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汝母可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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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字丁班,學堂內。

    就在柳詠說完後,眾人哄笑一團。

    除了慕子清以外。

    “庸俗。”

    慕子清柳眉微蹙,白了趙恒幾人一眼。

    作為女子,她很討厭這幾人的輕浮言論,以及瞧不起女子的態度。

    或者說,慕子清瞧不上任何人,

    這不是她眼高於頂,而是她天資出眾,不論是琴棋書畫,讀書,還是騎馬射箭,各方麵她都比同齡人要強的多。

    不過她並沒有站起身與他們對峙。

    一來是不值得為此與趙恒交惡。

    二來她也覺得這位夫子的話有些誇大,以學生興趣教導,好大的口氣。

    就如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蘇長歌身上。

    想看他如何應對。

    “逛勾欄?”

    聽到柳詠的愛好,蘇長歌不禁莞爾。

    作為穿越者,他沒有被這個世界的世俗禮法和觀點束縛,於是也沒訓斥他,而是問道:“那你平常是怎麽逛的?”

    看到蘇長歌的態度,眾人怔住了。

    他們設想過很多情況。

    比如說訓斥、責罰、惱羞成怒之類的。

    但卻沒想過蘇長歌竟然如此隨和,身上沒有半點太學院夫子的架子。

    “額...無非就是花錢賣酒,叫幾個姑娘陪飲,晚上再攀談交心。”

    見狀,柳詠也是大膽,當著眾人麵直接將逛勾欄的過程講出來,而且說到攀談交心時,臉上還露出猥瑣的笑意。

    看得出來,他像是在回憶什麽。

    “嘿嘿嘿....”

    周圍趙恒等人顯然懂了他這話的意思,臉上露出同款笑容。

    “粗鄙!”

    不遠處的慕子清麵色冰冷。

    清冷的撇過頭,沒有再去看趙恒這幾個紈絝子弟。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

    蘇長歌聽完後竟然隻是搖了搖頭,鄙夷的說道:“啊?就這?”

    這屆學生不行啊。

    逛勾欄居然還要花錢,這不是靠臉、靠文采就可以白嫖的嗎?

    柳詠見狀,疑惑的問道:“蘇狀元,你難道不生氣嗎?”

    其他人同樣投來好奇疑惑的目光。

    學堂之上公然講這些粗俗之事,這位新來的夫子不生氣也就罷了,

    怎麽語氣中還有股鄙視、恨其不爭的意味在裏麵。

    這位夫子。

    似乎和正常的讀書人不一樣。

    “我為什麽要生氣?”

    看著底下一雙雙好奇的目光,蘇長歌沒有半點拘謹。

    “人生得意須盡歡,更何況,逛勾欄又不違背朝廷律法,士子風流再正常不過,想逛就逛,何必在乎世間俗人的眼光。”

    作為穿越者。

    蘇長歌對儒家禮法並不感冒。

    儒道的精髓在於學問,在於修身。

    道德是用來約束自己的,而不是用道德強行約束綁架他人。

    儒家的禮法。

    翻來覆去無非就兩個字。

    吃人。

    比方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寡婦不能改嫁,三從四德等等。

    用世俗禮法來約束法律不禁止的東西,披著仁義道德的外皮,踐踏他人自由選擇的權利,為自己牟取利益

    聽到蘇長歌的話,眾人眼前一亮。

    “人生得意須盡歡...”

    學生中,慕子清口中念著這半句詩,心中不由高看蘇長歌幾分。

    當然,僅限於文采方麵,後麵半句被她選擇性無視,認為蘇長歌和趙恒等人是一丘之貉,連逛勾欄都能說的義正言辭。

    而柳詠和趙恒幾人。

    本來是想刁難蘇長歌的,但此刻對他不由添了一點好感。

    蘇狀元這番話說到他們心坎裏去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

    法無禁止即可為。

    他們不偷不搶,也不欺負良家婦女。

    平常就是逛逛勾欄,花天酒地,或者跑到軍營練習騎馬射箭。

    哪裏違法了?

    一時間,蘇長歌在他們眼裏,儼然成了同道中人。

    這時,柳詠似乎想到了什麽。

    再次發問。

    “那夫子剛才為何搖頭?”

    “為師是覺得,你逛勾欄的方法不對,太普通了。”

    聞言,蘇長歌有些嫌棄的說道:“花錢賣酒,再叫幾個姑娘,這跟普通嫖客有什麽區別?”

    一時間,柳詠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不就是嫖客嗎?

    難道不花錢,直接利用身份強搶不成?可這不就成惡霸了嘛!

    他們是紈絝不假,但還是要點臉麵的。

    最起碼的職業操守還是要堅持。

    “夫子,欺壓百姓的事我們可不做。”柳詠連忙擺手說道。

    趙恒等人配合的點頭。

    蘇長歌淡淡一笑,“自然是在律法的允許範圍內。”

    “而且不花錢也談不上多特別,本夫子的意思是,不花錢,還要讓花魁主動,隻有這樣逛勾欄,才稱得上特別。”

    這話一說,眾人瞬間瞪大了眼睛。

    難以置信的看著蘇長歌。

    不花錢讓花魁主動?

    蘇狀元你這話是認真的嗎?不會是在故意吹噓自己吧。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辦到。

    此刻,就連身為女子的慕子清都有些懷疑起來。

    蘇長歌長相俊俏,氣質出塵不假。

    但花魁可是名動皇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還是仙門弟子,什麽樣的男人沒見過?什麽文章沒見過?想白嫖她?這幾乎不可能好吧!

    “敢問蘇狀元能否說下是什麽辦法?”

    這時,一向膽子比較大的趙恒站起身來詢問,狐疑的看著蘇長歌。

    其他人投來同樣的目光。

    “自然是憑文采和這一身浩然正氣。”

    察覺到學生們不信任自己,蘇長歌語氣篤定認真的說著。

    世人愛名,花魁也不例外。

    在這個儒道昌盛的世界。

    一首極佳的詩詞歌賦所帶來的美名,完全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比方說前世詩仙李白的那首贈汪倫,還有曹植的洛神賦,所帶來的名聲即使過了上千年,依舊會被人們談論。

    更別說蘇長歌現在還有異象加持。

    隻要他拿出一首千古詩詞,冠上花魁之名,再加上天地文宮的億點點特效。

    那麽別管花魁是誰。

    為了揚名,一樣得恭恭敬敬的對他。

    這完全是衣食父母啊!

    而此時,學堂內的趙恒等人聽到蘇長歌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夫子不是腦子有病吧?

    浩然正氣?

    他不會覺得花魁沒見過世麵,或者自己是大儒或者半聖吧?

    一時間,眾人看著蘇長歌的眼神滿是輕蔑,認定他隻是個耍嘴皮子,愛說大話的讀書人,與學宮那幫老夫子無異。

    “敢問蘇狀元儒道幾品?”

    又是趙恒出聲問道。

    “八品。”

    蘇長歌如實回答道。

    “嗤。”

    聞言,趙恒嗤笑一聲。

    坐在座椅上,翹著二郎腿說道:“蘇狀元,我本來還以為你有點意思。”

    “但你區區一個儒道八品的修為,就想不花錢還讓花魁主動,簡直是在白日做夢,我勸你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吧。”

    這話一說,旁邊柳詠幾人點頭應和。

    其實儒道八品並不低。

    尤其蘇長歌還是二十多歲打到八品,足以稱得上天資聰慧,萬中無一。

    但他們幾人都是王公權貴之後,人菜眼界高,大儒也見過不少,一個小小的儒道八品,確實不會放在眼裏。

    “看樣子你們是不相信了。”

    看著眾人急轉直下的態度。

    蘇長歌不以為意,笑著提議道:“”既然如此,不如這樣,你們同我一起去逛勾欄,我親身示範一遍給你們看。”

    此言一出,眾人滿臉震驚的看著他。

    學生逃課去勾欄他們懂。

    但夫子竟然提議帶學生一起逃課去逛勾欄,這未免太驚世駭俗了吧?

    “夫子,您說去勾欄是認真的嗎?”

    愛好是逛勾欄的柳詠,難以置信的問道。

    此時他有種自己在做夢的錯覺。

    要知道,平常都是他帶頭囔囔著要去逛勾欄,可今日卻是新來的夫子提議。

    這讓他這個老嫖客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當然是認真的,你們不會不敢吧?”

    蘇長歌認真的點點頭,順帶還用激將法,狐疑的看著他們。

    不過,這絕對不是他自己想去勾欄聽曲。

    這都是為了言傳身教,讓學生們信服自己,好開展後麵的課程。

    為人師表嘛。

    多付出、多犧牲一點沒什麽,讓學生們學到姿勢才是最重要的。

    而此刻,平日一向膽大的趙恒等人。

    反而有些糾結起來。

    “殿下,怎麽說?”

    柳詠幾人將目光看向團隊主心骨。

    “去就去!誰不敢了!”看到蘇長歌那‘古怪’的眼神,趙恒咬了咬牙,說道:“不就是逛勾欄,又不是沒去過。”

    “蘇狀元真是嘴硬。”

    “本殿下倒想見識見識,你要怎麽示範給我們看!”

    見趙恒等人答應下來。

    蘇長歌點了點頭,轉目看向學堂內另外三人,“你們也一起去嗎?”

    “姐姐,我們也跟著去吧。”

    聽到此話,慕子清的座位旁,一個麵部輪廓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少年說道。

    這是慕子清的弟弟慕子白。

    麵容俊朗,但眉宇間有幾分怯懦,看上去沒什麽主見的樣子。

    另外一人則叫做沈福,人如其名,心寬體胖,圓圓滾滾,看起來就特別有福氣,但也是沒什麽主見的樣子。

    此刻,這兩人的目光都看向慕子清,等待她做出決定。

    “看來這三人中,慕子清是主心骨。”

    注意到他們兩人都在征詢慕子清意見,蘇長歌心中暗想道。

    如此一來。

    隻要拿捏住趙恒和慕子清,這七個學生就會乖乖聽話。

    當然,蘇長歌不是想利用他們背後家族或父母的權勢,隻是如果經常有學生唱反調,那麽教起來會有些麻煩。

    一個願學,一個願教。

    這才是最和諧的師生相處模式。

    除此之外。

    從慕子白等人的舉動能看出來。

    這三人對他夫子這一身份還是有些尊敬的,起碼沒有趙恒等人那麽放蕩。

    “你們想去就去吧。”

    看著弟弟懇求的目光,慕子清擺了擺手。

    其實她也有些意動。

    好奇這位新來的夫子準備怎麽做,順帶親眼見證他如何從社牛走向社死。

    但勾欄那種齷齪的地方,她一介女流過去,實在是不太方便。

    “啊?”

    見姐姐不去,慕子白有些為難。

    畢竟他跟趙恒等人不熟。

    雖然有沈福陪同,但缺少主心骨,說話做事都容易患得患失。

    “若是覺得不便,可以喬裝打扮。”

    看到慕子清三人糾結的模樣,蘇長歌給出建議。

    其實對他而言逛勾欄隻是其次,但這是自己的第一堂課,也是建立師生關係的重要一步,學生能全到齊肯定是最好的。

    不過考慮到慕子清是女子,去勾欄那種地方確實有很多顧慮。

    因此蘇長歌也不會去強行道德綁架,逼迫她跟著一起去。

    隻是提供個方法。

    讓她自己決定,隨她的意願行事。

    “喬裝打扮...”

    聽到這個建議,慕子清有些意動。

    她不是什麽在乎世俗眼光的人,也不會覺得女人去勾欄就是失德。

    隻是不想招來太多的目光,以及一些好色之徒的覬覦。

    但很快,慕子清眼眸又暗了下去,問道:“蘇夫子,你這主意是不錯,但學生現在從哪換一套衣裳?”

    “姐姐,我這有。”

    好不容易找到辦法,慕子白不願放棄。

    太學院內專門設有更衣房。

    一般學子都會準備兩套或三套衣服。

    這樣即便出了意外,衣服髒了也能隨時替換,避免陷入尷尬處境。

    “誰要你那臭烘烘的衣裳。”

    慕子清柳眉微蹙,她不想穿別人,還是男人穿過的衣服。

    就算是同胞弟弟也不例外。

    “不介意的話,我這有一套新衣裳。”

    “你可以試下合不合身。”

    這時,蘇長歌拿起手裏的包袱。

    正是前不久從太學院那領到的夫子衣裳,他還沒有穿過。

    “這...”

    見狀,慕子清有些糾結。

    她和蘇長歌關係生疏。

    對方又是夫子,自己穿他的衣裳會不會有些不妥。

    此時,旁邊的弟弟慕子白出聲勸道:“姐姐,你就試下吧。”

    “那...行吧。”

    慕子清深吸口氣,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走上前接過蘇長歌手中的包袱後,輕聲道:“還請各位等我一下。”

    說完,轉身朝更衣房走去。

    “女人真是麻煩的東西。”

    等到慕子清徹底走遠,趙恒雙手環抱的吐槽一句。

    身旁柳詠三人紛紛點頭應和。

    而慕子白聽到他們說姐姐麻煩的東西,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想跟對方爭辯。

    不過還沒等他出聲,蘇長歌就先開口了。

    “趙恒,汝母可為女人?”

    “你可會嫌她是麻煩的東西?”

    聽到提到自己的娘親。

    趙恒猛地站起,怒聲問道:“蘇狀元,你這是什麽意思?”

    “推己及人,將心比心。”

    看著眼前的學生,蘇長歌沒有因為他是皇室子弟就忌憚,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慕子清是女人,你娘親同樣是女人。”

    “沒有女人織布縫衣,你們穿什麽?”

    “沒有女人十月懷胎,哺乳喂養,你們怎麽長大?”

    “男女如同陰陽,孤陽不生,孤陰不長,地位上也沒有尊卑之分,我希望你們都能明白這個道理,不要輕視女人。”

    一瞬間,學堂陷入空前的寂靜。

    所有人都愣住了,詫異的看著蘇長歌,腦海中回蕩著他的這番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