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反而是自己這邊落了被動。
    當初皇上發中旨，自己跑去勸阻，結果人家把中旨收回，重新走程序。
    現在倒好，議了七八天也沒個定論，躲都來不及呢，還主動往前湊？
    可是，萬一皇上偷偷跑了……
    猛然間，曹鼐想到問題的關鍵，對張益說道：“去看看漠北衛的棲棲克還在不在！”
    張益也反應過來，當下喊了一名書吏進來，吩咐他去鴻臚寺探查一番。
    從文淵閣到鴻臚寺並不遠，來回僅需要半個時辰。
    平日裏，半個時辰並不長，喝喝茶，聊聊天也就過去了。
    可今天卻不同，兩人簡直如芒在背，如坐針氈。
    “對了！”
    張益又想到一件事，立刻說道：“要不要派人去一趟大校場？”
    曹鼐懂得他的意思，如果皇上真的偷溜出去，絕不會是巡幸地方那麽簡單，說不定有什麽行動。
    隻要去一趟大校場，看看兵馬還在不在，大致就清楚了。
    “大校場太遠了，這樣吧，去北鎮府司！”
    曹鼐想的更加周全，不管皇上帶不帶兵，錦衣衛肯定要帶的吧？
    而且，這種時候肯定是袁彬親自相伴。
    張益點點頭，又喊來一書吏，吩咐道：“你去一趟北鎮府司，就說我二人請袁指揮使到文淵閣議事。”
    那名書吏有些不明所以，內閣乃百官之首，而當官的和錦衣衛勢同水火，怎麽還會坐下來議事？
    這樣的情況從未出現過，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不過，既然人家吩咐了，自己照做就好。
    又等了許久，第一名書吏氣喘籲籲地跑回來，說道：“啟稟兩位大人，鴻臚寺的人說了，棲棲克已經有兩天沒回去了！”
    張益皺眉道：“沒回去是何意？”
    “就是……兩天沒見人了。”
    “人走了沒走，難道鴻臚寺不清楚嗎？”
    鴻臚寺可不是客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這裏是朝廷機構，專門接待重要官員和外國使臣，如棲棲克這般身份，有一套完整的手續，什麽樣的級別，配什麽樣的房間，包括吃飯穿衣，都是有講究的。
    至於此人什麽時候來的，什麽時候走的，全都有詳細的記錄。
    “鴻臚寺沒有登記離開信息，此人理應還在京師。”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張益擺了擺手，臉上如同吃了蒼蠅一般，很難受。
    曹鼐歎了口氣，道：“估計人已經不在京師了。”
    “皇上這是……唉！”
    張益很想吐槽幾句，想了想，這時候說什麽也沒用，隻剩下歎氣了。
    曹鼐也忍不住搖頭，道：“皇上究竟是怎麽想的？巡漠北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
    張益若有所思，道：“事情絕對沒那麽簡單，要不然，皇上不可能用這種方式離京。”
    兩人心中充滿疑惑，卻找不到答桉，甚是糾結。
    這時候，第二名書吏回來了。
    “北鎮府司的人說，袁指揮使三日之前便出京了。”
    張益趕忙問道：“去了哪裏？”
    “不知！”
    此人搖了搖頭，道：“問遍了所有人，都說不知道。”
    張益頓時坐不住了，對曹鼐說道：“十有是溜了，我們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曹鼐起身，道：“走，同去見駕！”
    兩人打定主意，出了文淵閣，直奔禦書房。
    遠遠的，卻看到門開著。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不解的神色。
    莫非是自己搞錯了，其實皇上沒有走？
    曹鼐低聲道：“究竟如何，一看便知！”
    張益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邁步走進。
    “臣曹鼐，問聖躬安！”
    “臣張益，問聖躬安！”
    此時，卻聽到裏麵有個聲音說道：
    “兩位大人快別這樣，皇上沒在，咱家可受不起兩位的大禮！”
    曹鼐抬起頭，麵前隻有懷恩，根本沒有皇上的影子。
    饒是他早有準備，此時此刻，心中還是忍不住暗暗叫苦。
    張益更是毫不遲疑，問道：“皇上呢？”
    “皇上……”
    懷恩遲疑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
    張益大急，一把拉住懷恩的衣領子，問道：“快說啊，皇上去哪了？”
    “張閣老，休要動怒……”
    懷恩輕輕把他推開，說道：“皇上給兩位留了條子。”
    “在哪？”
    “就在那裏！”
    張益順著懷恩指的方向看去，在禦桉之上，放著一個信封。
    他趕忙拿起，從裏麵抽出一張紙條，打開後，神情突然變得古怪起來。
    曹鼐忍不住問道：“寫的什麽？”
    張益眼中甚是疑惑，將紙條遞過來。
    曹鼐接到手中，隻看了一眼，臉色頓時也變得古怪起來。
    上麵隻有三個大字：“朕潤了！”
    “沒了？”
    曹鼐把紙條翻來覆去看了個遍，連第四個字都找不到。
    他心有不甘，從張益手中拿起信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還是什麽都沒有。
    “這三個字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
    兩人突然轉過頭來，看向懷恩，眼神極為不友善。
    懷恩趕忙擺手：“咱家隻負責告知兩位，皇上離開之前留了紙條，至於上麵寫的什麽，咱家完全不知！”
    張益一聽，頓時就急了。
    “你是說……皇上跑了？”
    懷恩臉色糾結，道：“張大人，跑這個字用在皇上身上，似乎並不妥當……”
    “你別廢話！”
    張益急不可遏，問道：“你就說，皇上去哪了？”
    懷恩說道：“自然是去漠北。”
    “何時走的？”
    “三日之前。”
    曹鼐氣得胡子都炸起來，怒道：“三日之前不是大朝會嗎？”
    懷恩點點頭，道：“上完朝就走了。”
    到了此時，兩人終於確定，自己還是被皇上給套路了。
    本以為拖字訣可以反客為主，沒想到，全都在皇上的算計之中。
    拖來拖去，拖到最後，自己躲著皇上不見，人家直接就跑了。
    回過頭來再想想，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不可能說皇上跑了三天自己都不知道。
    隻不過，這個“潤”字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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