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蘇長歌不才,懇請諸位,與我一起為後代子孫開萬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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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聽到‘不熟’兩個字。

    辯機心態有些裂開。

    他沒想到,慧賢那濃眉大眼的和尚居然也學會騙人了。

    這世道,當真是人心不古啊。

    不過好在他來此之前就請教過主人,知道該怎麽對付真佛。

    隨即,他目光看向蘇長歌,言道:“蘇聖,昔日佛祖心懷大慈悲,舍身飼虎、割肉喂鷹,願犧牲自己性命救助生靈。”

    “小僧不求你為此犧牲。”

    “隻需交出真佛聖寶,便能救助慧賢及六百五十二人的性命。”

    辯機此刻也不裝了。

    直接攤牌。

    至於說這樣的手段是否不太光彩。

    他乃是波旬座下護法,本身就是穀欠界的魔頭,卑鄙的理所應當。

    而隨著他的聲音落下。

    一刹那。

    在場眾人的眼神變得憤怒起來。

    不論是修士還是儒生,亦或者芸芸百姓,所有人都對辯機的行徑感到不齒。

    陰謀詭計之所以是陰謀詭計,就是因為上不了台麵,那麽為什麽上不了台麵?因為它違背了約定成俗的道義規矩。

    辯機如今的行為。

    就等於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將這塊遮羞布給撕的粉碎。

    將最肮髒的東西暴露在人前。

    如何不讓人厭惡憤怒?

    “以他人性命做要挾,這就是宣揚大慈悲的佛教,長見識了。”

    “夷狄之卑劣,遠超常人。”

    “什麽割肉喂鷹,舍身飼虎,說到底不過是道德綁架罷了!”

    “偽佛常以慈悲示人,逢人便勸說他人慈悲,實則己身腥膻野性,或乘虛而零竊,或糾眾而跳梁,或執詞而要挾,此等偽善之教,斷不能使其陰謀得逞!”

    “對!不僅不能使其得逞,更不能使其流入中土,汙我神州淨土!”

    一道道義憤填膺的聲音響起。

    辯機卻絲毫不為所動。

    輸了辯法。

    蘇長歌又連證道佛兩家之本源。

    尤其是般若心經一說。

    教導世人五蘊皆空。

    何謂五蘊?

    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

    色蘊乃是指一切有形物質,其中又細分為眼耳鼻舌身,對應色聲香味觸五境。

    受蘊乃是人對一切事物的感受,想蘊乃是對一切事物安立名稱,生出想法,行蘊是驅使心造作諸業,即行動時的心理。

    識蘊,對境了別、識知事物。

    此為心之本體。

    雖然辯機也知道,五蘊皆空沒那麽容易,甚至幾乎不可能達到。

    就如同蘇長歌所言‘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唯一’一樣,有幾個修士能修到那個境界?但問題是,有跟無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相當於為眾生映照前路,告訴眾生無上正等正覺該怎麽走。

    同時。

    此舉也斷絕了佛教根基。

    若世人皆不供奉佛祖,他們哪裏來的信徒?佛教也就名存實亡了。

    正因這樣,辯機哪還管的了世人對佛教的看法,卑劣也好,無恥也罷,今天他一定要拿到佛寶,或者是毀了蘇長歌佛心。

    心念間。

    他眼神銳利的盯著蘇長歌。

    等待對方的回答。

    若是答應,他的目的得逞。

    若是不答應。

    那便是蘇長歌認為物比人的價值高,少了佛之慈悲,不配為佛。

    換而言之,無論蘇長歌怎麽選。

    自己都贏定了!

    “本聖拒絕。”

    此時,蘇長歌麵無表情開口。

    話音剛落。

    辯機便一臉冷笑的發出詰難。

    “枉小僧還以為你是真佛,原來你這慈悲之心也是假的。”

    “什麽非心非佛,什麽五蘊皆空。”

    “真佛聖寶不過死物,慧賢及那六百五十二人卻是一條條鮮活性命,爾如今卻為死物而棄生物,有何資格言小僧等人是偽佛!”

    “你,蘇長歌,才是最大的偽佛!”

    鏘鏘有力的聲音響起。

    不遠處,謝靈韻的臉色為之一變。

    此刻她才反應過來。

    辯機的要挾舉動雖然卑鄙無恥,但卻是一場針對道心的考驗。

    佛與儒和道不同,佛講究大慈悲,普渡世人,如今蘇長歌不以死物換活物,利益權衡雖說的過去,但在慈悲心上卻站不住腳。

    一念至此。

    謝靈韻目光看向蘇長歌。

    她不相信自己都能看透的事情,蘇長歌會看不透,他一定有應對之法。

    也就在此時。

    隻見蘇長歌雲淡風輕的說道。

    “求仁得仁,又何怨乎?此路乃慧賢所選,一切因果他自擔之。”

    “本聖若是以真佛聖寶救下他,反而壞了他的道路,此生他再也無望成佛,亦無望救助西域諸國眾生脫離偽佛之苦海。”

    此話一出。

    辯機卻像是早已猜到他會如此說。

    口中立即再次發出詰難。

    “蘇聖當真好口才。”

    “但你有沒有想過慧賢身邊的六百五十二人,還有西域萬萬無辜百姓!”

    “他們可沒有像慧賢那樣求仁。”

    “今日,若是你不將真佛聖物交出來,小僧便每日殺百餘人,直到屠盡西域,而他們之所以會死,皆是因你一己之私!”

    辯機開口。

    早在來此之前,他就想過無數可能。

    若是蘇長歌對慧賢見死不救,還可以狡辯成是求仁得仁,助他成道。

    那無辜百姓呢?

    你總不能說他們也是求仁得仁吧?

    因此,不管怎麽說。

    真佛聖寶和佛心。

    你蘇長歌今天必須要交待一樣在這。

    我辯機說的。

    佛祖來了也留不住!

    然而,正當辯機自信滿滿的想著時,卻見蘇長歌搖了搖頭。

    “你雖知佛祖舍身飼虎,割肉喂鷹。”

    他緩緩開口道:“卻未能明悟兩則故事中所蘊含的不同深意。”

    “故弄玄虛,有何深意?”辯機聞言有些不服,說道:“舍身飼虎、割肉喂鷹,此二事皆是佛祖心懷慈悲做出來的舉動。”

    聲音響起。

    蘇長歌的表情依舊平淡。

    舍身飼虎。

    乃是佛祖前世身走在路上。

    偶然見一母虎帶著數頭小虎饑餓難耐,母虎因此欲將小虎吃掉。

    佛祖前世見狀生出不忍之心,於是用利木戳穿手掌,然後將血液喂給母虎,母虎舔食完鮮血,又繼續吃佛祖前世身的肉體。

    就這樣,佛祖的前世身嘎了。

    而割肉喂鷹卻不一樣。

    前世嘎了的佛祖,轉世後又走在路上,這次見一老鷹在追逐一隻鴿子。

    鴿子快要喪命時向佛祖求救,佛祖心生慈悲,將鴿子藏在袖中,老鷹見狀開口道:“你救了鴿子,我卻因少了這隻鴿子要餓死。”

    “如此怎麽能稱之為慈悲?”

    佛祖聞言覺得是這麽個理,於是就問老鷹需要什麽食物充饑。

    老鷹說想吃剛殺的肉。

    於是佛祖二話不說,直接用刀嘎了自己一塊肉下來,老鷹此時卻討價還價,說重量不對,鴿子多重,你就要嘎多少斤肉下來。

    佛祖心想也是。

    於是就叫旁邊的人拿了個秤過來。

    但奇怪的是,佛祖嘎了自己一刀又一刀,肉都快嘎完了。

    重量卻還是不如鴿子重。

    最終,佛祖心想著自己反正也快不行了,於是就想用最後的力氣爬進秤盤。

    但卻因為氣力不知而倒地,不過佛祖並未放棄,絲毫不顧肉身的痛苦,一遍遍發著大宏願,一心想要站起,卻又一遍遍倒地。

    此時老鷹勸他放棄,把鴿子給自己。

    佛祖估計當時心想。

    自己要是答應,這麽多刀白嘎了。

    於是再次立下大宏願,願以此身誓求佛道,救度一切眾生、善護一切眾生。

    最後,佛祖不負所望終於爬進秤盤。

    重量正好和鴿子相當。

    而老鷹此時也現出了自己的真身。

    啊!原來是帝釋天王。

    正因如此,佛祖證得菩薩果位,天降下香水雨及香花瓣來歌頌他的德行。

    那麽問題來了。

    為什麽同樣是舍身,喂老虎就回爐重造,喂老鷹就得證菩薩果位?

    對此,蘇長歌雖然不知道佛祖見到會說話的老鷹時,心中會不會有所懷疑,但在他想來,之所以前者會死,後者會得證菩薩。

    蓋因愚善、小善和大善。

    心念間。

    蘇長歌緩緩開口道。

    “老虎是真老虎,像是如爾等一般貪得無厭,愈是滿足就愈是猖狂的惡人。”

    “佛祖前世身便是因愚善而死。”

    “老鷹卻是假老鷹,佛祖或許不知這是場考驗,但他割肉喂鷹之舉卻是為了同時救下鴿子和老鷹,不因自身而擾亂天道自然。”

    “我若將真佛聖寶給你。”

    “如舍身飼虎。”

    “非是在救度西域眾生,隻會讓他們更加沉淪於偽佛之苦海。”

    蘇長歌的語氣格外堅定。

    而聽到這番話,辯機卻是有些急了。

    “什麽真老虎假老虎。”

    “說了半天,蘇長歌你就是不願交出真佛聖寶來救度西域這些百姓!”

    辯機的臉色完全陰沉下去。

    繼續脅迫道。

    “西域的百姓你可以不管,大晉的百姓你總不能不管吧?你若是不交出聖寶,我佛教便率軍東進!與你大晉玉石俱焚!”

    此言一出。

    蘇長歌的眸中綻放冷意。

    而在場的大晉百姓心中頓時怒火升騰,感到無比的憤怒。

    這佛門簡直欺人太甚,為了真佛聖寶無所不用極其,甚至就連之前答應好的不再攻晉,此刻竟然也能反悔,當真是無恥之尤!

    一時之間。

    憤怒的呐喊聲充斥全場。

    “無恥胡僧,背信棄義!說好的舉辦辯法大會就退兵呢?”

    “西域要戰便戰,我大晉不怕!”

    “即便蘇聖給了你們寶物,你們他日還是會背信棄義!”

    “不能交,一件寶物也不能交,我大晉百姓寧願與西域拚死一戰,也絕不能做東郭腐儒,輕信爾等不講道義的豺狼虎豹!”

    儒生們和百姓高聲怒喊著。

    神州雖然推崇仁義。

    但別忘了。

    一個以嚴刑峻法治國的王朝,怎麽可能會分不清愚善和大善?

    本來若是佛教信譽好,說不定還有人會輕信,可現在你佛教聲名狼藉,自食其言,我要是信你,我他麽就是一二傻子!

    看到這一幕,辯機毫不在意。

    他自始至終眼裏隻有蘇長歌,他必須在此壞了蘇長歌的佛心!

    慧賢的性命你不在乎。

    因為不熟。

    西域百姓的性命你不在乎。

    因為你不是西域人。

    但是這大晉百姓的性命,你總不能半點都不在乎吧?

    正想著,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古往今來殺身成仁者多矣。”

    “若西方佛教真大舉進攻大晉,本聖必將身先士卒,保家衛國。”

    “並在此起誓,佛教殺我大晉一人,我便殺佛教十人,殺我大晉百人,我便屠佛教千人,直到將偽佛從此方天地徹底滅除!”

    “若有違此誓!”

    “我蘇長歌永世不得成聖!”

    蘇長歌開口。

    肅殺的聲音響徹天地。

    早在一開始,他就不相信佛教會信守承諾,放棄對大晉發動侵略。

    正如某個老六所言。

    兵者,詭道也。

    其實又何止是兵者,萬事萬物皆在變化,信義不過口談,如何能相信?

    也正是因此,相信一個人的前提是自己能震懾住一切,並且做好對方背信棄義的準備,否則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而此刻。

    隨著蘇長歌的誓言立下。

    一瞬之間,剛才還晴空萬裏的天空,此刻完全被大片烏雲覆蓋。

    眾人剛抬起頭看向上空,隻見轟隆一聲巨響,耳膜似乎都要被震裂來,緊接著,滾滾雷聲激蕩而來,天空之上電閃雷鳴。

    看到這一幕。

    辯機心中莫名生出恐懼之意。

    這一刻他才發現。

    蘇長歌跟佛經中的佛,甚至是書本上的儒生有極大不同。

    他有時也會妥協,比如這次的辯法大會,但他的這種妥協卻是有限的,一旦觸碰到逆鱗,他會毫不猶豫的站起來反抗。

    這種反抗精神刻在骨子裏麵,不會因為懼怕犧牲而屈服。

    如此想著。

    辯機從辯法台上緩緩站起身來。

    他還要做最後一次嚐試。

    若這次不行,那他也算是盡力了,對得起主人波旬交待的任務。

    “蘇長歌,你殺性如此之重,但須知人死不能複生。”

    “兩國之間戰爭一起,雙方死傷至少數十萬,到時血流漂櫓,屍橫遍野,這就是你所言的大慈悲,所想看到的仁義嗎?”

    “然而,你憑什麽為了成全自己的大仁大義,拖著這麽多百姓為你而死!”

    “他們此刻或許群情激憤。”

    “可是當他們的兒子、父親、兄弟朋友戰死在沙場時。”

    “他們還會這樣想嗎?!”

    “說到底,蘇長歌你就是自私,你心裏隻有你自己的仁義!”

    辯機聲嘶力竭的呼喊著。

    聽到這話,蘇長歌卻是無動於衷,甚至有點覺得可笑。

    “辯機,此戰可是我大晉主動挑起?你以一個侵略者的身份,說本聖自私,假仁假義,那麽你們為什麽不打消侵略之心呢?”

    “難道我為了證明仁義。”

    “就要將真佛聖寶讓於爾等?”

    “若他日你們再以此威逼,貪圖大晉土地,我是不是還要將大晉土地給你們?”

    “額這....”

    辯機一下子被搞的支支吾吾。

    他是想以眾生性命來壞了蘇長歌的心中仁義和慈悲。

    可對方根本不吃這套。

    然而,蘇長歌卻不想再理會辯機。

    這人雖然有些辯才,但可能是在佛教混久了,隻會以慈悲行善來道德綁架,以為這樣就能壞自己道心,簡直可笑。

    一念至此。

    蘇長歌轉身看向下方的百姓。

    “長歌有一事不明。”

    “想請教諸位。”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眼中滿是疑惑,沒聽錯吧,蘇聖向我們請教問題?

    “諸位與長歌一樣,皆是大晉子民,而今,西域佛教揚言要侵略我們,草原蠻夷也要湊熱鬧,還請諸位教我該如何應對。”

    “是屈辱妥協?還是誓死抵抗,決不投降!”

    蘇長歌開口,聲音鏘鏘有力。

    百姓們聽到這話。

    一時之間,體內熱血上湧,異口同聲的振臂高呼道。

    “誓死抵抗!決不投降!!”

    “誓死抵抗!決不投降!!”

    此刻,整齊的呐喊聲似要震碎雲霄。

    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修士,看著眼前情緒激昂的百姓,心中傲意不由一頹。

    或許跟自己相比,百姓們的一生隻有匆匆百年,如蜉蝣一般,但他們也有自己的閃光點,即便很短暫,但在這漫漫曆史長河中,也至少發出了自己的光芒。

    與之相比。

    自己有什麽資格去蔑視努力的過完一生的他們?

    正想著。

    蘇長歌的聲音再度響起。

    “西域、蠻夷,皆豺狼虎豹之國。”

    “侵略我大晉之心永遠不會熄滅!”

    “這場仗遲早要打,如果我們不打,就是我們的下一代要打!”

    “而自古以來,仁義便有兩種。”

    “一種是為天下百姓當前之利益,一種是為天下百姓長遠之利益,蘇長歌不才,懇請諸位,與我一起,為後代子孫開萬世太平!”

    說罷,蘇長歌朝麵前百姓作揖深拜。

    慷慨的聲音響徹天地。

    也就在此刻。

    厚重的烏雲瞬間被撕開一道口子,一束白光垂直的落在蘇長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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