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被利器刺破的大血管。
    必須說一下，當破裂的血管足夠大時，無論動脈還是靜脈，都足以對人的生命造成致命威脅。
    隻是靜脈血管內的血壓較低，出血不如動脈那般凶猛。
    相對來說，靜脈破裂更容易止血。
    這名護士的胸腹腔一共有八處傷口，刀刀凶殘至極，皆是深入腔內極深處。
    “發現腹部主動脈破裂一處！”
    清理掉腹腔積血後，已經可以較清晰的看到大的出血源。
    這種噴射狀的大出血極為恐怖，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導致患者的血容量急劇下降，最終出現休克，失血死亡。
    “應該是上腹腔的腸係膜上動脈，隻能先結紮再修複，”
    周燦一邊尋找，一邊自言自語的給出止血方案。
    “止血鉗！”
    “給！”
    喬雨迅速把止血鉗遞到他手上。
    周燦尋到出血點近心端的血管端，然後用止血鉗夾住。
    “楊治，幫我握住止血鉗，力道不能過大，也不能太小。”
    這種腹腔內的深動脈，在止血過程中被夾傷，很容易形成血栓或者破裂。壞死的概率較低，但是仍然存在一定可能性。
    止血絕對是一門技術活。
    周燦剛才尋找血管近心端，看似簡單幾秒就搞定了。那是因為他的止血術已經達到了極高的水平。
    對人體的解剖構造極為了解，再加上止血經驗豐富，才能這麽厲害。
    否則換一個人來操作，光是看著不斷噴射的鮮血就已經心慌意亂，手腳發抖了。
    楊治騰出一隻手握住止血鉗後，周燦開始緊急清創。
    動脈血管的修複遠比想像的更困難。
    其實，患者的胸腹腔有著這麽多道深度創口，出血點肯定不止這一處。
    但是周燦隻能一步一步來。
    先把能看得見，出血最凶猛的腸係膜上動脈修複。
    “周醫生，患者的血壓仍在下降，心率也在降，呼吸時鼻孔帶血沫，看看肺部是否有創傷？”麻醉醫生提醒周燦。
    “好的！”
    周燦現在打開的是腹腔，想要動肺部，最好的辦法是開胸。
    患者現在的情況，他根本不敢開胸。
    估計還沒等他開完胸，人就已經沒了。
    絕對不是開玩笑，這種嚴重傷，患者的生命已經變得非常脆弱。
    “媽的，門靜脈也被刺破了！這讓人怎麽弄？”
    他經過檢查，很快又發現了一處大的出血點。
    腸子同樣被刺破，腸內容物已經直接溢出，汙染了腹腔。此刻，周燦特別希望能有兩三個主刀，一起對何娟進行手術搶救。
    他一個人，手術能力再強，速度再快，終究有限。
    深深的無力感，不斷衝擊著他的內心。
    “立刻請心胸外科的雪燕主任帶一支手術團隊過來幫忙救人，就說我說的，越快越好。”
    周燦為了救人，直接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
    急診科請心胸外科派人過來搶救患者，心胸外科不會拒絕。但是可以公事公辦。
    如果是周燦親自請他們過來幫忙，待遇完全不同。
    搶救仍然在繼續。
    何娟的嘴巴、鼻孔湧出血沫，血壓一直上不去。
    短短的時間內已經用掉了四袋血。
    l一袋，也已經輸血1000毫升了。
    “肺部動脈破了就難搞！腹腔內的這些血管、腸子，隻要給我一點時間，都能逐一修複好，唯獨肺部非常麻煩。現在根本不知道哪出血。”
    周燦一邊快速修被著血管，一邊介紹情況。
    麻醉醫生負責穩住患者的生命，周燦則負責手術修複血管、腸子等等。
    現在根本顧不上破掉的腸子，隻能讓它漏。
    先把血管修複才是正途。
    沒多久，雪燕主任還真帶著一整支手術團隊趕了過來。這就是周燦的能量。隻要提一下他的名字，就可以讓雪燕主任傾力相助。
    “我已經聽說了有家屬持刀在你們急診科行凶，刺傷多位醫護人員的事情。真是太讓人氣憤了。”
    雪燕一進來就對急診科的遭遇表示同情。
    “她在吐血沫，這是……肺部受傷了嗎？”
    “燕姐，請你們過來就是想請你們幫忙看看，患者能否開胸？創口在右胸，這個位置。憑經驗和感覺，應該是斜刺傷。”
    周燦指了指患者的右胸。
    可以看到胸部已經破掉了。不過因為戴著文胸，再加上女性的特殊身體構造，傷口的深度應該不會特別深。
    “她的情況開胸幾乎必死。我建議開兩個小窗做內鏡手術，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心胸外科的何副主任也趕過來了。
    他欠了周燦多個人情，現在周燦有召喚，肯定要跑過來還一個人情再說。
    論胸外手術，何副主任應該是在場所有人裏麵經驗最豐富的一個。
    “麻醉，她的情況能夠轉移到內鏡手術室嗎？”
    周燦直接詢問麻醉醫生。
    “不轉必死，轉還有一線生機，那就試一試好了。”
    麻醉醫生感受到周燦為了救人，不顧一切後，她也是深深為之動容。同樣決定陪著周燦一起搏一搏。
    冒險是肯定需要。
    “能容許我先把她的門靜脈、腸係膜上動脈修複後再走嗎？”
    “也隻能試試了。這兩條重要血路一直截斷，肯定不行。”麻醉醫的眉頭緊皺，猶豫片刻後這才給出答複。
    患者的情況其實很糟糕。
    傷勢太重了。
    “燕姐，直接把人轉到你們心外科的內鏡手術室可以嗎？”
    “沒問題，我立刻安排。”
    雪燕主任倒是幹脆得很，各種醫療資源為周燦全部放開。
    搶救這種重傷患者，必須方方麵麵密切配合。
    周燦開始迅速修複肛係膜上動脈。
    剛才還隻完成了清創，修整，現在要做的就是吻合血管。
    有一點還算有利，血管修整時隻去掉了一點點，不需要考慮血管縮短，需要用人造血管延長的問題。不過這種血管的吻合也是極考驗醫生的技術。
    特別是大的動脈血管。
    還有，在實際操作中，血管斷掉以後往往會在很短的時間內不斷縮小。
    在醫學上稱之為血管塌縮。
    如果不趕緊對血管進行吻合，恢複血運，吻合難度將會成倍增加。
    周燦全力以赴，開始迅速對動脈血管做吻合。
    【縫合術+1，經驗值獎勵+100。】
    【縫合術+1，經驗值獎勵+100。】
    六級縫合術在這個關鍵時刻幫了周燦的大忙。他的縫合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而且那種通過縫合能夠感受到生命的現象再次出現。
    每一針縫合都能獲得100點經驗值獎勵。
    這說明他此刻的狀態與之前開腹時一樣，進入了一種奇妙境界。那就是做一件事情時，全身心投入，沒有任何雜念，心中的信念無比堅定，高度專注。
    “好了！”
    整個上動脈的血管吻合共耗時三分零六秒，絕對創造了記錄。
    【吻合術經驗值+1，首次實現完美吻合，獎勵經驗值+。仁愛之心經驗值+100。】
    周燦都懵掉了。
    直接獎勵經驗值，絕對是第一次。
    他不懂什麽叫做完美吻合，隻知道剛才吻合血管時，如有神助。每一步該怎麽操作，像是演練了無數遍。腦子裏麵會自然而然的出現整個吻合的動畫畫麵。就像是設定好了程序，按步就班，每一步操作根本不需要去考慮，直接實施就行了。
    這種感覺特別神奇，很難用言語描述。
    非要形容的話，吻合血管時如同在大腦內預演了無數遍，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周燦心中非常明白，每一段血管的吻合都不相同。隻能根據實際情況臨活變通，根本沒辦法預演。
    之所以會在腦子裏出現那種類似預演過無數遍的動畫畫麵，很可能有點類似於熟能生巧，再加上一個福至心靈。這種奇妙的手術能力，也隻在這次搶救過程中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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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搶救患者時各項醫術經驗值獎勵拿到手軟，而且最低都是100起步，最多的這次，更是高達經驗值。難道與特殊醫術仁愛之心有關係？
    平時，周燦很少關注這門特殊醫術。
    它的經驗值也很少增加。
    這次直接增加了100點經驗值，還是首次。
    眼下也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很多想法隻是在他的腦子裏一閃而過。他已經摒棄雜念，開始對門靜脈破裂部位清創、修整，然後吻合。
    整個操作依然是行雲流水，快到極致，方方麵麵的技術要點也是接近完美的地步。
    包括吻合前的血管清淤，空氣排出等等細節，他都做得非常到位。
    五分鍾後，門靜脈得以修複。
    患者的血壓仍在下降，第六袋血漿已經掛上去了。補液則是一直在繼續。
    門靜脈吻合成功後，他又獲得了1000經驗值的高額獎勵。
    雖然比不過上次的一萬經驗值獎勵那麽刺激，但是這種超高額度的獎勵，依然讓他的吻合術得以快速增長。
    目前已經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朝著六級吻合術接近。
    試著鬆開門靜脈的結紮線，血運得以恢複。
    “咦，不錯！患者的血壓上來一點了！不過她好像已經有點呼衰，得趕緊解決肺部創口，最怕的就是肺部積液太過嚴重，直接導致呼吸停掉。”
    肺部持繼出血，不可能全部通過支氣管排出。
    這時候必然發生嚴重積液。
    肺的呼吸是依靠無數個肺泡的收縮與膨脹，完成空氣的吸入與廢氣的排出。肺部積液時，就相當於被水淹掉了。
    如果隻是輕微積液，或者左肺、右肺中的一邊積液，患者隻會感受到憋悶，呼吸困難。
    若是全肺積液嚴重那比被人掐脖子好不到哪去。
    患者出現呼衰，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
    “要不先穿刺引流吧！我怕她堅持不到進內鏡室的那一刻。”
    周燦看了一眼患者的生命體征監測數據。
    儀器一直在報警，隻是沒辦法立刻糾正這一切。隻能一點一點把患者體內破掉的重要血管先修複。
    這也就是周燦在主刀搶救患者。
    如果換成是別的醫生，無論手術經驗還是速度，都很難達到周燦這個水準。
    “先引流我覺得是明智之選。”
    雪燕主任一直在旁邊幫忙實施搶救，包括何副主任也是如此。
    同時讓心胸外科的兩位正副主任一起幫忙搶救，這排麵相當大。
    兩人各自分工，一個先結紮破裂的腸道，防止持續漏液。然後設法進行清理，減少腹腔、創口汙染帶來的潛在風險。
    另一人則對一些小的出血點進行電凝止血、結紮。
    也正是在幾人的通力合作下，患者的情況才開始出現好轉。
    胸穿引流同樣是一門技術活，風險高，難度較大。
    很多規培生直到規培結束，可能也就勉強掌握胸穿的技術要點。
    對於新人醫生來說，插導尿管、四大穿刺，都是非常考驗本領的活。
    比如插導尿管，遇到老年患者，特別是有糖尿病的老年患者，絕對能讓新手醫生弄到哭。便是一些高年資的住院醫，在完成這種特殊患者的操作時，同樣心頭發怵。
    老年男性患者，普遍存在前列腺肥大問題。
    這會嚴重增加導尿管的置入難度。
    要是患者同時還患有梅毒、尖銳濕疹之類的疾病，那更是讓醫生崩潰。
    周燦的注射術目前是五級，也就是副主任醫師水平。
    做個胸穿，對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隻見他找準位置把穿刺針刺進患者的胸腔後，暗紅色血液很快從導管流出。
    “積液已經淹掉了肺部的二分之一。”
    他穿刺的部位很有講究。
    根據引流速度，以及穿刺部位，穿刺深度，有經驗的醫生可以推斷出肺部的積液情況。
    需要提一下，肺部積液也不一定就是血液。
    有時候也可能是體液，甚至可能是膿痰之類的粘稠液體。
    比如早期新冠感染患者，肺部就全都是那種又粘又稠的液體，整個肺部變得像石頭一樣硬。這是他們死亡的主要原因。
    肺部變得像石頭一樣硬，根本沒辦法呼吸。
    它已經無法收縮、張開了。
    ……
    心胸外科的內鏡手術室內，周燦已經選與何副主任、雪燕主任等人共同商量，鎖定肺部動脈可能破損的位置。然後開出三個小窗口，開始做腔內內鏡探查。
    “肺葉損傷、肺動脈血管有兩處破裂，其中一處破裂最為嚴重。”
    周燦的內鏡手術能力同樣一流。
    在他的操控下，很快就查探清楚了肺部的出血情況。
    接下來就是完成止血、血管修複。與腹腔內的開放式手術不同，肺部的止血、血管修複隻能通過內鏡操作。在狹小的胸腔內完成。
    “血容量肯定又不夠了，血壓又開始掉，血漿還有幾袋？”
    “目前隻剩一袋了。”
    “聯係血庫，讓他們想想辦法，估計支持整個搶救手術完成，肯定還需要輸血。”
    麻醉醫生看著患者的體征往下掉，急得直皺眉。
    周燦的額頭不斷滲出汗水，裏麵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濕透。他顧不上這些，心中隻有一個信念，一定要拚盡全力救活何娟。
    她那一歲多的孩子還在等著媽媽回家。
    她的丈夫、父母、親人知道她在醫院被家屬傷成這樣後，還不知道會心疼成什麽樣子。
    近半個小時後，周燦終於完成了肺部的止血、血管修複吻合、傷口縫合等工作。
    試著恢複肺部的血運。
    完美。
    血運通暢，沒有發生淤堵、血栓等現象。
    “她的呼吸好像正在恢複，血氧水平在一點點升高。周醫生，你太棒啦！”
    麻醉醫生曲紫的眉頭第一次展開，眼神中有著興奮、欣慰、笑意。
    患者的血壓也在一點點回升。
    搶救工作並未結束，因為總共被捅了八刀，受傷的部位太多了。
    現在還隻是處理了一些嚴重威脅生命的大出血位置。腸道的修複，腹腔的清創與清潔，以及其它受創部位的止血、縫合，有著大量工作需要做。
    周燦顧不上疲憊與體力的大量消耗，迅速與雪燕主任等人一起繼續進行搶救工作。
    何副主任自知幹活馬虎，速度緩慢，收手把位置讓給周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