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周燦不說，樂主任應該也知道手術方案的選擇上失誤了。
    隻是做手術就是這樣子，很少有回頭路可走。別說現在患者性命無憂，就算患者真的出現術後死亡，醫生也同樣不會負責任。
    這個也沒辦法負責。
    做手術之前，都會與家屬、患者做術前談話，然後讓家屬簽字確認。
    手術知情書可不是白簽的。
    相信樂主任當時製定手術方案也是本著把手術做好的初心，最後手術做完了，沒有達到預期，這是誰也不想看到的局麵。
    這次就算準備做二次手術，與家屬談話時，醫院方麵是堅決不會承認有什麽錯誤的。
    就是按程序辦事。
    從這一點來說，患者無疑處於弱勢地位。
    “晚上下班後能麻煩你過來一趟嗎？我們商討一下二次手術方案，然後我再找家屬溝通。”
    樂主任在二次手術上明顯謹慎了許多。
    好歹已經是主任醫師，雖說屬於主任醫師裏麵非常年輕的存在，但是至少也有著十幾年的工作經驗。處理這種術後並發症的經驗已經非常豐富了。
    “ok！”
    周燦沒有推辭。
    對於這些熟悉的同事求助，他隻要能夠幫得上，基本上都是有求必應。
    樂主任知道他白天非常忙，刻意把時間選在下班以後。
    這已經是對周燦的一種尊重與善意了。
    ……
    下班後，周燦匆匆前往住院病房查房。
    早晚查房是他的必做工作。
    科室對他也非常照顧，除了手術、每周一天的急診科坐診、每天的早晚查房，科室很少給他安排額外的工作任務。除非有時候遇到一些搶救病例很棘手，需要他一起會診，或者參與搶救，才會叫他過去幫忙。
    葉婷婷已經出院回家休養去了。
    她的床位上已經住了一位新的手術病人，是周燦做的手術。
    查房一切順利，把陸醫生那個不安定因素搞走後，急診科做手術的住院病人已經很少出現大問題。
    基本上風險高一點的手術，或者是三級手術，都是周燦、許醫生兩人親自主刀。
    便是富醫師、崔醫師這些主治最多也就隻有旁觀學習的份。
    值得一提的是，崔醫師本來就有著不錯的手術基礎，通過主治考試後，他的手術能力與低年資的主治醫師已經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比大多數新晉的外科主治醫師還要更優秀。
    他善於學習，做事情很踏實，手術天賦也還可以。
    屬於急診科手術室重點培養的醫生之一。
    至於富查春，大概率的會一直在主治的位子上幹到退體。
    其實一個人的工作態度，很多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他的前途與未來能夠達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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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富查春的手術天賦並不出眾，年紀也大了，早就錯過了最好的拚搏年紀。
    這邊還在查著房，兒科的唐主任倒是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唐主任，該不會是又有什麽新的疑難病例吧？”
    周燦本來想跟她開句玩笑，昨天都已經惹她老公吃醋了，還這麽頻繁的聯係，可別真的惹得她老公再起疑心。
    想想還是算了。
    兩人的關係隻能算是不錯，還沒有達到可以隨便開葷玩笑的程度。
    萬一惹得她生氣，到時候還怎麽打交道？
    在單位上，首先要管住的就是自己的嘴，不該說的話，堅決不能說。
    “哈哈……放心好了，今天請你過來不是叫你啃硬骨頭的，而是有好事情。你能接我電話，說明已經下了手術，要是沒特別重要的事情，趕緊過來一趟，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唐菲主任笑得很開心，而且不肯透露什麽事情。
    搞得很神秘。
    她的級別畢竟比周燦高多了。
    與她打交道，周燦其實是處於弱勢地位的。
    “啥事呀，神神秘秘的，我還有七張床位沒查完，大概二十分鍾後趕到您的辦公室。”
    周燦接完電話，繼續查房。
    如果隻要查手術住院病人的話，早就查完了。
    急診內科收的住院病人也要他查房，遇到新的住院病人，他必須全麵了解病人的所有信息。這無疑會加重他的負擔。
    特別是晚上的查房，每天都會有新的病人收進來。
    好在周燦早已經習慣了。
    而且在查房過程中，仔細的了解每一位病人的病史、病症、治療情況，對他的診療經驗也是非常有幫助的。
    急診內科的幾位醫生都很有自知之明，收住院病人時會刻意把一些難伺候、病情棘手的病人推給相應的專科科室。自己留一些容易診斷，比較好治療，創收還不錯的優質病人。
    在挑選病人這一點上，急診科確實享有一些讓其它科室眼紅的特權。
    當然，這些事情肯定隻能暗中做，誰要是嘴上說出來，那肯定是腦袋被門給夾壞了。
    周燦以最快的速度查完房，說好的二十分鍾後趕到兒科，結果用時差不多半個小時。
    二十九分鍾也是二十多分鍾。
    他心裏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唐菲主任的辦公室並沒有關門，估計昨天被她老公誤會了以後，她已經特別注意這件事。
    別看她嘴巴上說沒什麽事，談笑風聲，這隻是表象。
    女人嘛，都是好麵子的。
    更何況她是兒科的科主任、新生兒科的主任醫師，地位尊貴，在同事們麵前那就更加要麵子。
    她對丈夫的感受，肯定是顧及的。
    更不希望真的引發家庭矛盾，甚至上升為婚姻危機。
    在婚姻生活中，絕大多數安分守己的女人，都很重視家庭。即便平時受點委屈，上完班回到家還要伺候丈夫與孩子，幹各種家務活，但是她們絕不會輕易產生離婚的想法。
    至於娶到那種拜金的女人，心野的女人，唯一的辦法恐怕就是盡早止損。
    有些虛榮心極強的拜金女，就算你割肉喂她都沒用，很難留得住。
    趁早讓她走，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最怕的就是有些男人癡情得很，明知道娶回來的老婆是那種留不住的女人。還一次次選擇原諒，妥協，最終無底線的退讓，換來的注定隻能是悲劇。
    周燦站在門外，敲了敲門框。
    這是一種禮貌。
    哪怕進雪燕主任的辦公室，他都是先敲門，得到允許再進。
    “周醫生來啦！請進！”
    唐菲主任正在陪著一對中年夫婦聊天，看這對中年夫婦的年紀四十多歲，男的甚有威儀，坐在那兒，舉手投足間，氣場十分強大。自然而然的給人一種壓迫感。
    周燦對這種壓迫感並不陌生，這是官威。
    比如跟醫院的副院長、祝院長等人相處時，他便能夠感受到這種無形的壓迫。
    能夠讓唐菲主任熱情接待的人，地位本身也低不到哪去。
    否則連見她麵的機會都沒有。
    真不是開玩笑，就算是她接診的病人，平時的管床、術前談話、辦出院等等，基本上都是其他醫生操作。她最多就是居於三線把把關。
    比如看看管床的實習生病曆寫得咋樣？
    有問題及時指正。
    實際上，能讓她親自管到的實習生，除非像周燦這麽逆天的超級人才，否則，有資格被她管的人，至少也是主治級別了。
    別看周燦平時想與唐菲主任打電話就打電話，甚至還經常發微信私聊，這絕不代表別的普通醫生也能享受到這種待遇。
    成年人，個個都現實。
    中年男子旁邊坐著的中年女子，看上去相當顯嫩。也就二十多歲模樣。
    但是周燦身為醫生，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女人起碼四十歲往上走。
    她的身好同樣散發出一種自然而然的威嚴氣勢，這是一個人的氣場。當一個人的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隻要時間稍久，自然而然就會形成這種氣場。
    因為他們擁有著可以應對各種危機的實力，見過各種大世麵，平時生活也是十分優越，基本上都有著決定多個普通人命運的權力。
    所以時間一長，強大的氣場自然而然就出來了。
    古代的地方官員每隔三年就需要入朝述職，這時候會有一個麵聖的機會。在電視劇中，可以看到一些地方的縣令，甚至包括知府，麵聖時跪伏在玉階之下，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抬。
    這種事情一點都不誇張。
    在多部史記、古代官員的自述中都有記載。
    很多人麵聖完畢，甚至連皇帝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因為他根本不敢抬頭打量高坐於龍椅上的皇帝。
    要知道，古代的皇帝集軍權，政權，財權，皇權、神權於一身，擁有生殺大權。
    看哪個人不順眼，覺得被冒犯了，龍顏一怒，那可是真的能叫侍刀把那人拉出去斬了。
    周燦看到這對中年夫婦的氣場如此強大，頓時猜出了這兩人的身份幾分。
    正好這對中年夫婦也轉身看向他。
    周燦對著他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他好歹也是有著過億身家的人，與這個身家過十億的女人有差距，但是不至於差得太離譜。
    要是金娛互動哪天上市了，他的身價將會再次暴漲，瞬間超過十億也不是沒可能。
    “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周燦醫生，也是診斷出你們兒子的真正病因的關鍵人物。”唐菲主任一句話，把周燦抬得老高。
    甚至用上了人物這個詞。
    “周醫生，您好！謝謝您幫助我們孩子把病因找出來了。”
    “要不是您和圖雅醫院兒科的專家們共同努力把我家雷雷的病因查明，我們都快要急死了。雷雷的病情一直反反複複，在其它大醫院治了也不見好。現在好了，至少知道我兒子得的是什麽病，對於治愈也多了幾分信心。”
    中年夫婦先後起身，向周燦表示感謝。
    雙方握手。
    “這位是孩子的爸爸，令少左先生。這位是孩子的媽媽，胡春瑩女士。”
    唐菲主任適時的給周燦介紹兩人的姓名。
    但是並不介紹兩人的來頭，這就是她的高明之處。
    這種場合不介紹對方的尊貴身份，反而可以讓接下來的交談更融洽。否則就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而且顯得她們這些醫生很掉價，擺明了就是知道人家的身份尊貴，這才獻媚嘛。
    “你們的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周燦也是見過一些大場麵的人，交談起來落落大方。自然而然的轉到了關心對方孩子的話題上。
    “已經得到了專業的治療，相信很快就能有好轉。他晚上吃了一點食物，沒有出現嘔吐，隻是仍然還出現惡心的症狀。我能感受到，我家孩子的病情正在好轉。”
    孩子的母親回答道。
    與這種高知家庭的家屬溝通，往往很輕鬆。
    因為他們不會像普通家屬，一住院就恨不得醫生立馬把病治好。看不到效果，就會各種質疑。
    “您的兒子患的乳糜瀉屬於一種慢性疾病，因為病程已經長達至少八個月以上，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治療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你們能夠保持足夠的耐心，並且信任我們這些醫生、護士，這是取勝的關鍵。”
    周燦估計唐菲主任已經跟家屬談過了。
    但是仍然再重複一次這種論調，意在加強家屬的醫從性。
    “對於醫護，我們肯定是信任的。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我們也必須相信你們。”
    孩子的爸爸接過了話。
    “今天算是與周醫生混了一個臉熟，等我們孩子的病情穩定了，到時候一定要帶著孩子當麵感謝周醫生與各位醫護人員的救命之恩。如果方便的話，能夠冒昧的問周醫生要個電話號碼嗎？我聽唐主任說，隻需住院治療兩三天就可以回家遵醫囑繼續治療，萬一有什麽不懂的，我們可以向周醫生請教。”
    孩子的爸爸剛說完，孩子的媽媽就已經笑著恭敬的遞過來一張名片。
    “孩子他爸端的是公家的飯碗，這是我的名片，開高速公路公司的，周醫生要是今後有什麽需要，可以聯係我。”
    這夫婦倆配合得十分默契。
    亮明身份的同時，又很低調，不至於讓人感到反感。
    這其實也是一種底蘊。
    越是有實力，越是業務做得大做得久的人，越謙卑。就算亮明實力，也絕不會讓人感到是在顯擺。
    特別是在介紹孩子爸爸的職務時，她隻用一了句端的是公家飯碗。
    盡管周燦是查出她家孩子病因的主要功臣，但是最多也就是當麵致謝，事後再請吃一頓飯。留下一個聯係方式已經，並且表示周燦有需要可以聯係她，這已經算是超額報答了。
    還不至於動用孩子父親的能量來報答周燦。
    至少目前還達不到這個高度。
    “哇，這年頭能開高速公路公司的可都不簡單呀！名片我可要收好了，萬一哪天開車上了您家的高速公路，說不定還能要個打折呢！”
    周燦後麵這半句，自然是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