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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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法務所的人早早的就到了帥府,隻替蕭子窈辦過了轉讓地契的手續。
蕭子窈轉的那幾間鋪子,本就叫價,更有增值,數目巨大,法務所便派了兩個賬房,劈裏啪啦的打著算盤,單是要繳的稅費便已高得嚇人。
蕭子窈此番作為,聲勢浩大,果然引得了旁人的矚目。
於是,她方才送了客,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蕭子山便已轉來了小白樓。
蕭子窈一見是他,麵上毫無異色,隻施施然的奉了茶去。
“四哥,快來嚐嚐我這瓜片!你之前不是總惦記嗎,我今天讓鵲兒從庫房裏找東西,正巧找了這一罐茶葉出來,可稀罕得很呢。”
蕭子窈一麵說著,一麵舉一舉杯,作勢便要自斟自酌。
誰知,沈要卻兀的走上了前來,一把壓住了那茶壺。
“六小姐,喝不得。”
沈要沉聲道,“綠茶性寒涼,對您的身子不好。”
蕭子窈撅一撅嘴:“那我喝什麽?”
“喝熱水。”
蕭子窈氣不打一處來,直惡狠狠的翻了個白眼。
“這一壺賞你了、賞你了!我不喝總行了吧!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氣我!”
蕭子窈連連的攆著他道,“你去叫鵲兒泡一壺紅茶送來,現在就去!”
沈要微一點頭,複又看了看蕭子窈,似是關切一般的,總也看不夠。
蕭子窈催道:“看什麽看,我臉上難道有髒東西呀?”
沈要默了默。
他隻是想多看一看她,卻沒什麽想說的,便隻好沒話找話,道:“……六小姐,多喝熱水。”
“你煩死人了!你到底去不去!”
沈要適才依依不舍的轉身走了。
蕭子山見那匆匆的背影,勾唇便笑。
“我看你一點兒也不像生氣的樣子,反倒是樂在其中。”
蕭子窈微微一滯,倏爾嚷道:“四哥,我都快被他氣死了,我才不快樂呢!”
蕭子山調笑道:“這好說,你隻管將沈要讓給我便是了。眼下,我正好缺一個善武的副官,我看他就不錯!怎麽樣,你給不給?”
“不給!我才不給!四哥欺負人,搶人直搶到我的頭上了!”
然,蕭子窈之於沈要,偏愛非常,任誰也能瞧得清楚。
正且說說方才的那一壺瓜片罷,價值千金的茶葉,蕭子窈珍藏久矣,總也舍不得喝,誰知,一旦碰上了沈要,卻是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說賞就賞。
各中情思,又何須多言。
蕭子山見她惱了,便將話茬翻了過去。
“——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子窈,你今天怎麽把法務所的人叫上了門?”
蕭子窈漫不經心道:“還能怎麽,不過是轉讓地契罷了。”
“轉給誰?”
“梁延。”
蕭子山登時拍案而起:“荒唐!”
他負手而立,緊緊的皺起了眉。
“你好不容易與梁耀撇清了,怎麽又同梁延扯上了關係!”
蕭子窈委屈的說:“二姐前幾日又出血,她的孩子快要保不住了,隻有厚樸與山萸肉才能續一續日子……那藥隻有梁延才有。”
蕭子山怒道:“所以你就拿地契同他換?你當父親與母親的心意為何物?那可是他們留給你安生立命的底子!”
“那二姐呢!二姐的孩子可是她安生立命的根!”
蕭子窈不服氣的說,“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二姐這孩子保不住,你們都打算瞞著她,讓那孩子自生自滅!”
此話一出,蕭子山便啞口無言了。
“……二姐以後……也許還會再有孩子的。”
“可二姐在乎這個孩子。”
蕭子窈冷冷道,“我拚了命的要保住這個孩子,不過是為了吊住二姐的精神,隻要她熬過了這一關、養好了身子,我定要將餘閔與鵑兒趕盡殺絕!”
蕭子山歎道:“正巧,關於鵑兒,我倒是審出了一點兒眉目……你先前落水之事,大約是餘閔指使的。”
蕭子窈聽罷,目色微沉一瞬,便壓低了嗓子。
“四哥,當真嗎?我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她點一點茶杯,指尖蘸了些茶水,隻在木幾之上緩緩的落下一字。
梁。
“四哥,餘閔就是個繡花枕頭,他不敢派人推我的,除非有人在背後撐腰。”
蕭子窈徐徐道來,“倘若不是沈要跟在我的身邊,我便真的要掉進湖裏淹死了,你們不得活剮了他?他不敢的、根本不敢的。除非他倚仗的,是一個能與爹爹叫板的人,那便隻有梁顯世一人了。”
蕭子山皺一皺眉,倏爾一拂袖,隻將那“梁”字抹去,竟寫下了另一字。
沈。
蕭子窈大驚,隻一瞬,便呼啦啦的掃落了那一杯熱茶。
登時,那熱氣白森森的冒著,顯得有些莫測。
“四哥,不會是他!”
“如果不是他,那餘閔又怎麽保證你不會被淹死?設計你落水,本就不是盼著你死,而是盼著你在眾人麵前失身,不得已要嫁人!現在誰最想把你娶進門!?不就是梁家嗎!”
蕭子山咬牙切齒道,“是沈要救下了你,他也有嫌疑,也許他與梁家也有關係!沈要之後,便是梁耀,他曾與你交往甚密,最易得你輕信!”
蕭子窈跳了起來,恨恨的說:“你胡說!沈要不會背叛我!他為我吃鞭子、為我做了那麽多……你什麽都不知道,卻在這裏不分青紅皂白的猜忌他!”
誰知,話音至此,門外卻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那是厚底軍靴與銀馬刺的聲音。
是沈要。
蕭子窈一下子坐了回去。
房門一開,沈要便端著一壺紅茶走了進來。
然,他隻見蕭子窈緊攥著手、咬唇坐著,滿地又潑灑了熱茶,登時心下一緊。
“六小姐,可是燙到了手!?”
沈要忙不迭的撂下那茶壺,隻箭步上前,便捧起了蕭子窈的手細看起來。
她的手上沾著水漬,方才又攥得太緊了,便在皮肉上留下了寸寸紅痕,倒真像是被燙傷了一般。
沈要緊張的問道:“六小姐,疼不疼?”
他不敢碰她,隻怕碰壞了她,於是俯著身子、屈著膝蓋,輕輕的去吹她的手。
那般關切的模樣,根本是裝不出來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