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科是唐菲主任的地盤，她的耳目相當靈通。

    周燦隻是過來打個轉，她就知道了。

    “你是研究生還是實習？”周燦一邊跟著她朝唐主任的辦公室走，一邊問道。

    “實習！考研太難了，我準備畢業後直接參加工作。”女實習醫生顯得有些害羞和內向，低著頭。

    “本科生當醫生會很難哦！如果有條件的話，建議最好還是考個研再到醫院工作。”周燦以過來人的身份告戒她。

    因為學曆低，周燦可是吃了很多虧，也受了非常多的委屈。

    即便是現在，他已經很牛b了，但是與杜冷這樣的留學博士比起來，仍然非常吃虧。

    杜冷現在已經是主治醫師，而周燦卻還在規培醫生這個段位上混著，這就是學曆帶來的差距。

    有些事情，可以通過加倍的努力來彌補學曆上的差距。有些卻是付出再多的努力都沒用。

    “就是考不上呀！再說了，周師兄給我們所有本科生做出了表率，學校的很多學弟學妹都以你為榜樣呢！我們相信隻要努力，一定也能出人頭地，不比那些研究生差。”

    她這次勇敢的抬頭看著周燦。

    眼神中的崇拜，讓周燦感到很不好意思。

    “你也是圖雅本院的學生啊？”周燦有些驚訝的打量她。

    目測一米五八的個子，齊肩的碎短發，戴一副茶色眼鏡，眼神相當靈動。

    “對呀，我比您低兩屆，今年大五，是您的學妹兼校友。”她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周燦一陣恍忽，不知不覺都從學校畢業兩年了。

    他成了學弟學妹們心目中崇拜的偶像，這倒是沒有想到。

    絕大多數人都與他一樣，畢業後因為工作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壓根沒有閑心思再去關注母校的事情。

    “看著你這青澀的笑容，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既然你叫我一聲學長，那我必須以師長的身份嚴肅的告訴你，學曆不代表一切，但是學曆非常重要。隻要能夠考研，我就強烈建議你考研。即便是我，待工作稍微穩定一些後，時間和精力充沛一點了，肯定也要踏上在職考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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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因為地位比較特殊，有著多位醫院的主任醫師為他保駕護航。到時候，他考研的難度會比普通人小很多。

    讀大四那會，他是真考不上。

    他工作後能有這種機會，不代表別人也有。

    這位學妹讀書的時候不考研，工作後再想考研，難度隻會更大。

    “那好吧！我會慎重考慮這件事情的。”她認真的點頭。

    隻是考研一是難，二是經濟壓力也會很大，這種大事，她肯定需要慎重考慮。

    周燦這時已經到了科主任的辦公室。

    禮貌的敲門。

    冬冬冬！

    “請進！”

    唐主任正在低頭看著文件。身為科主任與學科帶頭人，她需要管的事情太多了。

    “唐主任，您找我？”

    “周醫生請坐！”她對周燦的態度極為客氣。“聽說周醫生獲得了家屬的錦旗是嗎？”

    “上次那位感染了新型布尼亞病毒的患者，康複出院後非要送我一麵錦旗。”周燦揚了揚手裏卷著的錦旗。

    “這是好事情呀！我找你來，就是為了商量一下此事。你現在仍處於規培階段，需要在多個科室輪轉，我建議你直接把錦旗掛在17號門診室內，反正每周的星期三，你都會在那間門診室坐診。掛上一麵錦旗，能增加家屬和患者對你的信任度。”

    她向周燦提出一個不錯的建議。

    目前，周燦已經在兒科坐診了兩次，效果都還不錯。

    專門掛他號的患者基本保持在單日十人次以上。

    “您這個建議挺好，隻是把錦旗掛在那兒，會不會影響其他醫生？”周燦深知人性的醜惡。

    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別人好。

    把他的錦旗專門掛在17號門診室內，就怕有人犯紅眼病。

    “對別的醫生不但沒有影響，而且隻有好處。把錦旗交給我，等會我安排人掛上去。”唐菲主任霸氣的拍板，解除了周燦的後顧之憂。

    科主任親自叫人掛的，誰敢搞小動作？

    17號門診隻是普通診室，坐診的醫生基本都是主治這個級別。

    相信沒哪個不開眼的醫生敢給唐菲主任上眼藥。

    這時，周燦的手機響了。

    摸出來低頭一看，是老媽打來的。

    “唐主任，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就不打擾您了！”

    “嗬嗬，這是女朋友打來的電話吧？你去接電話吧，由你負責的患者記得每天查房，有問題及時匯報。”她笑著叮囑道。

    “好的！”

    周燦也沒有多解釋，走出辦公室，幫她把門帶上了。

    接通電話。

    “媽，怎麽突然在這時候給我打電話呀？”他就擔心家裏發生什麽意外。

    “家裏一切都好，放心吧！我剛才給你轉了五萬塊錢，省著點花。最近家裏的需要資金周轉一筆大生意，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沒法再給你零花錢了。在外麵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好那位叫淺淺的姑娘。”

    周燦聽著老媽的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平時老媽給他打電話也會嘮叨個沒完，但是今天聽著總感覺怪怪的。

    “媽，馬上就快過年了，我這邊應該能請到幾天年假，正好帶著淺淺回來看您和爸爸。”周燦試探著說道。

    老媽一直催著他帶女朋友回家過年，周燦這次輪轉到了內分泌科，應該能請到幾天假。

    “唔……最近我和你爸都挺忙的，過年恐怕抽不開身。要不還是等我們不那麽忙了，再帶淺淺姑娘回來吧！”

    她終究還是沒學會在兒子麵前撒謊。

    找的借口太過敷衍，以周燦的智慧，一聽就知道家裏麵肯定出事了。

    好好的食品加工廠會出什麽事情呢？

    這兩年，經常能聽到老媽跟他炫耀，把生意做到了國外。

    按理說，生意應該做大了才對。

    “媽，家裏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胡說八道！我和你爸每天都在工廠忙碌，家裏能出什麽事？”

    老媽故作鎮定的罵他。

    “哦，平安就好。我過幾天帶著您的未來兒媳婦回家，到時候您和爸再忙也沒關係，我們也可以去工廠幫你們嘛！”

    周燦再次故意試探。

    “工廠那麽髒，別嚇著人家姑娘了。你如果回家，記得提前跟我打電話，到時候我好去接你們。”

    老媽這次沒有再拒絕他回家。

    不過，周燦能聽出其中的牽強。

    “媽，我這邊正在上班，先不跟您說了。記得好好保重身體，等我有空了就回家看您和爸。”

    “好的！”

    老媽掛斷了電話。

    周燦翻看了一下記錄，這才發現已經有三個多月沒與家中聯係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父母。平時都是老媽主動聯係他這個兒子，而他卻很少主動跟家裏聯係。

    對於父母的關心，還有按時給的零花錢，他似乎早就習慣了。

    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對父母的關心實在太少太少。

    親情也好，愛情也罷，從來都不應該是單向的，而應該是雙向的。

    周燦幾乎敢肯定，家裏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老媽不告訴他，自有辦法打聽到。

    周燦直接撥通了發小程大壯的電話。

    “阿燦，接到你主動打來的電話可真不容易啊！還以為你現在飛黃騰達，把我這個過去的兄弟給忘了呢！”

    電話剛一接通，程大壯就向他抱怨。

    “哈哈，怎麽可能呀！我是那樣的人嗎？”周燦還真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勢力之人。

    更沒有嫌棄過程大壯混得不好。

    “大壯，向你打聽個事！”

    “你問吧！隻要我知道的，哪怕問我的褲衩是啥顏色，我都會告訴你。”

    程大壯還是那麽的幽默。

    “程大壯醫生，請注意你的形像，小心病人或家屬投訴你。”周燦黑著臉警告他。兩人小時候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麽懟來懟去，從小玩鬧著長大的。

    “你以為我們縣人民醫院像你們圖雅醫院一樣人山人海嗎？一天接診不了幾個病人，我在的科室更是一個冷門科室，天天坐在辦公室打哈欠。”

    程大壯一邊說著，還真就打起了哈欠。

    周燦皺了皺眉，能想像到程大壯的工作狀態會是一個什麽樣子。

    他不禁想到了沒考上高中的孩子，進了職業技校後，嘻嘻哈哈的讀書狀態。以及考上了高中，為衝刺高考而日夜拚搏苦讀的狀態。

    程大壯每天坐在辦公室打瞌睡，周燦卻是經常練習醫術或者看書到晚上一兩點。

    白天，周燦更是忙得像個陀螺。

    兩人如今的差距恐怕也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以周燦現在的實力，到家鄉的縣城人民醫院，恐怕可以直接秒殺一般的主任醫師。

    “大壯，你這個狀態可不好。沒事的時候，可以看看醫書，研究一下病例，日積月累，慢慢的你就會比別的醫生強大很多。”

    周燦勸他不要荒廢了光陰。

    成年人隻要超過了三十五歲，如果沒有一定的實力，想要進步可就難了。

    “學了有什麽用啊？病人都沒有幾個，而且基本都是一些常見的小病。阿燦，你還是趕緊說說向我打聽什麽事吧！”

    程大壯不願再糾纏這個話題。

    “我想問問，你知道我家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周燦暗自歎息，命運其實決定在自己手裏，自己不努力不上進，那就怪不了社會殘酷。

    “沒聽說你家發生什麽事情啊！怎麽啦？”程大壯反問道。

    “我媽剛才給我打了一個電話，總覺得怪怪的。你晚上下了班，去了解一下我家的情況，可以嗎？不要驚動我爸媽，到時候把實情告訴我就行了。”

    周燦把這事交給發小來辦，完全可以放心。

    程大壯這人雖然有著很多缺陷，但是為人很講義氣，辦事貼心。

    “行，一會我就過去，你不要太擔心啊！我估計沒啥事，很可能是你想多了。”

    ……

    到得傍晚五點多的時候，周燦接到了程大壯打來的電話。

    “阿燦，現在沒給病人做手術吧？”

    “啥意思？我不是讓你打聽我家的情況嗎？”

    周燦鬱悶極了。

    這孩子的腦袋是不是淋多了雨，進水了？

    “我是怕你聽了你家的情況後，情緒太過激動，萬一弄出醫療事故，不就把你給害了嗎？”程大壯解釋道。

    “害！原來是為這事啊，你說吧，我在跟著帶教老師坐診。剛才接電話，已經到外麵來了。”周燦的一顆心直往下沉。

    看來家裏是真的出大事了。

    隻要父母平安，破點財倒是沒什麽。

    反正周燦現在已經有了近億的身家，一家子的生活保障完全足夠。

    如果能夠鬥倒資本大鱷胡海鯤，他和蘇淺淺的事業應該還能綠樹長青好多年，財富更是源源不斷的增加。

    “你跟著老師坐診還可以隨便出去接聽話啊，你牛！”

    程大壯就是不說正事，把周燦急得想掐他。

    對於周燦來說，別說是走出去接個電話，真有事，直接請假提前下班都不算什麽大事情。

    他的地位還就有這麽高。

    分泌內科在圖雅隻能算是一個小科室，科主任對他的態度熱情友好。

    “我找人問了一下，你家在縣城的別墅好像被法院給查封了。工廠現在好像也被大批的貨主圍著討債，情況非常糟糕。”

    這個消息有如晴天霹靂，把周燦炸得不輕。

    他怎麽也沒想到，家裏好好的生意，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慘？

    “大壯，你確定沒搞錯吧？”

    “應該錯不了。我的醫術雖然不咋地，但是在縣城還算建立了一些人脈。具體情況，我還特意找法院工作的同學打聽了一下，你家好像按照國外客戶的要求，製作了大批外貿食品。對方隻交了少量定金，然後玩人間蒸發，你父母高價從貨主手裏收的原料，加工出來賣不掉，資金鏈斷裂，這才出事。”

    程大壯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我爸媽現在人沒事吧？”

    周燦對生意上的事情，隻是略懂一些皮毛。

    因為他誌不在此。

    現在最關心的就是父母的安危。

    “你爸媽正在想辦法四處借錢，銀行得了消息，首先就申請了財產保全，把你家的別墅給查封了。然後還有就是貨主們的貨款。工人現在似乎也擔心拿不到工資，開始討薪。”

    牆倒眾人推。

    周燦家的生意出了問題，貨主任們擔心貨款收不到，工人擔心工資，銀行擔心貸款收不回。全都一起上，可想而知，父母承受的壓力會有多大。

    可是即便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老媽還是給他打了五萬塊錢的零花錢。

    突然，他意識到，老媽已經預估到工廠會破產，家裏多年打拚的積蓄將會全部化為烏有。身為一個母親，就想著最後再幫兒子一把。

    這便是偉大的母愛。

    “爸媽，兒子現在長大了。一直是你們嗬護我成長，保護我，供養我，這次就讓兒子來替你們抵擋一次風雨吧！”

    周燦也不知道家裏到底欠了多少錢，不過他估摸著，自己的幾千萬積蓄應該可以幫助父母渡過難關了。

    隻是他的錢，有的投資了股票，有的買了基金，甚至包括黎烙推薦的一些私募基金，想要短時間內變成現金，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對於這種商業上的事情，周燦也不懂，崔先生夫婦正好就是做外貿生意，找他們請教一下，或許會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