第二三九章 長大做個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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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偉長突然跑路,對探微公司影響不大。
探微公司還沒有走上軌道,雖然接連做出開關電源和畫中畫功能兩個成果,其實都是家庭作坊的研發方式,主要靠曲軍開掛,沒有哪個研究員是不可替代的。
曲軍請吳偉長吃高檔西餐,主要就是好合好散,結個善緣……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自己饞了,天天像苦行僧一樣實驗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偶爾出來消費一把,也是一種放鬆。
曲軍雖然幫蔡秋苗和傅蘭點了兩道硬菜,但是她們兩個還是不停推脫,能省則省,隨便一道蘑孤湯就要二三十塊,實在接受不能,不好意思讓曲軍這麽破費,受她們兩個影響,包括吳偉長在內的幾位男士也比較克製,最後一頓飯吃下來,隻(竟然)花了八百多塊錢。
“去新單位穩住神了,沒事常回來坐坐,可以繼續在探微公司做個兼職,下一步遙控器電路的研發,離不開你們哼哈二將。”
曲軍看吳偉長也更加順眼。
這廝一向情商不高,沒想到今天這麽懂事,曲軍雖然不在乎他多吃一百二百的,但他自己知道分寸,比以前大有長進。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吳偉長就是喜歡在馬克西姆餐廳吃飯的這個調調兒,具體吃什麽並不在乎。
“這可是你說的啊,兼職不兼職的都無所謂,我就是喜歡咱們實驗室的氣氛,國營單位混日子的太多,想做點事那叫一個難,沒意思。”
吳偉長家庭條件優越,唯一一個寶貝閨女在大名鼎鼎的四中讀高一,感覺人生已經沒有追求目標了,暗地裏潛藏著一顆躁動的心。
“我這次調到元件二廠就是幹事業去了,他們新調去的廠長是我原來的老領導,鐵哥們,關係特別磁,我去了就能在技術科負責,回頭曲老師你一定要支持我,咱們合作搞幾個新產品,爭取一年內讓二廠扭虧為盈……”
“元件二廠效益不好?”
曲軍有些意外,電子元器件的需求很大,應該像牡丹電視機廠一樣紅火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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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備老化,工藝落後,現在都喜歡買進口元器件,二廠的產品達不到性能要求。”
吳偉長一副躊躇滿誌的樣子:“關鍵是他們以前那個廠長不行,隻會向上級靠等要,沒有一點積極性,幹部職工人浮於事,等我們去了就打破大鍋飯,三個月讓二廠大變樣……”
“那你加油,真把二廠做起來了,你就是中興功臣。”
曲軍並不看好元件二廠的中興大計,老企業負擔重,掙點錢都給退休職工報醫藥費了,想把企業搞起來,難度比辦個新廠大得多。
當然話說回來,難度再大一樣有人成功,改革開放以來有很多扭虧為盈的企業家一夜成名,都是個頂個的牛人,吳偉長的老領導如果特別有能力,元件二廠也許真能翻身。
“元件二廠主要做什麽產品?”
“就是最常見的容阻感,哎,曲老師,你能幫著介紹一下,讓元件二廠給tdk的廠子供貨嗎?”
加藤英樹最近經常來探微公司找曲軍,曲軍要求tdk在國內建廠的事情,普建國和吳偉長都知道。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輪不著你惦記,先做好牡丹廠和電視設備廠的國產化任務,就能讓元件二廠吃飽。”
日本電子行業比國內領先了一代到兩代,tdk就算在國內建廠,絕大多數元器件還要從國外進口,不過這個錢由tdk公司來出,不會花中國的外匯……
吃飽喝足,回到探微實驗室,曲軍拿出一張電路圖交給普建國,讓他好好看一下,做開發遙控器功能的準備。
“這比畫中畫功能更複雜,我怕做不下來,吳偉長現在也跑了,隻剩我一個人……”
普建國有點躍躍欲試,又有點畏難的樣子,就像老司機在洗浴會所遭遇大洋馬,既想為國爭光,又怕自己不夠強大。
“慢慢做不著急,我會像上次一樣提供技術支持,另外走了一個吳偉長,這不是又來了一個傅蘭,你們倆搭檔一樣能把遙控器做出來,回頭我再找人問問,能不能從清華園請兩個兼職研究員。”
遙控器的尺寸太小,電路設計的集成度更高,難度成倍增加,普建國要做遙控器功能的開發,首先要惡補微電子專業知識,最起碼要把常用的芯片和cmos電路搞熟。
傅蘭原來不是電子工程專業的,也需要學習相關知識。
正在低頭跑電路的傅蘭,一臉疑惑的轉過頭看著曲軍。
沒想到剛剛加入探微公司就被委以重任,沒有驚喜,隻有驚嚇,如果不是對曲軍知根知底,傅蘭又要懷疑遇到騙子了。
“我不行的……我就是來實習的,向普老師學習,哪有資格做普老師的搭檔,萬一將來因為我的緣故耽誤了項目進度,你們可別怪我。”
“搞科研怎麽能輕易說不行呢?今天中午比西餐,可沒見你說不行。”普建國麵對曲軍的時候特別虛特別軟,轉身看到傅蘭這個菜鳥,立刻找回了自信。
“我本來不想去的,又怕掃你們的興。”
傅蘭唰的一下臉又紅了,感覺自己就是一個饞嘴好吃的笨蛋。
“老普你夠了啊,微電子專業你比傅蘭強不了多少,你們互幫互學吧。”
喝退賤兮兮欺負小女生的普建國,曲軍轉身安撫傅蘭,隨口聊道:“女生喜歡搞科研的不多,我在電子所就沒看見幾個,當然也有很厲害的,比如我們課題組的鍾芮清,不過搞科研很辛苦,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是科研界的基本配置,但在巨磁阻課題組裏,鍾芮清和其他人一樣拚命,經常讓人忘記她的性別。
和鍾芮清相比,傅蘭過於漂亮柔美,讓人擔心她能不能吃得了這個苦。
“我不怕辛苦。”
傅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從小就想當一個科學家,寫作文都拿居裏夫人做榜樣,我爸我媽都是大學老師,搞了一輩子科研工作,我覺得挺好的。”
原來是女承父業。
在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長大做個科學家是很多小孩子的理想,後世的年輕人很難理解這種情懷,但是這一刻曲軍發現,傅蘭的眼睛裏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