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受害者有罪?儒生集體破防!要狗叫,自己回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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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學宮。
一塊寬敞平滑的露天石台上。
蘇長歌盤腿而坐。
麵前擺放著十個蒲團,正好圍成一圈,方便等下各派掌門入座。
石台下麵,站滿了前來湊熱鬧的學子和儒生,他們倒不是從來沒見過修士,而是沒見過掌門級別的四品大修士。
要知道。
仙道十宗的掌門在修行界地位。
雖然比不上皇帝。
但也是一方霸主。
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仙道修士,一輩子也難以見到他們一麵。
如今,蘇聖邀他們前來商議管束修士之事,出於好奇,學子們自然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當然,主要還是幫蘇聖壯聲勢。
不多時。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一道身影從空中緩緩落下。
蘇長歌站起身行禮。
“師父。”
聞言,謝靈韻含著笑意點頭。
因為是在眾人麵前。
她沒有開口說話,回了個道揖後,便尋個了近處的蒲團坐下。
準備等下在議事的時候幫襯一二,畢竟‘師父’這兩字不能白喊,既然做了女婿,那她這做丈母娘的,該幫盡量多幫幫。
石台下的眾人看到這一幕。
神情不免有些錯愕。
不理解這聲師父是什麽意思,於是紛紛打聽起來,嘈雜的議論聲響起。
而就在此時。
又一道身影從空中落下。
眾人抬頭看去,見是位須發皆白,容光煥發的老者。
“純陽門,楚擎天。”
蘇長歌耳邊傳來謝靈韻的聲音,隨即他拱手喊道:“楚掌門。”
雖然他跟純陽門有一點過節,但那隻是私仇,眼下邀仙門十宗過來議事,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這就跟朝廷之爭一樣。
雙方即便再怎麽不對付。
在陛下麵前,亦或者在公共場合,也不會一上來就鬥個你死我活。
然而,楚擎天顯然不這麽想。
徒弟和徒孫被廢。
如果不是忘情宗的娘們上門講理,他哪有那麽容易放過蘇長歌?
隨即,楚擎天冷冷的掃了眼蘇長歌,半點沒有理睬的意思,尋了個最遠處的蒲團坐下,盤算著等下該怎麽給對方添堵。
見狀,蘇長歌並未把這事放在心上。
一點禮數而已。
隻要等下雙方能在管束修士的事情達成一致,這點小恩怨無關痛癢。
當然,要是楚擎天故意添堵。
蘇長歌也不會慣著他。
不多時,一道滄桑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禦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
眾人抬頭望去。
隻見一老道禦劍而來,雙手背負,衣袂飄飄,儼然一副世外高人的風範。
“張道長。”
看到來人,蘇長歌拱手笑稱。
“蘇狀元,多日不見。”
張道然落地,抬手將飛劍收入袖中,施施然行了個道揖。
而此刻,看到這拉風無比的出場姿勢,石台下的眾人滿臉崇敬之意,眼前這位張道長,一看就是位實力強大至極的劍仙。
也就在這時。
一道清脆如搖鈴的聲音突然響起。
“釣魚佬,你也來了。”
站在蘇長歌身後的清玄,一臉笑意的朝老道士揮手打招呼。
聞言,張道然微微蹙眉。
釣魚佬?
誰那麽大膽,竟敢如此稱呼貧道!
張道然不悅的看過去,望著一臉嬌憨的清玄,有些疑惑,出言道:“這位姑娘,貧道天師府張道然,你是否認錯人了?”
“沒有啊。”
“你當時還在江上垂釣過我。”
清玄認真的說道。
此言一出。
張道然麵色頓時尷尬起來。
他知道此女是誰了。
青蛟,不對,現在應該說是江河正神,世間唯一一條真龍。
隨後,張道然想到師父曾經出手揍過對方,自己也垂釣過,臉色一變,恭敬的作揖道:“道當初不懂事,還請前輩見諒。”
聲音響起。
清玄頓時覺得沒什麽意思。
她雖然活了很多年。
但真正接觸過的就那麽幾個人,剛還想敘敘舊,誰知對方這麽膽小。
而見她不說話,臉上也跟著笑意退去,張道然額頭頓時留下冷汗,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這麽僵在原地。
直到蘇長歌出聲打破沉默。
“道長,入座吧。”
張道然聞言如蒙大赦,一個瞬息便已坐在蒲團上,垂著頭不說話。
眾人看到這一幕,既對清玄的身份感到好奇,又覺得這位張道長....出場確實很拉風,但後續實在太拉胯了些。
這人真是劍仙嗎?
不會是釣魚佬假扮的吧?
思索間。
又有一道身影落下,是個負劍的中年男子,滿臉冷漠之色。
“玄天劍宗,曲雲天。”
蘇長歌耳邊再次傳來謝靈韻的聲音,隨即他拱手喊道:“曲掌門。”
曲雲天聞言,回了個道揖後坐下。
沒過多久,其餘六宗的掌門也都陸續過來,雙方簡單的打了個照麵後便落座,待到人齊之後,目光整齊的望向蘇長歌。
“蘇聖,有什麽話還請直言。”
“諸位掌門都是明事理、識大體之人。”
謝靈韻起了個頭。
蘇長歌順著話茬開口說道:“辯法大會將啟,各派修士雲集皇都。”
“而就在今日,官府接到數十名百姓前來報案,有賣梨的商販,有酒樓的掌櫃,還有街上被修士誤傷或者造成損失的百姓。”
“此次邀請諸位前來,就是為了解決這樁事,以免雙方鬧出矛盾。”
“影響大晉與修行界的關係。”
蘇長歌從袖中拿出一疊狀紙。
這些是刑部和府衙謄抄好後,特地差人送過來的。
隨後,他將狀紙給分發下去,讓各派掌門先知曉發生了什麽事,然後再商議怎麽賠償百姓,以及各自約束門下弟子的行為。
很快,幾十份狀紙依序傳閱下去。
各派掌門看著上麵內容。
表情波瀾不驚,甚至還有人不耐煩,僅僅掃了一眼,便傳給下一位。
“小輩,怎麽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楚擎天拿著狀紙,開口道:“不過是吃些梨子、飯菜,追盜途中傷了幾個凡人,掀翻幾個攤子,就為這點小事找吾等過來?”
聲音響起。
其他掌門目光皆望向蘇長歌。
眼中意味差不多相同。
本以為如此興師動眾是有什麽大事要商議,誰曾想隻是為了幾個凡人。
要知道,他們在修行界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莫說是凡人,就算是普通修士,在他們眼中也跟螻蟻塵埃沒什麽區別。
眼前這新聖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注意到他們的神色。
蘇長歌麵色一凝,肅聲道:“楚掌門,你口中的小事,對我而言卻是大事。”
“百姓終日碌碌隻為一口吃的奔波。”
“而今,各派修士來到皇都,僅憑自己的喜惡行事,半點不顧百姓存亡。”
“梨販靠販梨養家糊口,卻被修士戲耍,錢貨兩失,對修士而言,可能無關痛癢,但梨販一家卻要因此忍饑挨餓數日。”
“酒樓靠生意賺取錢財。”
“修士以幻術蒙騙,還宴請全樓賓客,這對他們豈非無妄之災?”
“人常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若是楚掌門遭遇這些事,可會像輕飄飄的一句雞毛蒜皮了事?”
“而且,若是放任修士如此,對皇都百姓而言無疑不公平,這也是我此次邀諸位掌門前來的緣由,商議如何約束仙門修士。”
蘇長歌開口。
他對修士高高在上的態度很不喜。
但也不得不承認。
掌握神通術法的修士,在身份、地位、實力上都要遠高出百姓。
可哪有怎樣?
這天下百姓皆是大晉子民。
受朝廷管轄庇護。
修士雖然不歸大晉管,但佛門也不歸大晉管,佛門就可以傷害大晉百姓了?
歸根結底,修士們再瞧不起百姓也好,那是他們自己的意願,可百姓卻是我大晉的百姓,修士憑什麽損害他們的利益?
此刻,隨著蘇長歌的話講完。
有幾位掌門低頭沉思。
他們雖然沒將世俗凡人放在眼裏,但也認可蘇長歌所講的道理。
但就在這時。
楚擎天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輩,依照你話的意思,就是我仙門修士得遵守大晉律法行事?”
聞言,蘇點了點頭。
“隻要關係大晉子民及大晉的利益。”
“那就應該受律法論處。”
此話一出。
石台下的儒生們紛紛點頭。
而楚擎天卻是嗤笑一聲。
“修士行事,自有宗門法度約束。”
“區區一個世俗王朝,竟也想以律法限製我輩修士?”
“更何況,各派修士在皇都可有殺過一人?這些狀紙上的凡人,肯定是自私自利的奸猾之輩,否則修士也不會出手教訓。”
“而你們這幫儒生。”
“隻知道顧及那些受教訓的惡人,全然忘了獲益的善人。”
“譬如狀紙上見義勇為,反被一紙訴狀告上官府的修士,他縱然是傷了十幾個人,把街道搗亂,但也幫你大晉抓住了盜賊。”
“如此,你們不僅不感謝,還要依法論處,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道分陰陽兩麵。”
“爾等儒生淺薄無知隻觀一麵,就跑來讓我仙門各派約束門下弟子。”
“依貧道來看,我仙門弟子毫無過錯,錯的乃是你們大晉的這群凡人,一個個皆是不識大義,自私自利,奸猾無比的刁民。”
說到這。
楚擎天似乎是想到什麽,笑道:“爾等儒生不是立言教化眾生嗎?”
“這些刁民,正好需要爾等好好教化。”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
一刹那,蘇長歌的麵色陰沉下去。
講的這是什麽狗屁道理?
大晉百姓被仙門修士戲耍,遭受無妄之災,合著受害者反倒成了刁民?
再退一萬步講,即便這其中有一些商販不法,修士是執法者嗎?不能移交官府處置嗎?修士有什麽資格教訓這些百姓?
此外,見義勇為蘇長歌不反對。
但被誤傷的百姓呢?
你講大義。
百姓卻為此白白蒙受損失,反過來還要被指責成自私自利,不識大義。
我真的會謝。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蘇長歌現在總算是知道楚厲陽還有他師父,為什麽會那麽下頭。
感情是純陽門祖傳下頭。
與此同時。
石台下的儒生也被整破防了。
他們見過不講道理的,但還從未見過如此理直氣壯的歪曲事實。
合著你仙門修士一個個偉光正,百姓們就是小人,活該被修士教訓,既然如此,要不要受害者跪下來磕個頭謝謝你們?
簡直他麽離了大譜!
除此之外,這老貨還好意思辱罵他們儒生淺薄無知。
讓他們去教化受害者。
啊呸!
不要臉!一點臉都不要!
這擱誰能忍?
刹那間,儒生們氣的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盯著楚擎天。
要不是蘇聖沒說話。
以及實力不允許。
他們現在就想衝上去,踐行儒家大道,好好教化下這老匹夫。
然而,與之不同的是,各派掌門神情淡定,並不覺得楚擎天這話有什麽不對,自家弟子怎麽會有問題?有問題的肯定是百姓。
在他們的想法中。
凡塵渾濁。
到處充斥著利欲,這種地方能有什麽好人?都是些汙濁的俗人罷了。
自家弟子出手教訓這些人有何不妥?
而且又沒傷人性命。
就這麽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特地拿出來,讓修士遵守世俗王朝律法。
這位新聖,真以為他是天命化身?
此時。
謝靈韻看著這些掌門。
心中一歎。
自從昔日禮聖定完規矩後,仙門已經上千年沒有跟世俗有過密切接觸。
而在這漫長的歲月中,修士們依仗壽元、法力、神通,自以為高高在上,俯瞰凡間,對於俗世的凡人也有了極深偏見。
這座偏見就像人心中的一座大山。
除非從山上下來,親自體驗普通人的生活,否則便永遠無法搬動。
然而有了術法神通。
又有幾個願意下山像凡人那樣生活?
心念間。
謝靈韻正想開口替蘇長歌說話。
但就在這時。
蘇長歌已經從蒲團上站起,目光冷冽的看著楚擎天,寒聲道。
“要狗叫,自己回家叫。”
“這裏是大晉,不是你的純陽門。”
“還有其他各位掌門。”
“本聖這次找你們過來,不是求你們,而是給仙道一個麵子,不願傷了和氣。”
“如若爾等都想這條老狗一樣想。”
“就莫怪本聖依法處置!”
聲音落下。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各派掌門的臉上如寒霜敷麵。
謝靈韻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家女婿,我女婿這麽勇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