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和葉飛花就這麽在慶壽寺住了下來。
    某種程度，算是賴了下來。
    好在這裏的老大道衍對此似乎也並不反感，不僅如此，他還常和葉楓進行論道討論，互相之間，交流的很愉快。
    轉眼一年多，這一日，慶壽寺突然傳來一個很悲痛的消息。
    朱元章死了。
    朱元章死了，整個寺廟沒有嗷嗚叫喚，可是卻開始集體念誦往生經等。
    總之，就是自發地給朱元章誦經。
    “這朱元章深得和尚心啊！”見此，葉飛花忍不住低聲叨咕。
    “這是自然。”葉楓輕聲笑道，“朱元章自從當了皇帝之後，對於寺廟就是大力發展，一來是因為當年的經曆，二來也是想要用少林去打壓武當，畢竟，武當還有張無忌的存在，他不可能完全放心。”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些和尚都受到了朱元章好大的好處，所以，他們此刻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這隻能說明，這些和尚還沒有四大皆空。”葉飛花嗤笑。
    “阿彌陀佛。”
    葉飛花剛剛叨咕完，身後就傳來了道衍的佛號，“世上怎麽會有人真的四大皆空呢？”
    “和尚也隻是修佛之人，僅此而已。”
    “如果真的已經四大皆空，那就不需要天天念佛經了，而是會成為所有人供奉的佛像。”
    對於葉飛花的叨咕，道衍卻是沒有任何的生氣，澹澹解釋了一句，然後坐在葉飛花身旁的蒲團上，跟著大殿裏的僧眾一起念起佛經，為朱元章超度。
    在慶壽寺，和尚們雖然以道衍為老大，可是道衍並沒有如同其他方丈那般讓自己與眾不同。
    平時穿著一身黑色僧袍，很不顯眼。
    念經做功課，隻要不是講課，都是和大家坐在一起。
    就像是現在，直接坐在了葉飛花身邊。
    念了大半天的經，大家夥去吃飯，葉楓感覺腦瓜子有點嗡嗡。
    平時，自己一個人讀佛經的時候，也能讀進去，可是現在在一大幫子和尚中間，聽他們嗡嗡嗡....
    自己也是頭疼。
    “不適應？”道衍來到葉楓身邊，和他一起打飯，看著葉楓不斷拍著自己的光頭，問道。
    “確實。”葉楓開口說道。
    “本來吧，我這些日子讀佛經，還是有些感慨的，可是現在這麽多人一起跟我念叨，實在是...頭疼。”
    “那是因為你的心還不夠靜。”道衍輕聲道，“道生，你的修為相當的高，我是遠不如的，你的見識也廣博，我更不如，可是！”
    “你的心還不夠靜。”
    “風不動，帆不動，心動。”
    “你如果達到這樣的境界，自然就聽不到所有的嗡嗡之聲。”
    “不要總是從客觀事實的角度去觀察與接收外物，也要嚐試從內心的角度來去觀察接收。”
    “世間萬物，唯心而已。”
    “介質須彌，不過一念之間。”
    “道理我懂，可是我還沒悟。”葉楓聳聳肩，說道。
    “慢慢來。”道衍點了點頭，道，“如果真正悟了，那施主的修為必然能夠得到極大提升。”
    “怎麽說？”葉楓挑了挑眉，覺得道衍話裏有話。
    “道生，我在你的身體裏感受到了佛家武學的氣息，你可知佛家武學的極致是什麽嗎？”道衍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佛家六神通？”葉楓的反應很快，幾乎瞬間就猜到了道衍的想法。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多問？”
    道衍緩緩道，“在佛家的理念中，武學的極致是神通，佛家六神通，每一項都是心意強大到了極致的力量。”
    聽到道衍如此說，葉楓徹底來了興趣。
    “佛家六神通，一直有傳說，可卻從未有人真正見過，道衍，你見過有人修煉成功過？”葉楓問道。
    “我修煉成功了。”道衍微微一笑，開口道。
    葉楓呆愣在了原地了。
    “你...修煉出了什麽神通？”葉楓沉默了好幾秒，然後直勾勾地盯著道衍，問道。
    “他心通。”道衍回答的很直接。
    “他心通？那你能夠感知到我的內心想法嗎？”葉楓問道。
    “不能！”道衍的回答讓葉楓皺眉。
    “修成至今，隻有兩個人的內心我是聽不到的，就是道生你，以及和你一起來的道魔。”
    “而能屏蔽老衲他心通的人，要麽是真氣極其深厚的或者精神意境深遠亦或是肉身氣血如海，以此可以擋住老衲的感知，而除此之外，心思深邃無比或者純淨無暇之人，老衲也感知不到。”道衍澹澹說道，“道生，你覺得自己是哪種？”
    “當然是純淨無暇之人。”葉楓笑道。
    “阿彌陀佛。”念了聲佛號，道衍什麽都沒說。
    “那該怎麽修煉這種神通？”葉楓追問道。
    “還是那句話，修心。”道衍輕聲道，“道家的極致，是天人合一，佛家的極致是神通。”
    “兩者一個與大道相合，一個唯心而動。”
    “老衲道佛雙修，自己的感悟是，先悟道，然後修心，以佛心駕馭道法，這便是神通。”
    “這話感覺有點毛病。”葉楓摸了摸下巴，“道家也要修道心的。”
    “難道道心不如佛心？”
    “並非不如，而是側重點不同。”道衍緩緩道，“道心來自於悟道，佛心來自於悟己。”
    “兩者無論哪一種走到極限，都會有著莫大的威力，奈何老衲沒有那等資質，隻能另辟蹊徑，結合佛心與大道的領悟，這才有了他心通。”
    “可能相比純粹的他心通還有所不同，不過...有總比沒有強。”
    “為什麽突然和我說這些？”葉楓有點納悶，怎麽朱元章一死，這和尚就變得話這麽多了？
    “隻是覺得可能對道生你有用。”道衍微微一笑，不再多說，然後開始盛飯。
    看著道衍，葉楓皺了皺眉，他總覺得這家夥看到了自己的內心。
    微微搖頭，也懶得多想，萬物有常，時間會給出答桉的。
    大食堂內，吃飽喝得，回到自己小院休息。
    齋菜雖然沒有肉，可這些和尚的烹飪手法真的相當棒，即便是菜做的也相當美味。
    “難怪這些和尚都很胖，肯定是菜太好吃，然後使勁兒幹飯，再加上幹完飯就在蒲團上一坐，不肥都怪了。”葉楓沒有糾結神通之事，對旁邊捧著一本佛經的葉飛花笑道，“最近感覺怎麽樣？”
    “那些和尚在耳邊嗡嗡嗡個不停，很多時候心煩，想要幹掉他們。”
    葉楓：“...........”
    他覺得道衍可能真的看不透自己和葉飛花的內心。
    否則絕對不敢留這麽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