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服務員很快送了兩個打包盒過來。
    要說服務態度，還是這些普通商店、飯館的態度熱情周到。銀行、奢侈品店的服務態度比較雙標，有錢就能享受貴賓服務，沒錢就被冷眼相待。
    “我和杜冷商量今年結婚，到時候你們可都要來喝我的喜酒哦！”
    馬曉蘭夾了一些小龍蝦與羊肉串、韭菜放進盒子裏。
    同時也向他們公布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她當初與杜冷談戀愛，怕是沒有幾個人看好。
    周燦甚至覺得杜冷就隻是純粹的玩玩而已，兩人很快就會分手。真沒想到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曉蘭結婚，我肯定會去的。就是有點害怕到時候請不到假。”
    喬雨第一個表態。
    “老大，結婚可是大喜事，一輩子才有一次而已。你得給大夥批假才行。”
    馬曉蘭立刻看向周燦。
    “我這裏肯定不會卡著你們，隻是醫生和護士屬於特殊職業，大家同時休假的可能性還真不高。如果是在本市舉辦婚禮，我安排兩三個小時的假，問題不大。”
    周燦可不敢胡亂答應。
    醫護人員是最不好請假的職業。因為病人等不起，他們到了醫院必須及時治療。
    醫院的護士人手通常十分緊張，很多臨床護士一個人幹著兩個人的活。醫院不但不讓她們請假，還恨不得讓她們日夜加班才好。
    特別是在大醫院，這種現象極為普遍。
    遇到一次流感大爆發，治療室的藥物可以從櫃子這頭擺到尾。每個患者的藥物都需要核對至少兩遍，提前準備好，然後再在要求的時間內給患者用藥。
    就算給一個病人配藥隻需一分鍾，輸藥打針兩到十分鍾，打完了去回收廢瓶子，拔出針頭或者處理留置針頭一分鍾左右。
    完整處理好一個病人至少需要五到十分鍾，
    甚至更長時間。
    護士的工作時間就算延長到每天十二小時，病人太多的時候，仍然遠遠不夠用。
    病人多了後，還有一個可怕的現象，容易出現重症病人與意外。
    這會導致多個護士資源被嚴重擠用。
    所以，護士很難請到假。
    醫生比護士更特殊，每個醫生擅長的領域不一樣。越是高級的醫生，在科室的可替代性就越低。
    某個主任醫師休息了，可能那個科室就沒辦法收治那一類型的病人。
    普通醫生的可替代性很大，但是幹的活多呀！
    越是實習生、規培生這些底層醫生，幹的活越多。認為實習生可以抱著兩隻手觀看上級醫生操作，慢慢學習，那真的是想多了。
    以周燦所在的急診科為例，來了搶救病人，上級醫生不在場的情況下，實習生也得上。
    馬曉蘭結婚，讓手術團隊集體休假一天，幾乎不可能實現。
    向科室臨時請兩三個小時的假，更容易獲得批準。
    大家正在高興的吃著美食，周燦的手機響了。
    掏出來一看，是醫院急診科打來的。
    接通。
    “周醫生，請您趕緊回一趟醫院急診科，送來了一個心梗病人，情況十分危險。”
    “好！我馬上趕到！”
    周燦站起身，匆匆對大夥說道“沒辦法陪你們了，急診來了一個搶救病人，我得立刻趕過去。你們喜歡吃什麽食物和欽料盡管敞開了點，明天找我報銷。”
    說完，周燦迅速離開。
    好在吃宵夜的這條小巷子離圖雅醫院很近，他快步小跑著回醫院急診科。
    等他趕到時，病人已經推進了搶救室。
    心梗病人必須及時搶救，否則很快就會死亡。
    “小周，快來看看這位患者的情況！”
    婁主任一腦門的汗。
    看來他已經帶領急診科的護士和醫生對患者展開了一輪搶救。
    暫時還沒有看到心胸外科或者心血管內科的醫生過來會診。
    這兩個科室都有能力治療心梗病人。
    急診科目前不具備治療能力，簡單的血管融栓、心肺複蘇倒是沒問題。
    周燦快步走到搶救床前，看到病人的臉時，不由愣了愣。
    怎麽會是他？
    搶救床上的患者赫然是見過兩麵的第三醫院院長張啟連。
    此刻臉色蒼白，眼神澹漠，呼吸短促，心率極其不穩定。
    “做過造影了嗎？”
    “還沒有。患者是從第三醫院轉過來的，生化檢查結果表明，患者的心肌酶嚴重升高。查了心電圖，基本可以確診為心肌梗死。”
    婁主任把患者的檢查資料拿給周燦查看。
    “看他這血壓和心率，以及臉色，還有心電圖的st-t動態改變，心梗麵積應該不小。如果能夠早點送過來就好了，現在恐怕需要立刻送到心導管室做介入治療。”
    看過患者的情況後，周燦迅速給出了搶救建議。
    這就是水平高與水平一般的區別。
    婁主任等人即便明知道患者是心梗，卻隻能做一些常規搶救，先穩住患者的生命再說。
    周燦看過後，直接就能給出具體的搶救方案。
    “馬上跟心導管室聯係，把病人送過去。我去跟家屬溝通。”
    婁主任也是果斷異常。
    ……
    經過近兩個小時的搶救，張啟連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因為缺血時間太久，肯定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心力衰竭、心律失常和室壁瘤等。
    主要表現就是心力衰竭。
    他以後隨便走兩步都會感到喘不過氣，餘生的生活質量將會嚴重下降。
    解決方案隻能是更換人工心髒或者心髒移植。
    心肌梗死與腦梗死都屬於不可逆的損害。
    其實身體任何組織的長時間缺血，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不過有的部位比較特殊，即便大血管堵掉了，但是仍然有的動脈血管可以供血。這種情況下，身體會出現嚴重症狀，隻要及時治療，多半不會留下後遺症。
    張啟連的介入取栓手術進行得非常艱難。
    他的血管非常特殊。
    介入科的醫生無論是從股動脈介入，橈動脈介入，還是經皮冠狀動脈介入，均沒能成功。
    後來還是周燦出手，借助六級注射術與六級置入術，最終發現問題。
    原來，張啟連的股動脈通往冠脈的路徑中，存在兩處較為嚴重的動脈斑。導致這兩處血管異常狹窄，特別是在一處轉彎的地方，堵得相當嚴重。
    無形中也是極大的增加了導絲在血管中穿過的難度。
    如果僅僅隻是股動脈入路受阻，介入醫生仍然不怕。還可以從橈動脈入路。
    在臨床急救中，橈動脈入路用得更多。
    很可惜，張啟連的橈動脈――冠狀動脈之間的通路堵得更嚴重，血管存在嚴重畸形。這種情況在臨床中十分罕見。
    至少周燦還是第一次看到血管畸形如此嚴重的患者。
    甚至，他通過冠脈造影時發現患者的冠脈也存在嚴重畸形。
    這讓他不得不懷疑患者全身的動脈血管是否都發生了這種病變？又或者體質特殊，天生如此？
    到底是什麽原因，隻能等以後再查。
    張啟連的血管情況如此特殊，怪不得第三醫院的那位日本心外專家束手無策。
    通過這次治療，周燦對自己的介入治療水平有了更強的信心。
    不知不覺間，他的介入水平已經超過了很多‘專家’。
    他走出心導管室的時候，腦子裏麵已經大致推斷出了張啟連的整個發病――治療過程。
    很可能在法庭上，周燦來了一次絕地大反擊，讓張啟連感到很難接受。
    年紀本來就偏大，再加上全身動脈血管存在嚴重病變，受到嚴重精神刺激後，血壓飆升，加重血管堵塞，最終形成心梗。
    有人就會好奇了，當血壓升高時，體內的血液循環應該會加快，血運更通暢才對，怎麽反而會發生心梗呢？
    其中的致病機理要從多個角度分析。
    首先，高血壓可促進動脈粥樣硬化進程，這會直接導致動脈變狹窄。
    張啟連全身的動脈血管病變如此嚴重，很可能就是長期處於高血壓狀態。
    其次，長時間血壓控製不好容易引起靶器官損害，左心室增大。
    左心室變大後，射血能力將會減弱。
    就好比一座房子，本來住著一家三口人，過得很溫馨。有一天，這個房子經過擴建，麵積大了很多，依然還是三個人，住在裏麵會顯得空蕩蕩的。
    心室也是一樣。
    心室增大，進入的血液還是那麽多，它的射血能力自然就減弱了。
    同時，心室增大會導致心肌變得無力，這也是射血能力減弱的一個重要原因。
    如果左心室增大後，一直不去管它，長此以往就會影響心肌供血。這時候，患者發生冠脈痙攣的風險會嚴重增加。
    有了上述這些條件後，患者受到點刺激，突然出現血壓升高，不穩定的動脈粥樣硬化斑塊將會直接發生脫落。這時候血栓也就形成了，最終造成冠狀動脈阻塞，
    所以，與那些有心髒病的患者交流時，一定要注意言語方式。
    過激會導致患者血壓升高，這時候就危險了。
    萬一把人氣死了，十有八九要攤上官司。
    張啟連在法院打了敗仗，血壓升高，最終不幸發生心梗。
    自家醫院就是主打心外科治療的，他自然首選在自家醫院診治。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醫院高薪供奉的日本心外專家如此垃圾。
    關鍵時刻再一次掉了鏈子。
    最終經過多番努力，仍然沒辦法幫他取出血栓，疏通堵塞的動脈心血管。
    這時候沒辦法了。
    家屬和張副院長等人經過商量後，選擇相信圖雅的醫學技術，把人直接拉到圖雅進行搶救。
    事實證明，他們的決策非常正確。
    周燦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努力，在患者股動脈通往冠狀動脈的路徑中放置了兩個支架，把嚴重狹窄的血管撐開後，導絲得以順利穿過。
    最終成功完成了取栓。
    如果以周燦的評判標準，他覺得患者的體內至少需要放置上百個血管支架。
    即便這樣，恐怕仍然不能徹底解決問題。
    張啟連仍然存在動脈堵塞的風險。
    不管怎麽說，他成功把人救回來了，這肯定會讓他的名氣再一次漲高。
    從介入室出來後，家屬圍了上來。
    “醫生，請問我老公怎麽樣了？”
    張啟連的妻子看上去顯得非常年輕，保養得十分好，化著精致妝容。
    如果不是她的法令紋與眼角輕微的魚尾紋，以及她那雙與年輕外表不匹配的眼睛，周燦真會認為這個女人也就二十多歲。
    皮膚不但白皙，而且還很有光澤。
    身材也是保持得非常不錯。
    氣質溫婉，秀外慧中的那種。
    張啟連行事狠辣，陰毒，長相也並不帥氣，卻娶了這麽漂亮的一個老婆。這讓周燦不由又想起了一句話，鮮花最愛長在牛糞上。
    “病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他的全身動脈血管病變非常嚴重，後期需要格外小心，千萬不能再動怒。而且因為送過來太晚，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病人康複後可能會出現心衰現象，不能幹重活，不能進行劇烈運動。”
    周燦與張啟連算是敵人。
    但是無論在搶救過程中，還是現在，他都體現出醫生職業的神聖與高尚。
    始終本著為病人著想的態度。
    “素晴らしい！”
    她聽完後，雙手合什，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
    看得出來，她對張啟連很是關心。
    兩人的愛情應該很甜蜜。
    剛才她說的是日語，也是一種本能反應。這讓周燦明白這個女人很可能來自日本。
    下意識的低頭瞄了一眼她的雙腿。
    果然，標準的羅圈腿。
    “謝謝，謝謝你們！”
    她連連向周燦表示感謝。
    “不客氣！稍後你們就可以見到病人了。uu看書可能需要住院三到七天左右。”
    周燦對她點點頭，徑直離去。
    ……
    第二天，周燦早上查完急診科的病房，特意去看看張啟連的恢複情況。
    剛到心血管科的住院病房，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上次被保安架走的張副院長赫然站在病房外與人通著電話。
    身為副院長，現在院長倒下了，他的工作肯定會很忙。
    看到周燦走了過來，張明星的臉上露出微妙變化。
    更多的是尷尬。
    “張院長早啊！”
    周燦倒是大方得很，笑著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