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朝野震動,太子求情,對簿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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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刻鍾前。
大晉皇城,偏殿內。
老皇帝倚靠在座椅上假寐。
蘇子由、信國公,和趕回來複命的衛國公也都被賜座。
突兀間,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打破了這份寂靜。
“內臣魏令孜,拜見陛下。”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門外站著道筆直的人影,等候宣召。
“還不快滾進來。”
老皇帝開口,心裏憋著股火。
手握大權四十多年。
對待外臣或許還有些顧慮,但對待內臣根本不需要客氣。
更何況,今晚之所以鬧出這麽多事。
全因魏令孜緝拿蘇長歌而起。
“諾。”
門外傳來一道恭敬的聲音。
隨後房門被推開,身穿紅色蟒袍的魏令孜走了進來,滿頭華發,白粉敷麵,沒有胡須,垂著腦袋,態度恭敬至極。
全然沒有麵對手下時的霸氣。
而此時,還沒等魏令孜說話,皇帝的嗬斥聲就傳入眾人耳中。
“魏令孜,你好大的狗膽!”
“朕命你調查皇孫落水的事。”
“你卻假借朕的名義,誣陷良善,枉顧王法,派錦衣衛上門緝人。”
“陷朕於不義之地!”
“你這賤婢,心裏還有沒有朕,有沒有王法!”
老皇帝麵露怒容,眸子冰冷。
此刻,他是真的怒了。
東廠和錦衣衛不過是他養的一條狗,平常胡作非為也就算了。
可他前些天才下旨賞賜蘇長歌,結果魏令孜連稟報都沒有,直接就上門緝拿,這跟扇他一巴掌有什麽區別?
聽到聲音,魏令孜垂著腦袋。
一副乖乖聽訓的樣子。
老皇帝的反應,早在他的預料內,並沒有感到特別惶恐和驚嚇。
他既然敢讓人上門緝拿蘇長歌。
就代表手上有確鑿證據。
隻是可惜,蘇長歌竟有兩位國公相助,否則他此刻還要待在天牢受苦。
而蘇子由想救他,隻剩下敲響登聞鼓,或者串聯百官求見皇帝,但不管是哪種,蘇子由事後都會被皇帝責罰,或者因為蘇長歌的案子被牽連流放。
但這大好局麵,都被衛國公和信國公給破壞了。
很快,等到老皇帝發完怒後。
魏令孜才抬起頭。
“深夜驚擾陛下,內臣罪該萬死。”
“但內臣受陛下之囑托,管理東緝事廠,豈敢辜負陛下信任。”
“誣陷良善,枉顧王法之事。”
“內臣是萬萬也不敢做,陛下因此責罵於臣,臣實在是冤枉啊。”
魏令孜開口,麵露惶恐之色,語氣中帶著些許委屈。
見他如此,老皇帝怒意更甚。
“在朕麵前,你竟然還敢狡辯?”
“蘇長歌與皇孫素來沒有交集,他有何動機去謀害皇孫?”
“況且皇孫落水時,蘇長歌正與太子一起,魏令孜,你莫非把朕、太子,和滿朝文武當成稚童來愚弄不成!”
老皇帝開口,冷冷的盯著魏令孜。
顯然對他在自己麵前還敢狡辯,而感到不滿,
“陛下。”
“您千萬莫被這表象蒙蔽。”
“臣開始也覺得此事不可能,因此才沒有稟報您。”
“但就在昨晚,臣有了確鑿證據。”
“為防蘇長歌趁夜逃脫,這才派遣錦衣衛上門緝拿,並再三囑咐錦衣衛,不可對蘇長歌用刑,要等陛下您親自審理。”
“陛下您若是不信,可召錦衣衛和蘇長歌上殿,驗明實情。”
魏令孜開口,底氣十足的說道。
旁邊的蘇子由和老信國公見他這樣,心中感到有些不妙。
而此時老皇帝心中也起疑了。
誠然,蘇長歌表麵看上,確實沒有謀害皇孫的動機和時間。
但若真是誣陷,魏令孜不可能愚蠢到到了自己麵前,還不認錯平息此事,除非真有能指證蘇長歌的證據在手。
想到這裏。
老皇帝瞥了眼魏令孜,又看向蘇子由和國公,眼神閃爍。
一邊是內臣。
另一邊是文官和武勳。
老皇帝原本的想法是魏令孜認錯,懲戒一番後此事就算翻篇。
畢竟蘇長歌也沒什麽大礙。
但現在魏令孜說自己有確鑿證據,這讓老皇帝不得不起疑,若真是蘇長歌謀害皇孫,那蘇子由、信國公等人是否知情,又是否參與其中,目的又是什麽?
又或者魏令孜膽大到敢蒙蔽自己。
一時間,各種猜忌接踵而至。
老皇帝沉吟良久後。
緩緩說道。
“謀害皇孫,事關重大,罪不容恕。”
“既然你說你手中有證據。”
“那兩個時辰後。”
“刑部大堂內三司會審,朕與太子聽審,百官旁聽。”
“若是讓朕發現你膽敢誣陷良善,枉顧王法,欺瞞蒙蔽於朕,辜負了朕對你的囑咐和信任,朕絕不輕饒!”
老皇帝開口,語氣森寒。
久居高位,王朝氣運加身。
即便魏令孜武道四品,依舊忍不住生出懼意,不敢直視老皇帝目光。
而旁邊,蘇子由和老信國公對視一眼。
知道事情變麻煩了。
三司會審,百官旁聽。
若是真讓東廠的人誣陷成功,蘇長歌必死無疑。
不僅如此,信國公府、衛國公府也會受到牽連,但比起作為親兄弟的蘇子由,他們這點牽連根本不算什麽。
畢竟陛下還需要武勳抵擋蠻夷。
可蘇子由的位子,隻需要花點精力和時間再扶植一個就可以。
但這次是東廠主動出手。
關係到蘇長歌性命,他們沒的選,隻能正麵應對。
就如此。
老皇帝的旨意很快頒布下去。
原本照例來上早朝的官員,聽到這個消息後腦瓜子都懵了。
臥槽!
這一晚到底錯過了什麽?
蘇長歌謀害皇孫?
這件事聽起來就很不可思議,但東廠居然敢同意三司會審。
這其中莫非有隱情?
一時間,朝野上下一片嘩然,文武百官都在討論這件事。
蘇子由派係的憂心忡忡。
武勳集體懵圈,不明白兩位頂梁柱怎麽跑去摻和文官和閹黨之爭了。
而丞相的人則就差沒笑出聲來。
“秦相,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蘇子由與魏閹狗咬在一起。”
“不管誰輸誰贏,對我們都百利而無一害,隻要穩坐釣魚船就可。”
幾名太學院派係的官員,一同來到丞相秦輔麵前低聲說著,眉飛色舞,就差沒把幸災樂禍幾個字寫在臉上。
而秦輔就這麽聽著,沒有說話。
此事他自然不會摻和進去。
他所關心的是,衛國公和信國公怎麽和蘇子由搞到一塊了?
以前從未見過他們有交集。
況且,以兩位國公的地位和資曆,蘇子由就算跟他們兩家有關係。
那也應該是跟他們的晚輩才對。
不過秦輔並未急著去調查,他現在的心思全都放在這樁案子上。
蘇長歌清白,那不管東廠是不是誣陷都要倒大黴,蘇長歌罪名坐定,那東廠勢力就會壯大,皇帝就需要自己去製衡。
不管是哪種,對他都沒有壞處。
而很快。
在皇帝的旨意下,文武百官浩浩蕩蕩的來到刑部大堂。
皇都的百姓看到這陣勢,想起昨晚街道上的叫喊聲,一傳十,十傳百,紛紛跑到刑部外湊熱鬧,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
此時此刻,刑部大堂內。
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官員各自坐好。
大理寺執掌刑獄案件審理、定罪,坐在三司的主位。
都察院執掌監察、彈劾、建議,也就是禦史,負責監督案件的審理定罪是否公正,有沒有濫用職權,貪汙受賄。
刑部主管刑罰,負責執行。
就在這時。
消失了一夜的太子也匆匆趕到。
“兒臣拜見父皇。”
太子開口,朝皇帝拱手行禮。
“恩。”
老皇帝點了點頭,關心的問道:“淳兒可是醒過來了?”
“回稟父皇,淳兒仍在昏迷當中。”
“不過太醫已經說了,淳兒身體無礙,應該很快就會醒來。”
太子開口,麵色看上去有些疲倦。
昨晚他一直守在小兒子身邊。
直到早上聽到有人稟報,才明白昨晚發生何事,於是立馬趕了過來。
隨即,太子掃了眼魏令孜,有些不悅,蘇長歌被他請到府上做客,就表明有交好之意,可這奴婢竟然還敢誣陷栽贓。
這擺明是不給他麵子。
此外,就算蘇長歌真有謀害之心。
那也應該先稟報。
由自己來決定如何處置,而不是由你一條狗先斬後奏。
否則我養狗幹什麽?
想到這裏,太子覺得父皇對東廠太放縱了。
養狗是用來聽自己話咬人的,而不是主人還沒發話,就胡亂咬人。
隨後,太子向老皇帝進言道。
“父皇。”
“兒臣已聽聞蘇長歌之事。”
“依兒臣來看,蘇長歌心思純正,不可能會做出如此險惡之事。”
“還請父皇明察此事。”
太子開口,表明自己的態度。
公堂上的魏令孜聽到此話,心中頓時感到有些驚愕。
他不理解,事關謀害自己子嗣的凶手,太子不暴怒就算了,竟然還向著蘇長歌說話,這偏心眼也不能偏到這地步啊。
而此時,不僅是他。
就連蘇子由都感到很不可思議。
長歌和太子很熟絡嗎?
就連涉嫌謀害子嗣,太子都能站出來替他說話,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但不得不說,這是倒是個好消息。
皇孫無恙,苦主力挺長歌。
即便罪名坐實,長歌也有機會逃過一死,改成終生圈禁。
雖然會身敗名裂,被萬夫所指,但好死不如賴活著,隻要熬到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說不定還有機會解除圈禁。
當然。
這一切都要看老皇帝怎麽處置。
蘇子由剛想到此處,老皇帝的聲音就傳入他耳中,
“恩。”
“有朕和百官在旁聽審。”
“必然不會冤枉良善。”
老皇帝開口,麵色穩如泰山。
但在場都是聰明人,知道老皇帝已經傾向於太子。
大理寺、都察院、刑部的主審官員,頓時心裏有數,對視一眼後,大理寺官員起身問道:“陛下,可否開審?”
“嗯。”
老皇帝輕輕頷首。
見狀,大理寺高聲喊道。
“帶蘇長歌入堂!”
話音落下。
在皇帝、太子和百官的注視下,蘇長歌被官差帶入堂內。
一襲錦衣,身姿挺拔,神情自若。
沒有半點眾人想象中的狼狽。
此時,蘇長歌看著坐在上方,氣勢如淵,不怒自威的老皇帝,拱手作揖,朗聲道:“學生蘇長歌,拜見陛下。”
他是老皇帝殿試欽點的狀元,也就是天子門生。
在老皇帝麵前自稱學生並不為過。
“嗯。”
聞言,老皇帝點了點頭。
而在百官席位中。
蘇子由見弟弟安然無恙,小小的鬆了口氣。
雖然有衛國公帶來的消息,但沒有親眼見到,他總歸有些不放心。
就在這時。
大理寺官員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長歌,廠督魏令孜指證你謀害皇孫,你可認罪。”
大理寺官員開口,按老規矩走流程。
“在下從未動過這等歹念。”
蘇長歌出聲否認,並繼續道:“此乃閹豎腐夫,蓄意構陷於我。”
此言一出,文物百官怔了一下。
他們沒想到蘇長歌竟然這麽勇。
當著無數人的麵,直接罵魏令孜是閹豎腐夫。
閹豎倒也罷了。
沒有卵蛋的豎子,大家平日都這麽罵習慣了。
但腐夫的含義可就不一樣了,宮刑,丈夫割勢,其創腐臭,不能複生子,如腐木不生實,世人皆掩鼻厭之。
不隻罵你沒有,而且還腐臭。
簡直是殺人誅心。
不過眾人轉念一想,閹黨這都準備把蘇長歌往死裏整。
蘇長歌罵他兩句怎麽了?
因此,老皇帝和太子都像沒聽見似的,麵無表情,繼續旁聽三司審案。
而魏令孜聽到蘇長歌的話。
臉上多出幾分怒色。
換做平時有人敢這麽罵他,早就被拖出去喂狗了。
可現在,皇帝和太子就在麵前,他就算再想把蘇長歌碎屍萬段,那也得先忍著,等罪名落定後再收拾蘇長歌。
隨即,大理寺官員繼續審案。
“蘇長歌既然不認罪。”
“魏廠督,你手上可有何證據,證明此事乃蘇長歌所為?”
大理寺官員開口,轉頭看向魏令孜。
“吾有人證、物證。”
“皆可證明此事乃蘇長歌所為。”
“來人。”
“把罪證和證人帶上來!”
此刻,魏令孜底氣十足的說著。
見狀,蘇子由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開始擔心起弟弟。
而蘇長歌則是淡然自若,甚至有些好奇,想看看魏令孜能拿出什麽證據來,這其中會不會有前身落水的線索。
正想著。
兩道仙風道骨的人影走進刑部大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