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九九真元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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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竅仙胎神色沉靜,不動不搖,如老僧般垂目,他伸出一隻手,掌心裏一道青氣勃發,生氣茂盛,如靈蛇一般遊動,片刻後,又化散開來,被吸入掌中。
    “流水下山非有意,片雲歸洞本無心。人生若得如雲水,鐵樹開花遍界春。”
    賀平能夠感受到九竅仙胎體內的真氣,生生不息,動靜結合,簡直有一種先天中返本歸源的玄妙。
    “我參悟這門《安禪製龍掌》,越是參研其中,就越覺得這門功法,隱隱約約透著一種克製天下水行鱗長之屬的用意。”
    九竅仙胎的眼睛似睜似閉,氣質有幾分佛門大德高僧的高深定境。
    “這個我知道。”
    賀平輕笑一聲,平靜道:“水月禪院、還有枯榮禪院都與拜龍教交惡數十載,這兩家禪院曾經助力過大幽和大獻朝對抗鐵勒人,故而,其所修的佛門禪功術法,都能夠克製拜龍教的化龍秘術……”
    “沒錯,可是這《安禪製龍掌》除了能夠克製化龍秘法,還有可能可以壓製住三元魔宮的水官法,我猜佛門除了與拜龍教不對盤,過去還與三元魔宮也不對盤,克製天下水行鱗長,‘水行’兩個字,你可不要忘記了。”
    九竅仙胎目光看了過來。
    “我很懷疑,佛門五大禪院之中應當還有其他的秘法,可以克製三元魔宮的其他功法,這些修行聖地,彼此之間,交手了這麽多年,對於各自的底牌手段,都摸過底,應當都有互相克製的手段,日後碰上了,我們最好要有個心理準備。”
    “你的意思是仙傀門的功法體係,也有可能被某一方勢力的功法或是秘法所克製?”
    賀平的眉頭蹙了起來,九竅仙胎雖然隻是一具化身,但是智慧通達,洞徹十方,在心智上也不會遜色於他,既然他有這種說法,應當不是無的放矢。
    “很有可能。”
    九竅仙胎沉聲道:“36入道正法,每一種都對應天道流轉的變化,是天地法則秩序的體現,天地中的各種法則秩序,都存在相生相克,順逆反生的特性,那麽某一種入道法,天然被另一門功法所克製,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麽說來,有一件事我倒是有個猜測。”
    賀平聽到這裏,壓低了聲音,不緊不慢地開口:“大幽的皇室修煉三元魔宮的天官法,也就是帝脈九形之術,會不會當初剿滅佛門石禪寺,就是為了消滅能夠壓製住幽氏一脈功法的佛門。”
    “也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性,但是,這應當不是主要原因。”
    九竅仙胎暗暗盤算,道:“這最多是個猜測,佛門三法印中的無常刀還號稱破盡天下萬法,要這麽說天下各門各派早就聯手滅了佛門,這件事背後的緣由應當異常複雜,我們情報不足,也不能夠胡亂猜測。”
    “也對。”
    賀平沒有否定,自己的身外化身猜測的不錯。
    不過,化身九竅仙胎的修行進度著實是令他驚訝不已。要是換成是賀平自己來修煉這門《安禪製龍掌》,他也自行推算過,恐怕要耗費十年左右的光景,才能夠修煉出枯木龍吟真氣。
    “這還是我是個入道高手,若是沒有入道,由佛門《寂輪五相》逐手修煉,再到佛法修為大成,入道後開始修煉這門功法,要花費的時間恐怕有數倍之久……”
    他這番話也不是刻意誇張,修行之道本來就艱難無比,其過程無從想象,隻有踐行一途。資質不好的,品性太差的,氣運不好的,求法不得的,都難以成道,更不用說入道。
    賀平不僅自思起來,他也算是資質較好,起初懵懵懂懂的受人逛騙,修煉了仙傀門的術法,後來,又得了些許機緣,終於突破至入道,其中一半是無憂生的算計,另外一半,也是靠著自己的機智,還有一些運道,總算取得了今日這些成就。
    他神色悠悠,似乎是出了神,另一邊的九竅仙胎卻不緊不慢地開口:“煉成了枯木龍吟真氣,這《安禪製龍掌》也不過是小成,入道五大成就又被稱為五重關,佛門水月禪院的修行路線,依舊是走的‘身、鎖、炁、相、胎’這五關,凝炁破關之後,還需要成就異相、道胎,方能證得圓滿,眼下我連顯神還未突破,離真正的大成就還早著了!”
    “所言甚是。”
    賀平也點了點頭。
    因為36正法的緣故,各門各派的修煉體係也存在著微妙的差異,不過除了神道體係的三先天道門外,其他的各派還是要證得五大成就,也就“半仙之軀”、“入道界限”、“凝練真氣”、“生得異象”、“證得道胎”這五種成就。
    他修煉的《八生八死魘魔秘法》凝聚了九服朱玄真氣,這道真氣已經漸漸凝聚出一道異象,這道異象現在凝聚於他的風雷爐中,隱隱約約凝綠成了一尊胚胎,這胚胎深處能夠看到一座宏大的壇廟,如同古之帝王祭祀天地日月、社稷先農的古老壇廟。
    這壇廟名為“天燔地瘞大魔玄壇”,是《八生八死魘魔秘法》凝聚的異象。這座壇廟所形成的胚胎,還在不停的蠕動,就像是十月懷胎,不斷吸收四麵八方的元氣,日後一旦破開胚胎,正式孕育而出,就算是異象大成,證就道胎之境。
    “至於十變森羅真氣,還有枯木龍吟真氣,都還差些火候,尚且不能凝聚出異象,不過用於對敵,倒也夠用了!”
    賀平說這話不是誇張,就算不考慮修成異象的九服朱玄真氣,他眼下掌握的十變森羅真氣,還有枯木龍吟真氣,都是品質極高的真氣,二者無一例外,都有千變萬化的功效,尋常敵人根本抵擋不住他的手段。
    “入道級別,我手段眾多,倒也沒有什麽好怕,但是入道之上的顯神,我這點能耐還是不夠看,除非能夠奪取五劫神兵或是一件鎮教至寶,不然碰上顯神級別的強者,還是要吃虧!”
    賀平不會妄自菲薄,他深知自己的成就並不弱,但是也不會目中無人,小視顯神級別的那些強者。
    畢竟,入道這個層次,還有取巧的辦法,換成了顯神境界的那些強者,個個都是老奸巨滑,能夠修煉到他們那個地步,都是機心深重,算計深刻的厲害人物,這些人都是一方巨頭,城府有山川之險,大海之深。
    類似這樣的人物,修為也好,智慧也罷,都是深不可測,絕不會如同聞香教主石萬海那樣誌大才疏,滿腦子“帝王心術”,心裏充斥著遙不可及的皇帝夢。
    碰到這種層次的高手,算計再深,也擋不住對方的雷霆一擊。賀平清楚的認識到,萬一再遭遇到顯神級別的高手,能夠充當真正底牌的還是自己的實力。
    “功法克製嗎?若是找出能夠對抗《無形秘藏》的功法,或許有辦法對抗無憂生,不,無憂生在修行界隱匿了這麽久,他應當早就知道其中的關節,恐怕他也有提防!”
    賀平搖了搖頭。
    “赤心子算是混進了聞香教,他已經把屍毗教主所藏寶藏就在屍骨道中的事,告知給了那石萬海,依那石萬海的性格,十有九之會中計,你覺得接下來會如何發展?”
    “石萬海這種貨色,並不難解決,可是你還是要多考慮一下,聞香教還有石萬海背後的勢力,地淵界的心狐老祖,可不是那麽容易應付的角色!”
    九竅仙胎提醒他,要小心聞香教背後的龐然巨物。
    “心狐老祖嗎?”
    賀平神色也有些凝重。
    他知道九竅仙胎所言非虛,地淵界也在暗中布局,聞香教的起源,就是石萬海的祖先石天賜與一隻靈狐結緣,以狐尾製香,從而召集信眾,組建了聞香教這一脈。
    現在看來,這事背後可能隱藏著心狐老祖,還有地淵界妖魔們的手筆。
    “我有個非常不好的猜測,那就是《天香三卷》這篇入道法到底是什麽來曆?”
    九竅仙胎眼神微微閃爍。
    “36入道法自古以來,也不是一塵不變的,舊法廢,新法立,《天香三卷》排名在35位,誕生時間不會超過千年光景,石天賜所獲得的這篇正法,究竟是什麽人創出來的?”
    “心狐老祖嗎?”
    賀平眼神也深沉了幾分。
    “地淵界的妖魔,當真能夠創出一門人族正法嗎?”
    “妖魔是可以修煉入道法的,為何不能自創入道法?”
    九竅仙胎冷笑一聲:“當然,這也隻是猜測,《天香經》也有可能有其他來曆,隻是在這件事上,我們最好要多做一些考慮。”
    “有道理。”
    賀平與九竅仙胎交談,其實更接近於自言自語,雙方的意念可以互相在腦海中交換,但是這種麵對麵的言語交流,除了多多少少存在的慣性,更多是為了促使他更加方便展開思考,甚至在言談之中,獲得些許靈光。
    也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九竅仙胎說:“對了,你還記得‘東密’這個組織吧?我打算向東密的高層傳達一些消息,給現在的局勢多添一把火!”
    “什麽消息?”
    “當然是太子的消息,盛玉州之前跑到金河州瀧河縣,就是知道金河州成了東密的地盤,他還知道太子出了事,落下了把柄,懷疑當今的幽帝會廢掉現任太子,這才打算搶先奪下金河州瀧河縣,占據之後,將金河州變成盛家的地盤。”
    賀平繼續道:“我已經占據了盛玉州的身份,不妨賣點情麵,把這條消息賣給東密,也好讓朝廷內部的鬥爭變得更加複雜,方便我繼續渾水摸魚。”
    水至清則無魚,要渾水摸魚就最好把局麵弄得混亂,也隻有混濁的水中,泥沙俱下,自己才有動手的機會。
    “做這種事,稍有不慎,難免會卷入奪嫡之爭,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九竅仙胎還是比較謹慎,不願意輕易涉險。
    “最多損失盛玉州這個身份,我有退路可言,再說,大幽這邊還是希望我這個新任列字使能夠派上用場,飛鳥盡走狗烹,還不到時候……”
    賀平眼中精芒閃爍,右手也取出了盤螭玉玦,打算聯絡那金曜孔雀。
    他會以摩休羅的身份,取得金曜孔雀的信任,再借此機會,在其中串橋搭線,向她申明,盛玉州知曉太子惹來的麻煩。盛玉州掌握的情報至關重要,相信金曜孔雀能夠做出明確的判斷。
    ……
    大幽皇宮的東方,是太子的東宮。
    皇城之中,奢華無比,美輪美奐,朱紅的宮牆下,地麵上是用西荒道金泥燒成的貢磚,一塊快鋪壓在地麵上。
    東宮是太子這位儲君的宮室,此時,東宮之中,一張寬大的椅子上,坐身一個穿著赤紅色花衣蟒袍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
    這個中年人就是太子,大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他頭戴著金冠,臉色蒼白,透著一絲詭異的病色。
    他的右手拿著一本奏章,極為無聊的翻動著。
    在太子的身邊,還有許許多多的宮女、太監和龍廷護衛,都站在東宮的大殿裏,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太子年近四十歲,麵容並不凶惡,可是周圍的宮女、護衛都深深低頭頭,眼皮也不敢抬著看寶座上的人。
    這種氛圍,很是詭異,就連空氣中也透著一絲恐懼,仿佛坐在椅座上不是當朝太子,而是一個魔王,稍微動怒,就會屍骸堆積入山,到處流血漂杵。
    突然,太子將手中的奏章放下,他淡淡地開口,道:“準備一下,我要寬衣、練功!”
    他的聲音很輕,可是立刻就有幾個太監小心翼翼地靠近,幫助太子換了一身衣服。
    還有幾個人迅速撤去後方的金屏風,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暗道,太子手持著一根白蠟燭,就朝著暗道下方走去,這是一個地下空間,廣袤無比,也不知道是不是用法器,還是什麽其他方式開辟出來的。
    這個地下空間到處都是巨大的盤龍石柱,如同一座神秘而又巨大的宮殿,而在宮殿的正中央,是一座散發出強烈血氣的池子。
    這是一座血池,這血池中積滿了血液。隻見池子中不停有血液在翻騰,咕嚕嚕的血紅水泡從血池之中浮了上來,血池中的血液也不停的打著旋,如同在這池水深處有什麽恐怖的存在窺伺著這個世界一般。
    在血池旁邊,還有幾個護衛守在血池邊,這十個護衛都身著靈光強烈的鎧甲,麵目體型,都隱藏在神衣鎧甲下。
    “見過太子。”
    為首的一個護衛跪了下來。
    “我等耗費了三個月的時間,深入地淵界,采集了二十種妖魔的靈血,又前往晏龍國,擊殺冰螭宮修士,擄掠三千晏龍國的島民,煉化其精血,這才培育出這座血池。”
    “好!”
    太子點了點頭。
    “我欲煉成《玄形法》中的至高境界,所需的各類精血,耗費眾多,培養這座九九真元血池,也是辛苦爾等,不過隻要我登基帝位,日後保證爾等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謝太子!”
    一眾護衛齊聲磕頭,站在血池邊上的太子,麵容的側臉,在血光映照下也浮現出一絲猙獰、還有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