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燕主任現在對周燦，幾乎就是報喜不報憂。

    很多難處都不告訴周燦。

    能理解她的心思，就是不想過多的影響周燦在急診科的工作。而且很多事情，就算告訴了周燦，也沒什麽用。

    除非是一些特別重大的事情，她才會尋求周燦的幫助或者找他商量。

    比如爭奪心胸外科的科主任職位時，她就主動向周燦求助。

    還有這次第三醫院把日本的心外科專家、設備搬來了，同樣讓她十分恐慌。主動發信息給周燦，告知情況。

    至於心胸外科最近的管理情況、診療業務狀況、手術室狀況，她都沒有跟周燦說起過。

    提著蟲草，周燦來到金銘希住的那間公寓，敲門。

    “誰，誰啊？”

    金銘希似乎在睡覺，但是裏麵的燈又是亮著的。

    “是我！”

    周燦站在門外答道。

    其實他有宿舍的門禁鑰匙，隻是現在已經很少再住在這兒，進去之前，先敲一下門比較禮貌。

    “是周燦嗎？”

    金銘希問道。

    “還聽得出是我的聲音啊！你是不是在睡覺？我刷門禁卡進來好了！”

    周燦一邊說著，一邊開始翻找門禁鑰匙。

    這種鑰匙僅有礦泉水瓶蓋那麽大，鈕扣形式，藍色的。隻需在門鎖上靠一下，滴地一聲，門的磁吸鎖就會自動打開。

    方便、安全。

    但是也有一個缺點，萬一停電，可能出現門打不開的情況。

    後來出於消防逃生隱患，醫院統一加裝了備用電源。

    畢竟能住高級公寓的醫生，基本都是醫院未來的棟梁之材了。萬一真出點什麽事，醫院的損失重大。

    “等一下，我馬上過來開門！”

    金銘希的聲音有一絲慌亂。

    周燦就納悶了，這小子在裏麵搞什麽飛機？

    耐心的等了足有三分多鍾，門總算從裏麵打開了。

    “老金，磨磨蹭蹭了半天才開門，你小子不會是金屋藏嬌吧？”

    周燦看到金銘希身上的衣服很是淩亂，上衣更是穿反了。明顯是在倉促間套上去的。

    “咳……確實沒想到你今天會過來住。我的同學過來了。”

    金銘希滿臉尷尬。

    周燦的目光看向屋內，然後就看到金銘希那位叫葉子的女同學，臉紅紅的，同樣衣服有些淩亂，頭發披在雙肩，顯得很是嬌媚。

    “嗬嗬，還真是同學過來了呀！沒事沒事，我買了一大批中藥材，裏麵有不少蟲草，聽說這玩意滋陰補腎，能增強免疫力。你正好用得上，拿去泡水喝。”

    周燦看到金銘希把女同學帶回來睡覺，也就沒有進去。

    直接站在門口把話說了。

    以前蘇淺淺過來找周燦約會時，金銘希沒少給他開方便之門。不是找借口回醫院加班，就是說有事離開。

    此刻，周燦雖然覺得金銘希一個結了婚的男人，還與女同學跨過了雷池，有點不道德。

    但是他並不會幹預。

    相反，人家好不容易把女同學帶來了，他可不會做那個棒打鴛鴦的惡人。

    “那個……你們繼續，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最近很長時間都不會過來這邊，下次我要過來，提前給老金發信息。”

    周燦說完，壞笑著看了金銘希一眼。

    “走了！”

    把蟲草給了金銘希以後，他轉身就走。

    屋內的葉子，顯得十分羞赧，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周燦。

    “謝了啊！”

    金銘希在後麵向他道謝。

    “進去忙吧！”

    周燦頭也不回的揮揮手。這話聽得葉子又是一陣臉紅。

    金銘希進屋後，卻是笑著安慰葉子“沒事，周燦這人就是這樣。他是我最好的哥們。”

    “早就叫你去我那邊，你又不聽，現在被你同事撞見了，多難為情呀……”

    葉子的抱怨聲傳出。

    約會有風險，防火防盜防老婆還不行，還得防同事。

    周燦朝樓下走去，隻是搖搖頭。

    很早之前他就覺得金銘希與女同學葉子會出問題，現在果然還是出事了。男人和女人，湊在一起就容易出事。

    這讓他不禁想到了自己與喬雨，兩人因為工作原因，其實走得也挺近的。

    她更是一直像個賢內助一樣，幫助周燦打理著工作中的一切。

    有些事情，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隻是她在周燦的手術團隊中充當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完全頂得上半邊天。

    團隊離開她，能轉，但是轉得慢，而且容易出現一些細節上的失誤。

    至於在搶救過程中的緊急手術，也就隻有喬雨能夠與周燦實現全方位的完美配合。把喬雨撤換掉的可能不大。

    說白了，周燦在心理上、情感上舍不得。從團隊發展利益來說，同樣需要喬雨。

    他的手術團隊剛剛起步，能夠高歌猛進，一個月完成那麽多台手術，絕不僅僅是周燦一個人的功勞。喬雨的功勞至少能占到四成。

    從宿舍內走出來以後，周燦本來還想著去買點禮物再去拜訪曹正國。

    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快八點了。

    再耽誤時間，可就真的成了深夜拜訪。這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有很多人有著早睡的習慣。

    特別是一些退體的高幹，十分注重身體的保養。他們也沒什麽事，每天就是養養花，溜溜鳥，與戰友、同樣退休或者是交好的朋友一起聚餐，維護好晚年朋友圈。

    很多高幹退休後，影響力仍然巨大，並沒有過份的人走茶涼。

    就是因為他們善於維護退休後的晚年朋友圈。

    禮品車上就有現成的。

    中藥材裏麵的一些補藥，老少皆宜，拿來送禮是個不錯的選擇。

    純野生的，更是別具心意。

    他坐在車內，索性直接撥通了那個三年都沒撥通過的電話。

    為了治好女友，他動用了幾乎所有能動用的力量。

    響了幾聲後，電話接通了。

    “哪位？”

    蒼老、雄渾的聲音傳出，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那種無形的上位者威嚴。

    “請位是曹正國老先生嗎？我是圖雅醫院的醫生周燦！”

    周燦顯得相當緊張，手心裏都在冒汗。

    “哦，原來是你呀！小夥子最近過得還好嗎？”

    曹正國顯然一直記著周燦這個人。

    畢竟是他女兒與外孫的救命恩人。

    “謝謝您的關心，各方麵都挺好的。隻是我的女朋友得了一種非常難治的疾病，需要兩味市麵上早已經絕跡的主藥。其中一味主藥，我尋訪到了一些線索，可惜嚐試了多種辦法，仍然沒能與對方搭上線。就想著您應該在衛生體係有很廣的人脈，或許能認識對方。”

    周燦把事情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

    “嗯，小夥子的思路開闊。說說看，你想認識的人是誰？”

    曹正國聽完後，澹澹的問道。

    “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先上門拜訪一下您。”

    求人辦事，直接在電話裏或許能夠解決。但是涉及到重要人脈關係的維護，周燦更希望還能有下一次。

    上門拜訪隻是借口，送點禮，拉近感情，投桃報禮，讓人脈關係變得長久，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方便，我退了休在家，什麽時候都方便。你能過來聊聊天，我挺高興，隨時歡迎。”

    曹正國對他的態度相當友好熱情。

    畢竟是恩人嘛。

    而且他很可能了解過周燦在醫院的表現，對周燦這樣的潛力股，更多了幾分喜愛。

    如果隻是單純的救命恩人身份，有一定份量，但是有限。

    像周燦這種，救命恩人再加上潛力股的雙重身份，在曹正國眼中的份量與價值肯定要高得多。

    試想，一個過路的乞丐救了我們一命，絕大多數人都是給一筆錢答謝。

    更善良一點，感恩一點的行為，最多也就是關注那個乞丐的動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比如幫其回家，或者幫他找份工作，結束乞討生活。

    至於與乞丐成為真正的朋友，平等對待，幾乎不可能。

    因為雙方的身份不對等。

    周燦與曹正國的關係，同樣差不多。

    如果周燦隻是一個普通小醫生，潛力有限，在曹正國這種高幹眼中，其實是沒什麽價值的。

    周燦很爭氣，這才三年時間就已經進了名醫堂的儲備軍係列，成了圖雅的核心人才之一。將來的前途一片光明，再不濟也有著成為圖雅某一個學科領軍人的潛力。

    有著這層價值後，可以極大的提升他的層次。

    與曹正國就算有差距，但是至少不是‘乞丐’。

    更何況，曹正國已經是退休人員，價值是不斷遞減的。身份層次也會跟著遞減。

    周燦卻是朝陽一般，不斷上升，此消彼長，也就使得兩人坐在一起，有了平等對話的機會。

    “那我現在過去找您，可以嗎？”

    “沒問題呀！我住在古田路27號。”

    曹正國爽快的把住址報給他。

    “好的，我馬上過來。一會見。”

    周燦一聽這地址，就知道很可能是獨棟別墅。

    了解一個人的住址時，如果是什麽小區，多少棟幾樓幾號，那肯定就是普通高層住宅。某小區多少號，或者哪條街幾號幾號，這些十有八九是別墅或者獨棟。

    是身份與財力的一種象征。

    周燦對這位曹正國其實並沒太多的了解。當年收到對方的名片後，上麵並無職務，他試著上網搜索過。對得上號的，隻有一位退休的衛生主管部門高官。

    能夠左右圖雅這種體量的醫院大院長人選，地位也不可能低到哪去。

    古田路離得並不是很遠，在南郊公園附近。

    那片區域的高樓、住宅較為稀少，公共建築比較多。光是一個南郊公園加上野生動園，就已經占地極為寬廣了。

    養老的話，住在那片區域應該是非常不錯的。

    半個多小時後，他成功抵達古田路27號。

    果然不出所料，是一棟獨立別墅。

    車子剛停在門口，他正準備下車按響門鈴，沒想到大門自動打開了。

    門上有著攝像頭，裏麵的人可以輕鬆知道外麵來了客人。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來，曹正國對他的到訪相當重視。

    “是小周嗎？”

    一名精神矍鑠的老頭從屋內快步走出，步態矯健如風。身體挺拔，絲毫沒有因為年邁而駝背躬腰。

    “對，是我！”

    “把車往裏麵開，停在那兒就行了。”

    別墅的前院不是特別大。布局簡潔，卻又不失大氣。

    很多高官的府邸，都會追求低調與奢華並重。

    別有洞天這四個字，是他們的最愛。

    從外麵看上去普普通通，進去後，卻是富麗堂皇，又或者別具一格。開發商看準了這群高端消費群體的需求，設計別墅時，前麵的花園麵積比較小，簡簡單單。

    後花園卻是大得超乎想像。

    建泳池、籃球場都沒問題。

    下車後，周燦提著早已經準備好的兩樣野生藥材，快步走向出來迎接他的曹正國。

    “曹先生，三年不見，您依然是身姿矯健，風采如舊呀！大晚上的還來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

    周燦與對方握手。

    話說，這位曹正國老先生起碼也有六十好幾了，甚至七十歲以上都有可能。

    不但身形壯實，而且手腕特別有力。

    好在周燦是個練家子，不然一般的人與他握手，怕是要喊疼。

    “咦，小夥子這手勁挺大嘛！”

    曹正國與他握手時，也有著試探的成分。結果發現周燦的手很有力以後，他就一點點加大了力道。

    誰知周燦始終雲澹風輕，麵色自然。

    “嗬嗬，平時有健身的習慣，所以比奶油小生要稍微好一點。”

    周燦謙虛的答道。

    “我為了給女友尋找兩味藥材，買了不少野生中草藥。隨意選了兩樣適合您的，可以泡水喝，權當喝茶一樣吧！”

    周燦把精心挑選的兩樣中藥材遞了過去。

    “上門來聊聊天就行，還帶什麽禮物呀！小夥子有心了！”

    曹正國接過袋子，並未推辭。

    “來，到裏麵喝茶！”

    一路引著，把他迎進了客廳的茶室內。

    這茶室布置得相當雅致。

    周燦一眼就看到了牆上掛著的合影，其中不泛有頭有臉的高官、政要、戰友。從這一點也能看出曹正國的人脈之廣。

    桌上的水已經煮沸，正在冒著騰騰熱氣。

    如果周燦來之前，曹正國不是正好在喝茶，那他就有心了。

    說明得知周燦要來，所以特意把水燒著，準備隨時款待佳客。

    “你說說，想認識的人是誰？”

    曹正國坐下後，開門見山的問道。

    這個老頭的性格比想像的要更直爽啊！

    “我想認識芮氏企業的負責人，需要向這家企業購買一種名為紫背八角蓮的藥材。這種藥材非常特殊，芮氏企業目前也還在人工培育階段，並未上市銷售。”

    周燦把原委解釋了一遍。

    “芮家的小丫頭近些年確實在推進一些絕跡的中草藥研究項目，你說的這種藥草到底有沒有，我不確定。給你搭一下線，到是沒什麽問題。不過事前說好，我也就隻能搭一下線，清寧丫頭的性子倔強，極富主見，我沒辦法左右她的任何想法。能否從她手中獲得你要的藥草，我不敢保證。”

    曹正國的言語間，似乎對芮氏企業的負責人十分熟悉。

    看來今晚還真是找對人了。

    “您能幫著牽一下線，已經是天大的情份，別的我自然不會奢求。”

    周燦一臉莊重的表態。

    “那行，我現在就給你打這個電話。”

    曹正國拿起手機就開始翻號碼，當著周燦的麵撥通了芮氏企業負責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