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跑新娘追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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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快停下來!有個新娘子在後頭追車呢!”中氣十足的女高音差點炸了車廂。
    啥?大巴車司機瞄了一眼後視鏡,擦擦眼睛,沒看錯吧?
    一個全身紅通通的女人正追著車跑!
    嘶!——司機連忙急刹開門,整輛車劇烈地晃了晃,坐靠邊的大媽瞬間以S形的姿勢貼上窗戶:“哎喲喂老娘的老腰喲!”其他乘客也紛紛嚎叫。在一片騷動聲中,花沫連喘帶哼地“爬”上了車,嚇得大夥倒抽一口涼氣。
    怎麽說呢?還好不是農曆七月。
    一身紅鳳褂癱坐在地上,因為狂奔,上衣紐扣開了兩顆,裙擺也撕開到大腿的位置。梳好的頭髻早就亂成了台風天,剩下兩個掛飾可憐地搖搖欲墜。額頭的汗漫過耳邊,她顫抖地指著前路,又指指後方,幹裂的嘴唇在小眼睛小鼻子下微張:“趕快…開…開車!”
    再不跑,那群人可要追上來了!
    “哎呀小姑娘,你這咋回事呀,不說清楚我可不敢開車啊。”司機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咯,這個女人是犯罪了嗎?要不要直接開到警察局?
    前排的大姐一手抱著嚇哭的小孩,另一隻手扶起花沫的胳膊,關切地問:“小妹妹你還好嗎?”熱心大媽揉揉腰,也過來撐起了花沫另一個胳膊,倆人把她扛到座位上。
    大媽上下打量了花沫幾眼,恍然大悟:“哦!你這是遇到婚鬧了吧!新郎呢?”
    花沫內心快奔潰了,再不開車可真的來不及了,她大吸幾口氣緩過來,連忙點頭:“是的是的,阿姨,我好慘啊!不僅被騙婚了還遇上婚鬧!”擠出一點哭腔,可信度更高。
    “什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有這種事?師傅快開車!我們要救這個小姑娘!”大媽頭上仿佛有俠女的光環,連司機的俠客魂都被點燃了,踩油門加放手刹,所有動作一氣嗬成!
    有救了有救了,花沫長舒一口氣,站在行駛的車上像選美冠軍一樣環顧四周:“謝謝!謝謝大家!”
    大媽一把將她按回到座位,熱情地握著她的手:“小姑娘受委屈了,快仔細講講,大夥給您開導開導!”
    空氣中飄過一絲關心夾雜著八卦的氣息,頓時,車內熱鬧起來——
    “是呀咋回事啊?”
    “小姑娘給講講唄!”
    “你是不是拍綜藝真人秀啊?麻煩讓攝影師45度角拍我完美的臉型可以嗎?”
    花沫恍惚了,一時之間覺得自己是坐在村口的說書先生,身旁坐了一群等著免費聽故事的孩子。
    她清清嗓子:“是這樣的,我跟新郎已經拍拖五年,定在今天結婚。”
    其實才見過五次麵。
    “但是!”花沫的眼睛完全沒眨,“我發現他在婚禮間隙竟然跟伴郎——”
    “啊!”
    “不是吧!”
    “造孽啊!”
    “的女朋友”,花沫吞了吞口水,“在房間裏摟摟抱抱!”
    其實壓根沒有伴郎伴娘,隻是兩家人舉辦簡單的儀式。
    “害,這大喘氣!”
    “好可惜啊。”
    “唉,太遺憾了”
    乘客們好像很惋惜,不知道是為了故事中的她,還是因為新郎情人的性別卡得太死。花沫抽出一隻仍被大媽握緊的手,用袖子印印額頭的汗,總算是應付過去了。
    大媽感慨地拍著花沫的肩膀:“小姑娘啊,沒關係,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渣男?跟你大媽回潿海,我們那邊的小夥子出了名專一,個個還都俊得很!”
    這是去潿海的車?
    花沫有點懵了,剛才隻顧逃跑,還來不及看這車是開去哪的,沒想到竟然這麽遠。
    “謝謝阿姨,等著您給我介紹好男人哈!”總算把大媽敷衍過去,她把藏在袖口的手機掏出來,電量50,未接來電80通,未讀信息100條。
    “死丫頭,你跑哪裏去了,快給老娘回來!”這是強悍母上花師奶的一則留言。花沫不敢再往下聽。
    【花沫,阿姨說再不滾回來就扒了你的皮!】這是怕死好閨蜜婷婷的信息。花沫不敢再往下看。
    意料之中,三大姑八大婆們發來鋪天蓋地的信息轟炸,花沫連聊天框都不想點開,唯有一個人隻發了兩個字,就算不動手指也能看到。
    【跑了?】這冷冰冰的兩個字,來自花沫僅僅見過五次麵的娃娃親新郎,賀天澤。
    雙麵人!
    花沫恨得咬牙切齒。在眾人麵前裝成彬彬有禮的女婿,又送禮物又夾菜的,哄得花師奶這個丈母娘笑得花枝亂顫。而背後,他不過是個腹黑惡毒的魔鬼。
    不得不說,這演技實在是好,否則也不用等到婚禮才發現他的真麵目。他剛退役,自然不能毀了自己家族的名聲,不然憑他的家境,怎麽會看得上花沫呢?虧得這人之前還裝作貼心的樣子,讓她真有點上頭,唉,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呸!花沫甩甩頭,連忙關機。管他們的,報失蹤人口去吧!
    她把亂七八糟的頭飾取下,靠在窗邊,閉上眼忍不住回想起年初的事情。某天花師奶從爸爸的遺物中拿出一紙婚約,嚴肅地說這紙上寫的就是她花沫的未來老公。
    後來被不情不願地抓去相親、兩家人吃飯、單獨約會了幾次。雖然兩人認識是因為狗血的娃娃親,但花沫不爭氣,還真是對賀天澤有點心動了。
    他長相英氣,輪廓分明,臉上幾乎沒有笑容,就連開心了也隻是把笑意藏在眼底。這樣一個看起來寡淡的人,下雨了會把傘傾向花沫那一端,不見麵的時候,也會堅持每晚發信息確認花沫是否安全到家。
    等賀天澤正式退役,兩家定好日子舉行簡單的儀式。沒想到在換裝的房間裏,他竟一反常態。
    “你以為我想娶你嗎?我隻是不想違抗父輩的約定。”
    “配合演完這場戲,一年半載之後就找借口分開。”
    腦海中不禁掠過他那冰霜般的嘴臉,花沫眉頭一蹙,又隨著車搖搖晃晃,眼皮完全耷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