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閑聊，周燦得知她已經輪轉了多個科室，手術能力已經不輸一般的住院醫師。並且與周燦一樣，今年通過了執醫證考試，成為了執業醫師。
    512班41個學生，也就隻有周燦與楊嬋順利留在了圖雅總院工作。
    兩人都是表現特別優秀，規培結束後轉為總院的正式醫師應該是沒跑了。
    閑聊時，她曾多次打探周燦現在的實力。
    可惜周燦始終不肯過多透露，惹得她很是無奈，甚至有些惱怒。
    女人嘛，好奇心特別重。
    她多次聽說關於周燦的光輝事跡，很多主任醫師在與張碧華主任聊天時都誇讚周燦非常優秀。這讓她更加想要知道周燦到底有多優秀？
    旁敲側擊了幾次，沒能問出什麽後，她索性不問了。
    反正等會到了馨香婦幼醫院肯定要給病人診治，到時候周燦的實力也就一目了然。
    大巴車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行駛，緩緩停了下來。
    “馨香婦幼醫院到了，都準備下車吧！”
    車門打開，眾人陸續下車。
    “張主任，可算是把您給盼來啦！”馨香婦幼醫院這邊的接待場麵搞得很隆重。
    到處都是張燈結彩，橫幅拉得遍地都是。
    內容也是寫得極為博取眼球。
    患者福音：歡迎圖雅醫院的婦產科專家張碧華教授率領精英團隊前來本院坐診！
    歡迎各位專家位臨本院指導工作！
    圖雅醫院與馨香婦幼醫院一家親。
    拉得到處都是的紅色橫幅，充滿喜慶。
    由馨香婦幼醫院的田院長親自帶隊迎接，給予他們最高規格的接待。
    “各位專家、精英醫護，歡迎大家前來馨香婦幼醫院開展專家門診活動。大家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田院長與馨香醫院專門組成了接待的隊伍。
    先是領著他們熟悉環境，在醫院食堂吃了特色早餐。然後來到醫院的門診、住院病房開展工作。
    能夠感受到這家三甲醫院的冷清與蕭條。
    一家有著七十年曆史的特色專科醫院，竟然門庭冷清，隻有稀疏的幾十個患者和家屬在門診大廳候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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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等冷清的場麵，讓每一位圖雅醫院的醫護看了都是特別的感慨。
    “門診、病區也都看過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到門診大廳開始坐診吧！”
    張碧華是個實幹主義者。
    吃過早餐，大致查看了馨香婦幼醫院的情況後，直接帶著眾人在門診大廳內開展問診工作。
    桌子一溜兒在大廳的東麵擺開。
    總共有九個問診席位。包括張碧華主任在內，圖雅一共來了八位主任、副主任醫師。至於周燦他們這些規培生，住院醫師，主治醫師，並沒有專門的席位。
    護士們就更不必說了。
    他們這些人都站在後麵輔助主任、副主任醫師們接診。
    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杜冷。
    他有著一個專門的席位，“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博士杜冷，擅長神經外科、甲乳外科領域的疾病診斷。”
    介紹極為吸睛。
    剛一擺出，就吸引了幾位病患在他的桌前圍觀。
    杜冷在普外科跟著楊青主任學習了兩個月左右的時間。沒想到這家夥真敢吹，僅學習兩個月，就說自己擅長甲乳外科領域的疾病。
    這讓周燦不禁想起了外麵的醫美機構。
    一些所謂的整形醫生，由一些毫無醫學基礎的人，僅學習一個星期左右就敢在整形者的臉上動刀子，給她們割雙眼皮，造酒窩等等。
    實在太瘋狂了。
    杜冷比那些三無人員肯定強多了。畢竟是實打實的國外名牌大學畢業的博士生。
    在甲乳外科方麵是否真的擅長，暫時還不清楚。
    一會看他的具體診療行為就知道是什麽水平。
    張碧華的名氣比杜冷要大得多，帶著楊嬋坐在最中間的一個席位，直接就有四五位患者在她的桌子前排起了隊。
    “張主任，我們也是得了消息，知道您今天會到馨香婦幼醫院開設專家門診。所以早早的就趕過來排隊了。你在圖雅醫院的特需專家號實在太難搶了。”
    有患者激動的對張碧華主任說道。
    “嗬嗬，是嗎？謝謝你們對我的信任與支持。大家不要著急，排好隊，一個一個來。今天我將會在這兒坐診一天。”
    她顯得很高興。
    換成任何一位醫生，能夠有這麽高的影響力，有患者追捧和信任，都會感到高興。
    杜冷、張碧華主任的診桌前有著病人光顧，周燦他們這邊可就有點慘了。
    圖雅醫院的消化內科總共就隻來了兩人。
    史副主任與周燦。
    “周醫生，一會可得請你幫襯著點。”
    史副主任可是深知周燦的本事，還特意讓人搬來一張椅子，讓周燦與他一起坐在桌子後麵。
    桌子上放著一塊提前製作好的牌子。
    消化內科專家史迪生。
    本身就是請他們過來幫忙撐門麵的，表麵功夫自然做得很足。
    副主任醫師這樣的字眼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史副主任也沒有特別拿得出手的頭銜。
    專家兩個字，其實都得打上一個雙引號。
    當然了，比磚家肯定要強得多。史副主任的手術能力就很不錯，診療水平也在水準之上。最多就是一些超高難度的疑難雜症搞不定。
    “史主任，咱們這兒一個患者都沒有，是不是想點辦法主動出擊啥的？”周燦這人閑不住，更不想被別人看笑話。
    來之前，尚主任給他交代過，讓他不能丟了消化內科的臉。
    “怎麽主動出擊？這些患者和家屬壓根都不認識咱們，就算主動腆著臉找她們也沒用啊！先坐在這兒看看情況吧！我還就不信了，一整天總能撈到幾個患者。消化係統發生疾病的概率非常高，從不缺患者。”
    史副主任倒是不怎麽在乎。
    冷清就冷清，他樂得清閑。
    這與在本院工作不同，反正就是拿出診費，也不存在業績提成啥的。
    多診治病人與少診治病人一個樣。
    “史主任，這裏有位患者反應隻要一來月經就痛得厲害，嚴重時在床上打滾。我讓她做了個超聲檢查，盆腔雙側卵巢都有偏實性的腫物，我感覺性質不好，能麻煩你過來一起看看嗎？”
    張碧華主任顯然遇到了把握不準的病情。
    史副主任走過去拿過b超單看了看。
    “盆腔可見多個偏實性包塊，邊界清晰，呈橢圓形，內部見豐富血流信號，並可見少量腹水。這個不就是明顯的卵巢腫瘤嘛，張主任的意思是？”
    史副主任自然不會愚蠢到以為張碧華連這麽明顯的病都診斷不出來。
    患者的卵巢瘤惡性的可能極大。
    隻要這種可見豐富血流信號的腫瘤，就要特別警惕。
    至於腹水的形成，同樣與腫瘤有關。
    “我總感覺這不是她的唯一病因！”張碧華主任微皺著眉，在苦苦思考著患者可能存在的其它病因。
    有經驗的醫生在診斷中可以憑借豐富的臨床經驗敏銳的察覺到一些潛伏在暗處的疾病。
    一症多病對於年輕的新手醫生來說就是個噩夢。
    因為他們很難把病因全部診斷出來。
    遇到一症多病的患者，極容易發生漏診，甚至是誤診誤判。
    史副主任扭頭求助的看向周燦。
    當著這麽多患者和家屬的麵，又是在外院，現場還有不少馨香婦幼醫院的醫生與護士看著，他堂堂一個‘專家’，實在不好意思張口向周燦請求幫助。
    周燦主動站起身走了過去。
    反正他們那一桌一個求診的病人都沒有。
    大致看過患者的資料後，他看向患者，二十四五歲的年紀，非常年輕。從患者的氣質、麵相以及體形分析，這應該是一位生產過的年輕媽媽。
    說不定還在哺乳期都有可能。
    “您好，能問您兩個問題嗎？”周燦詢問女患者。
    她和陪診的家屬看了周燦兩眼，眼神其實有些瞧不起這個年輕醫生的意思。現場張碧華主任還有這位姓史的專家在給她診病，哪有一個年輕醫生插進來的份？
    隻是出於禮貌和尊重，女患者還是勉強的點點頭。
    “可以，您問吧！”
    “請問您是不是生完孩子的時間不長，尚在哺乳期？”
    周燦這麽一問，患者愣了愣，對這個年輕醫生多了幾分期待。
    這個年輕醫生似乎有點本事呢。
    她並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正在哺乳的事情，這個年輕醫生卻是輕易就看出來了。
    “不錯，我的孩子還隻有十一個月大。沒懷孕前，也會經常痛經。後來聽人說，隻要生過一次孩子就會好很多。沒想到生完孩子還是出現痛經，似乎比以前還要更嚴重。”
    女患者老實的說道。
    “孕檢、產檢時沒發現有卵巢腫瘤嗎？”
    周燦再問。
    “沒有！那時候，我的身體應該是正常的。因為我生產是在當地的縣人民醫院，那裏的醫療水平並不差。”
    她與大多數患者、家屬一樣，壓根不知道縣級三甲醫院與省級三甲醫院的差別。
    兩者看似都是三甲醫院，規模，醫師水平，設備檔次，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說得難聽點，縣人民醫院的主任醫師拉到圖雅醫院，可能還不如厲害一點的主治醫師。這裏麵的水份非常大。
    床位規模也完全不一樣。
    縣人民醫院很多都是五六百張床位，剛剛達到三甲醫院的最低門檻。省級三甲醫院往往有著三千張以上的床位，最多的甚至有可能床位過萬。
    史主任不知道周燦問患者這些幹什麽？張碧華主任卻是眼睛微微一亮，似乎知道了周燦的診斷思路。
    或者說，周燦對患者的詢問給了她一些啟示。
    “你最近有惡心，嘔吐，食欲降低之類的症狀嗎？”周燦又問道。
    患者並沒有向張碧華反應這些情況。
    但是周燦根據一些蛛絲馬跡察覺到患者很可能有著這些症狀。
    “唔……好像還真有。我前段時間不是因為休產假，耽誤了不少工作嘛。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後，為了把一些積壓的工作處理完，我經常選擇加班。食欲變差，有時候甚至惡心反胃想吐，還以為是加班太多的緣故，也就沒有在意過。”
    她驚訝的發現，這個年輕醫生真是太神奇了。
    詢問的各種事情，竟然都在她身上發生過。
    “方便讓我對你做一個簡單的體格檢查嗎？需要按壓一下您的上腹等部位，不用把衣服掀起來。”周燦對她說道。
    “嗯！”
    她有些羞赧的點點頭。
    女患者接受男醫生的觸診時，多少會有些不自在。
    比如做心電圖時，要把內衣都給脫掉，麵對的是男醫生，她們會感到十分難為情。
    至於一些隱私部位的指檢，男醫生往往會避嫌，讓一些有經驗的女醫生或者護士代為執行。
    這也是為什麽婦產科更喜歡招聘女醫生的原因。
    男醫生在給女患者診治過程中會存在許多不方便的場麵。
    醫院的規定是，給女患者檢查時，隻需要有一位女性醫護人員在場即可。但在實際操作中，即便如此，還是經常有男醫生給女患者檢查過程中被家屬打。
    以至於男醫生接診女患者時，通常都會防範性的把男家屬請出診室。
    因為他們挨過一兩次打後，實在被打怕了。
    隻要男家屬沒看到，就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矛盾與衝突。
    周燦走到女患者麵前，隔著衣服按壓她的腹部。
    “如果痛，你就告訴我。”
    他提醒女患者。
    其實，做這種按壓檢查時，最好直接肌膚接觸。隔著一層衣服，哪怕衣服很薄，也會降低醫生的觸感，漏掉一些可能存在的腫瘤或包塊。
    周燦給她檢查的主要目的是壓痛測試。
    也是醫生常做的一種測試。
    “啊……痛，痛！”
    當周燦按壓到左側上腹位置時，她突然大聲叫痛。
    “這個部位是胃，與我的推斷高度吻合。”
    周燦得到了想要的答桉，停止按壓測試。
    “張主任、史主任，我懷疑患者的卵巢腫瘤並不是原發病灶，而是轉移後形成的腫瘤。建議對患者查一個胃鏡啥的。”
    周燦診斷完畢，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楊嬋在旁邊一直看著周燦給這位女患者診斷，她駭然發現自己與周燦的差距大得難以想像。
    從周燦走過來問患者第一個問題開始，周燦就非常有針對性。
    仔細回憶，周燦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是圍繞原發病灶展開的。
    這種高效的診斷，往往很多主任醫師都不一定能做到。
    至於像楊嬋這樣的新手醫生，往往都是把病曆上需要填寫的所有項目都問一遍，該查的都查一遍。甭管對不對路子，查完了，問完了，然後再來慢慢診斷。
    這種教條主義，死板式的檢查不僅體現在她一個人身上，而是體現在幾乎所有的新手醫生身上。
    很多病人現在去大醫院辦住院，就會苦惱的發現哪怕受傷的是手或者腳，醫生也會讓病人把心電圖、各種常規檢查全做一遍。
    美其名曰為了規避風險，或者是醫院這麽規定的。
    實際上隻是因為這樣做能夠更容易完成醫院下發的各科室檢查任務。那些昂貴的檢查設備，以及生化室的醫護人員，不可能讓一直閑著吧？
    檢查設備每用一次，就能為醫院創造效益。
    生化檢查也是同樣的道理。
    同時還能避免一些醫療事故的發生，排隊潛在的安全隱患，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至於患者的費用過高，不是還有醫保可以報銷嘛！
    因為做這些檢查耽誤患者的大量時間，那就更不算個事了。沒看到很多商鋪，為了營造生意火爆的氛圍，會想主設法增加人氣，甚至不惜花錢請托兒排隊嗎？
    醫院的人氣旺，前來求診的患者會潛意識的覺得這家醫院的病人這麽多，醫療水平肯定不差。
    像周燦這種醫生，能夠直指病灶所在，不需要患者跑斷腿去做雜七雜八的各種檢查，反而是現代醫院不歡迎的那種醫生。
    因為不能為醫院帶來效益呀！
    當然了，如果是專家，那又當別論。
    專家肯定要與眾不同，做最少的檢查，花最少的時間，讓病人吃最少的藥，挨最少的痛，這樣才能體現出專家的高水平。
    這也間接造成了一個現象，甭管大病小病，隻要能掛到專家號，絕不掛幾塊錢一個的住院醫師門診號。
    少做幾個不必要的檢查，掛專家號的錢就回來了。
    “周醫生懷疑患者的原發病灶有可能在胃部？”
    張碧華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看著周燦。
    那是興趣盎然的眼神，帶著一點點興奮，還有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