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一牆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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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啟二十一年八月,似乎是隨著進入秋季,全國各地也迎來了一些小範圍的甘霖。
    隻是很可惜,相比這次旱情所遭遇的糧食絕收、減產,這場甘霖並不能帶來什麽。
    “今歲的田賦糧,預計隻有五千餘萬石,或許比去歲還要少。”
    “隻不過眼下糧價高昂,販賣折色為銀後,想來歲入也不會比去歲少太多。”
    進入八月,其實各地具體的糧食產量和田賦已經能被估算出來了,因此當李長庚找到朱由檢匯報的時候,朱由檢並不覺得奇怪。
    “地方遷移點的粥棚得辦好,爭取在兩年內將七百餘萬百姓遷移離開。”
    朱由檢開口說著,並不擔心這七百餘萬百姓的遷移問題。
    說到底,這七百多萬百姓,大多都是遷移麓川、交趾、舊港、四川和雲貴等地。
    這些地方不是臨近鐵路,就是鐵路貫穿全省。
    大明的鐵路運力足夠在兩年之內將他們遷移到西南,為西南充實人口。
    “眼下還有六百四十餘萬百姓未曾遷移,其中要前往諸藩的有一百三十四萬餘人。”
    既然朱由檢說起了遷移的事情,李長庚也緊接著他的話題說道:
    “過去一個月,走長江和鐵路已經運送了一百餘萬百姓前往四川、雲南、麓川、交趾等地。”
    “相應的拖拉機也發放了六萬餘台,剩下的兩萬餘台拖拉機則是送往了安西、北庭兩省,為明年西征收複河中一事做準備。”
    “眼下江南百姓想要遷移的人不在少數,預計在臘月之前,還會新增不少於三百萬移民。”
    “如今鬆川鐵路僅修建到江西南昌,要用火車遷移百姓,隻能繞道走南京,在河南鄭州中轉走山東至陝西的山陝鐵路。”
    “隻是山陝鐵路隻修到了洛陽,距離西安六百餘裏需要步行的路,百姓一旦下了車,那就難以控製。”
    “最好控製的就是走水運,以國朝的輪船運力,倒是可以將江南百姓運往四川、雲南、貴州等西南三省。”
    “但這麽一來,每個月也不過隻能遷移五十餘萬人罷了。”
    “況且之後他們還有的需要再宜賓上岸後乘坐火車前往麓川、交趾。”
    “這……”說到此處,李長庚深吸一口氣:“這遷移費用一算下來,便有些高了,國庫恐怕負擔不起。”
    國庫已經沒什麽銀子了,這點朱由檢知道。
    似乎自從他來到大明開始,大明的國庫就沒有充盈過,每年都是一到月便財政枯竭。
    好在眼下有了銀行和火車,按照情況來看,八月末各地就會利用火車和輪船來轉運賦稅前往京城了。
    “各地的稅額都定下來了嗎?”
    朱由檢詢問起了自己分稅後的新政進度,李長庚對此作揖道:
    “北直隸的已經出來了,基本在各府縣正常年景,正常歲入的情況下運走八成,留下兩成。”
    “稍微貧窮一些的縣城,尤其是繼續改善民生的,則是運走六成,留下四成。”
    “整個北直隸眼下有耕地三千六百九十七萬餘畝,正常年景每畝最少一石五鬥,北直隸能上繳田賦銀和商稅三百萬兩,地方截留五十到八十萬兩不等。”
    “另外,攤位費、門店稅等這兩種小稅種,也能給北直隸衙門貢獻三十餘萬兩。”
    “算下來,朝廷拿走三百萬兩後,北直隸二州九府能留下八十到一百一十萬兩不等的賦稅作為衙門開支,投入各地。”
    “此外,山西、陝西、漠東、遼東、東海等地的文冊也在匯總的最後階段了。”
    “這些省份,應該都能從明年開始就執行分稅。”
    “至於其它省份,他們也要求先進行分稅,然後再繳納賦稅。”
    牽扯到相關利益上,地方官員的積極性總是能讓人大吃一驚。
    平日裏統計個人口都能磨洋工的他們,聽到分稅後地方衙門有更多可支配銀子,紛紛憋住了一口氣,鉚足勁的去清查店鋪、田畝和集市。
    不過,朱由檢給他們增加地方支配收入的前提是,他們先把那雜七雜八的一通亂稅給廢除。
    “讓內閣擬條子,下發各地布政使司和府、州、縣、鎮。”
    “若是再有地方出現亂稅,當地官員知情不檢舉者,全家發配嶺北東海縣,本人斬首!”
    朱由檢開口就要人命,嶺北東海縣,那可是常年八個月都處於冬天的鬼地方,別說老人,便是年輕人被發配這些地方,恐怕都活不了幾個月就得水土不服而死。
    朱由檢是要減負擔,而不是給百姓加負擔,誰如果得了好處還在向百姓收取雜稅,那他可就要殺人了。
    想到這裏,朱由檢眯了眯眼睛,而李長庚聞言也不好再問南方各省提出“先分稅再匯總”的事情。
    朱由檢不回答,那他的答桉顯然已經很明顯,那就是這件事在他這裏行不通。
    “北方關外各省人口和田畝數如何了?可成統計過?”
    朱由檢詢問其了他比較關心的關外問題,對此李長庚也連忙作揖道:
    “北方關外的安西、北庭、嶺北、單於、漠東、東海、北山七省,眼下也都算能自給自足了。”
    “安西北庭,人口分別為三十六餘萬和三十二餘萬,耕地為安西一百九十七餘萬畝,北庭一百五十六餘萬畝。”
    “嶺北和北山,人口分別為九餘萬和五十七餘萬,耕地為嶺北二十六萬七千餘畝,北山一百九十餘萬畝。”
    “單於和漠東,人口分別為四十六餘萬和二百二十餘萬,耕地為單於九十六萬畝,漠東一千六百餘萬畝。”
    “最後的東海省,開發已經近十年,人口為六百三十二萬餘人,耕地三千二百餘萬畝。”
    “七省人口合計在一千零六十幾萬,耕地數量接近五千四百七十萬畝。”
    李長庚匯報結束,這讓朱由檢心底的石頭落地。
    一千萬人口,五千多萬畝耕地,這對於曆朝曆代來說,都是不可棄之地。
    從天啟六年設立泰寧三府開始算起,大明在長城以北這七省的開拓已經過去十五年時間。
    十五年時間,一千萬人口,五千多萬畝耕地,這就是朱由檢給大明北方百姓交出的一份答卷。
    這份答卷之下,也是大明北方關內一京六省人口折半再折半的結果。
    “北方關內一京六省人口和耕地情況呢?”朱由檢對關外已經滿意,他想問問關內情況如何。
    麵對他的詢問,李長庚也不假思索的開口,因為他早已準備好:
    “河西和陝西,人口分別為四百九十六萬、三百一十七萬,耕地為兩千三百餘萬畝,三千二百餘萬畝。”
    “山西和河南,人口分別是四百一十二萬,五百零六萬,耕地為四千二百餘萬,四千六百餘萬。”
    “山東和遼東,人口分別是六百二十七萬,四百三十六萬,耕地為六千二百餘萬,三千六百餘萬。”
    “最後北直隸人口為五百七十六餘萬,耕地三千六百九十七餘萬。”
    “諸省合計人口三千三百七十萬,耕地兩億七千八百餘萬畝。”
    “各地百姓分田之後,基本是每人七畝左右,剩下的土地則是在小地主和富農手中。”
    李長庚的話說完了,朱由檢也難得一直心情愉悅。
    從泰昌元年的北方四千七百多萬百姓,一億九千六百多萬畝,人均不足四畝耕地的情況。
    到現在天啟二十一年,北方四千四百多萬,三億三千萬畝,人均近八畝的情況,各種心酸隻有挨餓受饑的百姓知道。
    眼下雖然還有大旱,眼下雖然沒有達到朱由檢當年許下的百姓人均十畝耕地的宏願。
    但是對於大明百姓來說,這已經是他們日子過的極為舒坦的時期了。
    從北方情況來推算,朱由檢也能得知南方的具體情況。
    眼下南方以及海外百姓數量為一億四千六百餘萬,耕地為七億六千餘萬畝,人均耕地五畝出頭。
    不過,南方的富農和小地主更多,大明也並未處理他們,因為沒有必要。
    所謂富農也不過就是有七八畝土地的農民罷了,小地主也不過幾十畝。
    他們本質都是通過自己勤勞或其它手段起家的農民,朱由檢要針對的時士紳和中大地主,而不是他們。
    同樣,因為他們是農民奮鬥崛起的人,所以他們的基數相比較士紳和中大地主要多得多。
    他們掌握的土地,也絲毫不輸於這群人。
    把這群人手中的土地刨除,那南方和海外百姓的人均耕地也不過隻有四畝左右了。
    盡管已經發展出了土法化肥,還有磷肥和鉀肥等東西,但正常年景下,一畝土地的產出也頂多能增產30。
    對於北方基本畝產一石五鬥的情況來說,用上化肥後能達到畝產兩石的效果,可大明眼下化肥的產量是嚴重不足的。
    大明的化肥產量,隻能滿足全國十分之一的耕地,北方如果沒有遭遇大旱,那還是畝產一石五鬥。
    因此,對於大明和朱由檢來說,百姓的溫飽線就是兩畝土地,而想要吃飽就需要三畝土地,因為油鹽醬醋茶都是需要支出的東西。
    三畝能在吃飽的同時,還能拿出百來斤糧食變賣來換取這些東西。
    三畝,僅僅是能讓全家吃飽,百姓即便能吃飽,但依舊衣不蔽體,而三畝到四畝,這多出來的一畝產出,對於百姓來說就是兩匹便宜的麻布,四套便宜的麻衣長褲。
    若是拿來買白布,那就隻能做三套衣服了。
    當然,更多的農民,幹活時是基本不穿上衣的,一是怕磨損,二是怕弄髒,因此老農的皮膚總是坳黑。
    不過這並不是朱由檢自我安慰的理由,他想讓百姓吃飽穿暖還有閑錢,並且能吃上肉,這就代表他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隻是,眼下他已經弄好了所有前置準備,接下來隻需要一個人按部就班,按照他每年做的事情繼續做下去,那大明的百姓總有一天會致富。
    哪怕沒有內燃機,沒有柴油拖拉機,隻有眼下這好似一個大方塊的拖拉機,大明的耕地也會不斷變多。
    不管農民還有沒有那麽多地,但隻要土地變多了,糧價就高不到哪裏去,其它土地長出的商品也高不到哪裏去。
    在這樣的時代,土地越多,百姓的生活成本就越低。
    朱由檢已經安排好了朱慈燃監國,至於他自家那個好哥哥……
    “唉……”
    一想到朱由校的性格,朱由檢就多少感到有些心累。
    ——————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舊港的香料,味道好聞得嘞!”
    就在朱由檢因為自家哥哥性格,而覺得有些心累的時候,作為他那好哥哥的朱由校卻換了一身常服,與王體乾、魏良卿二人坐上了江南常見的烏篷船,欣賞著中秋的南京煙雨。
    南京城很大,是唐長安城的兩倍半還要多,這些已經不用過多贅述。
    即便朱由校已經來到南京數年,但南京的風景和街巷,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逛完。
    如這一日,他們先是去了南京的龍江碼頭,在看到那裏衣衫襤褸的百姓還是那麽多後,朱由校便隻能搖頭離開。
    他乘船返回了南京城內,而相比城外那十數萬衣衫襤褸的百姓,城內的百姓卻穿著綢緞長衣,來往笑談,似乎身處盛世之中,而牆外的流民宛若虛幻。
    冶城西峙、石城霽雪,這是南京城最早的記憶。
    南京城西的莫愁湖是一片皇家園林,在朱元章時期就被稱作“西苑”。
    這西苑相當於北京城的南苑,而則西苑再遠處,就是“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的白鷺洲了。”
    朱由校他們出入南京城,主要是靠乘坐這烏蓬小船。
    小船在撐船人的把控中,漸漸來到了傳說中的十裏秦淮。
    曾經的十裏秦淮一半是才子,一半是佳人,這裏富賈雲集,青樓林立,畫舫淩波,成江南佳麗之地。
    加上對岸就是江南貢院,而大明的官員,大半都是從江浙閩南一帶出身,若是上京趕考,免不得在這貢院埋頭苦讀,因此時常出現不少青樓女子和書生的故事。
    才子佳人的佳話,讓朱由校乘船路過的時候,也探出身子,坐在了船尾之上。
    “家主,坐於船外,有些不安全,不如……”
    看著朱由校坐在烏篷船船尾,無任何遮掩之物,魏良卿有些擔心。
    不過他的擔心則是被朱由校抬手製止了。
    朱由校抬手笑道:“這秦淮河兩岸,都是你的人,你還怕有人行刺我?”
    “不敢……”魏良卿臉一紅,微微低頭回應道。
    見魏良卿這麽說,朱由校笑了笑後大聲對船頭的船夫道:“船家、前麵放我們靠岸吧!”
    “行嘞……”穿著布衣的船夫一聽朱由校的話,小心避讓著朱由校,然後撐船靠岸,讓朱由校三人得意上了石階。
    朱由校戴著網巾,插著玉簪,雖然長相不是特別俊朗,但略微瘦下後,也還算得上清秀。
    加上他身上穿的還是上好的姑蘇綢緞,因此旁人一看他,便下意識覺得他是與朋友遠遊的學子,而且還是家境殷實的那種。
    “家主、咱們跑慢些。”看著朱由校三步並兩步跳上了台階,來到了青磚鋪設的秦淮河,魏良卿大聲招呼。
    不過朱由校哪裏理他,提起自己的袍子就在人群裏穿來穿去,沒幾下就跑到了拱橋之上,俯瞰秦淮風月。
    “萬…家主,您倒是跑慢些啊……”
    王體乾跑的有些累,情急之下差點叫出了萬歲二字,幸好話鋒轉的夠快。
    “今日不是中秋嗎?怎麽還有人在兩岸賣荷燈?”
    朱由校撐著拱橋護欄,指著秦淮河兩岸擺攤賣荷燈的人,向魏良卿他們問道:
    “家主、今日雖然是中秋,但是中秋、元宵、乞巧都能放荷燈。”
    魏良卿擦了擦額頭的汗回答,旁邊的王體乾也喘著粗氣。
    “走、瞧瞧去!”說著、朱由校就朝著橋下跑去,而魏良卿和王體乾也隻好跟上。
    十裏淮河,雖說他的青樓極為出名,但是可不是說他就隻有青樓。
    朱由校走在街上,路上的人極多,卻也不堵,因為這條道三十來米寬,極為寬敞不說,兩側的店鋪也很小。
    “紗帽頭盔”、“各色鮮明染坊”、“典衣店”、“成衣店”、“官鹽店”、糧店、鞋店種種店鋪、千奇百怪的都有。
    其中最多的就是染坊和字畫詩詞店鋪,染坊還包洗衣服,洗一件一文錢,對於出手闊綽的南京城百姓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
    “畫糖人啊畫糖人”
    “插他眼睛!插眼睛!”
    “噔噔噔!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小孩得了風寒,回去服用幾次藥就好了。”
    走在十裏秦淮,有賣畫糖人的,也有賣麥芽糖的,還有圍在道路邊玩相撲和看相撲的人。
    此外還有穿著蒙古服飾的雜技人,頭頂著一疊三四米的高帽,走來走去,拍銅鑼敲鼓子那叫一個穩當。
    路邊治療小孩疾病的濟民藥局坐滿了帶孩子看病的家長,孩子反而活蹦亂跳的和其他人的孩子玩起了摔跤,一點都不像得病的模樣。
    幾個四五十歲的老叟還一邊走,一邊搖晃著剛買來的撥浪鼓,逗著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的幾個孫兒。
    最巧的就是朱由校看見了一個叫做“典車”的店鋪,居然是租三輪車和騎自行車在南京城裏帶人趕東趕西的“大明版出租車”。
    道路兩旁不全是店鋪,也有人住的院子,而今天還有人婚嫁,迎親的隊伍敲鑼打鼓,路邊院子的門立馬被打開。
    幾個小屁孩站在門口,含著自己的手指頭就衝迎親的隊伍圍了上去,一口一個百年白頭,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騎在驢背上的新郎官一高興,將懷中竹婁飴糖抓出一把,就遞給了幾個小屁孩。
    望著這一幕、任誰都想不到,在距離他們幾裏外的龍江碼頭上,居然有十幾萬衣不蔽體的饑民。
    對於饑民,大明傳統百姓的態度便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地域歧視不管是哪個時代都會有,城裏人瞧不起鄉下人的各種典故也傳了幾千年。
    放在大明,這些典故依舊管用。
    朱由校逛了一圈,趁機還去看了看唱戲的和其他相撲、摔跤等玩意。
    逛了兩個多時辰,才感覺天色有些晚了,加上肚子有些餓,於是找了一個掛羊頭賣豬、羊肉的店鋪,坐下就叫嚷了起來。
    “掌櫃的,熟羊肉一斤幾文錢?”朱由校大聲道,他好久沒有出來逛逛街了。
    “價牌在那裏掛著呢,尊駕……”
    掌櫃的一邊從鍋裏撈肉,一邊交給旁邊掌刀的切肉,而朱由校轉頭一看,立馬看見了木質的價牌。
    熟羊肉二十六文一斤,涼豬肉三十文一斤……
    “誒、店家,都天啟二十一年了,這豬肉怎麽還是比羊肉貴啊?”
    看著比羊肉貴上快一半的豬肉,朱由校好奇的詢問,畢竟自從大明引進大白豬以來,豬肉價格就直線腰斬。
    另外,他倒不生氣人家把豬這個字符寫出來,畢竟大明百姓這樣我行我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晚明風氣開放,皇帝自己都把豬叫豬,除了朱厚照,還沒哪個皇帝覺得這樣不好。
    “砰!”
    菜刀砍在肉上,那掌櫃也在將一份肉切好後解釋道:
    “大災之年,肉價貴很正常,羊肉便宜是因為北邊的禦馬監南場在江淮一帶的塗灘養了十幾萬隻羊,而百姓的大白豬都留著自己吃,因此自然便宜了。”
    “那先給我們來二斤羊肉,二斤豬腳肉,有蘸料吧?”朱由校臉上的蘋果肌慢慢凸起,臉上的笑容也代表了他聊的挺高興的。
    “尊駕你這話說的,我們這麽大個店鋪,還能沒有了蘸料?”說著、店家就準備撈肉,然後招呼店小二給朱由校他們上蘸料。
    一大碗的老醬油和辣椒蘸碟被送上來擺在了桌上,那店家手速也快,沒有幾個呼吸,兩盤滿當的肉就送上來了。
    “尊駕,我們這裏還有陽春小麵,五文錢一碗,若是不夠吃,盡管點!”
    “知道了……”聽到耳邊傳來的店家聲音,朱由校笑著應了應,但轉頭又對魏良卿二人交代道:
    “這小麵三年價格翻了兩倍有餘,這物價,南京百姓活得下去嗎?”
    “這……”魏良卿二人對視一眼,麵露難色。
    他們這表情一出,朱由校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因此不由皺眉嗬聲: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