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投誠
字數:7945 加入書籤
聽到集束炸彈這四個字,朱祁鎮沒來由的菊花一緊。
科學院在偷家方麵有著相當深厚的造詣,且有著相當豐富的實戰經驗。
當初空襲君士坦丁堡的時候,引爆了一枚名為胖子的超級炸彈,卻發現這玩意雖然越大越厲害,可是,當炸藥量到了一定規模,爆炸產生的破壞很難再進一步。
通俗來講,十斤炸藥產生的爆炸能量理應是一斤炸藥的十倍,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因為炸彈的破壞力靠的是彈片破碎,直接或間接對敵人造成傷害。
到了胖子那個級別,僅僅靠彈片的殺傷,是無法和彈藥量成正比的。
這時候,最大的破壞是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地表方圓百步內的建築物盡毀,血肉之軀根本無法阻擋。
通過數據分析,科學院得出結論,胖子已經到了瓶頸,繼續擴大炸彈的規模不但投擲起來有困難,性價比更是低得可憐。
在這種情況下,科學院隻得放棄更大更強的宗旨,尋求新的炸彈構型。
眾學子討論數日,終於確認了新的方向,就是集束炸彈。
這種炸彈的構想是放棄大,改為多。
具體的思路就是大彈套小彈,在一枚大型炸彈中,充填數枚,甚至數十枚小型炸彈,由無人孔明燈進行投擲,而且,這種載彈孔明燈可以飛得更高,讓敵人更加防不勝防。
以往的孔明燈隻投一枚彈,必須盡可能控製精度,這就導致飛行高度不能太高,很容易被發現,雖然眼下並沒有任何武器可以反製,可是,如果能提前預防,找到掩體躲藏,仍可有效減少傷亡。
集束炸彈則主打一個量大管飽,從高空扔下去,來個天女散花,雨露均沾,武器發展到這個階段,準不準已經無所謂了,甚至偏差越大,覆蓋範圍更廣。
與此同時,載彈孔明燈可以飛得更高,發動襲擊的時候更為隱蔽。
朱祁鎮仔細聽完貝琳的敘述,隻感覺後背發涼。
這玩意即便放在後世,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大殺器。
哎呀,科學院的技能樹是不是有點跑偏了……
新城規劃的時候專門開辟了一個作坊區,如今已經可以進行鋼鐵冶煉、木料加工、石灰燒製等簡單的工序。
朱祁鎮一聲令下,作坊區立刻被管製起來,科學院全體進駐,開始趕製集束炸彈。
在此期間,無論是物資還是人員,隻要科學院需求,必須全權配合,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德黑蘭向西的大路上,一隊錦衣衛日夜兼程,趕到君士坦丁堡。
“聖旨到,請郕王殿下接旨!”
朱祁鈺行叩拜禮,迎回聖旨,當即下令道:“皇上有旨,帖木兒汗國強占我大明領土,其心可誅,當舉兵伐之!”
張懋有些不解,湊上前來,問道:“殿下,帖木兒汗國占了我朝哪裏領土?”
朱祁鈺淡淡道:“西域!”
“西域……這個,這個……”
張懋躊躇許久,問道:“具體是西域哪裏?”
“整個西域!”
兩人談話間,亞利桑德羅也湊過來,用他剛剛學會,尚不純熟的漢話問道:“西域範圍很大的,帖木兒汗國的大都就在西域!”
張懋瞪了他一眼,不滿道:“你懂個錘子!”
亞利桑德羅隻得閉上嘴,訕訕賠了個笑。
張懋又問道:“殿下,這個帖木兒汗國在哪啊?”
朱祁鈺隻得命人拿出輿圖,在上麵圈了一塊,說道:“這裏是帖木兒汗國,包含了整個西域,當然了,西域自古以來就是我朝領土,被帖木兒汗國竊居已久,該還回來了。”
亞利桑德羅忍不住道:“如果將西域分割出來,帖木兒汗國將失去近一半的領土,他們肯定不會同意的,這樣做簡直太過分了!”
張懋又瞪了他一眼,道:“過分嗎?”
亞利桑德羅隻得搖頭道:“不過分,不過分……”
張懋轉過頭來,道:“殿下,出兵吧!”
朱祁鈺說道:“帖木兒汗國地域非常廣,用皇兄的話說,這叫做戰略縱深,因此,不可能一蹴而就,出兵之前,需製定一個可行的方案。”
“殿下說的是!”
張懋點頭道:“隻不過……皇上身邊人手並不充裕,時間久了,恐有危險,不如殿下給臣一支兵馬作為先鋒,先去探一探對方的虛實。”
朱祁鈺思索片刻,道:“那好,你帶五百騎兵打先鋒,亞利桑德羅任副官,本王召集兵馬,籌備糧草,隨後便到。”
張懋瞥了亞利桑德羅一眼,道:“殿下,臣自己就夠了。”
朱祁鈺說道:“還是讓亞利桑德羅隨你一起,他是本地人,對這裏的風土人情比你清楚。”
張懋無奈,隻得領命,隨即去挑選人手,全部都是從南海衛帶過來的明軍。
朱祁鈺的考慮是正確的,此行的路上隨時會遇到各種情況,有亞利桑德羅一同前去,至少處理事情更為穩妥。
否則的話,語言不通,麻煩至極。
隊伍準備了兩天時間,第三天一早出發,自君士坦丁堡一路向東而去。
中亞地勢平坦,騎兵的速度非常快,每日可行五百裏。
“將軍,前方即將進入白羊國領地。”
張懋看向亞利桑德羅,問道:“此地距離德黑蘭還有多遠?”
亞利桑德羅說道:“如果外圍繞過去,再有五日可達,”
“若是直行呢?”
“回將軍,直行要穿過白羊國的領土,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那這樣吧,避開白羊國的主要城鎮,繼續穿行。”
“可是,這條路線依然在白羊國領地之內……”
“不管了,咱們腳程快,等他們反應過來,早就走的遠了。”
張懋隻想盡快抵達德黑蘭,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隻是避開了對方的城鎮,選擇人煙相對稀少的區域穿行。
亞利桑德羅見狀,便沒有再堅持,隻是提議,親自在隊伍前方探路。
因為他清楚張懋的脾氣,此人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有些獨斷專行,別人的建議很難聽進去。
考慮到隨時可能遇到危險,還是自己親自去探路較為穩妥一些。
隊伍轉而向南,又行了兩日,亞利桑德羅匆匆來報,前麵發現敵情。
張懋立刻緊張起來,問道:“距離帖木兒還遠著呢,哪裏來的敵情?”
亞利桑德羅說道:“報將軍,是白羊國的士兵,大約有兩千人,正在向我方快速靠近。”
張懋罵道:“他娘的,這個白羊國是什麽情況?”
亞利桑德羅說道:“屬下抓了一名白羊士兵,此人說白羊國剛剛與帖木兒汗國簽下盟約,共同進退!”
張懋眼神有些複雜,這時候就體現出郕王的眼光了。
如果自己隻帶明軍,就算發現情況,怕是什麽有用的消息也帶不回來。
抓到活口也沒有,你問啥人家聽不懂,雞同鴨講。
亞利桑德羅至少懂得對方的語言,問起話來也方便,
隻不過,這個白羊國竟然是帖木兒汗國的同盟,事情有些難辦。
為了縮短路程,自己的行軍路線已經進入白羊國境內,卻沒想到,原來是敵軍!
他看了看身後五百米風塵仆仆的將士,對付區區兩千人不在話下,怕就怕對方還有更多的兵馬,況且是在人家境內,無論是補給還是支援,自己都不占優勢。
可是,此時原路返回恐怕已經來不及了,萬一對方設下埋伏,來個甕中捉鱉,匆促突圍反倒會造成更多的人員傷亡。
亞利桑德羅神色焦急,道:“將軍,是否迎戰?”
張懋眉頭緊鎖,四下看了看,突然眼前一亮。
不遠處有一處有利地形,三麵環山,隻有一處豁口。
“看到那邊的山坳了嗎?所有人聽令,立刻退到山坳!”
命令下達,隊伍迅速衝向山坳,然後搬石頭壘起一道防禦工事。
前方煙塵彌漫,馬蹄聲越來越清晰。
張懋拿著望遠鏡,緊緊盯著前方,可是,煙塵太大,什麽都看不清。
很快,視野中出現一個個騎兵的身影,正在策馬馳來。
亞利桑德羅焦急道:“將軍,敵人進射程了!”
“先不急!”
張懋揚起手,示意眾人暫時不要攻擊,因為他心中有些奇怪。
對方顯然是衝著自己這五百人來的,可是,距離已經這麽近了,卻不見一人拔刀。
按理說,應該是手裏舉著長刀,口中哇哇亂叫,再配上一副凶神惡煞的麵孔,如此才符合打仗的氣勢。
奇怪了,竟然沒人拔刀,似乎不是來打仗的?
雙方距離大約五十步的時候,白羊騎兵突然停下衝鋒的腳步,然後,一小隊人脫離大部隊,騎馬來到陣前。
“請問……是不是明人……”
張懋頓時大為詫異,對方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來打仗的,隻不過這一嘴不知道從哪偷來的二手漢話就很讓人費解了。
大致意思是問,自己是不是漢人,是不是大明軍隊,最後說成了明人。
“我們是朋友,是朋友……”
“你們出來,我們談談!”
對方猶自在陣前大喊大叫,張懋便招呼亞利桑德羅上前,吩咐道:“你去問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將軍,對方身份還不明朗……”
“你怕什麽?”
張懋瞪著他,不滿道:“如果你死了,老子把他們都殺了,給你報仇!”
亞利桑德羅心中無奈,死都死了,報仇有什麽用……
可是,隊伍中隻有自己一個人懂波斯語,無奈之下,隻好跨上馬,硬著頭皮來到陣前。
幸運的是,對方並沒有砍人的舉動。
雙方交談片刻,亞利桑德羅調轉馬頭,回到陣地。
“將軍,他們是來投誠的!”
張懋不解,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亞利桑德羅解釋道:“對方生稱自己是埃米爾將軍的手下,由於埃米爾將軍和白羊國上層政見不同,遭到排擠,被軟禁起來……”
“你等一下!”
張懋打斷他,問道:“你說的那個埃米爾,是個什麽人?”
亞利桑德羅趕忙道:“此人掌握著白羊事大權,相當於大明的兵部尚書,或者是出征的大元帥。”
由於明朝的武將並非長期手握兵權,兵部尚書也無權私下控製軍隊,似埃米爾將軍這樣的人物,倒是很難找到原型。
張懋聽得似懂非懂,道:“你繼續!”
“是!”
亞利桑德羅想了想,說道:“大致意思就是埃米爾將軍主張與我朝結盟,而白羊國其他上層則主張和帖木兒結盟,最後,國王站在帖木兒一邊,其他上層權貴自然也跟著國王站隊,埃米爾將軍變成了階下囚。”
張懋皺眉道:“這些都是他們白羊國自己的事,與我大明何幹?”
亞利桑德羅說道:“埃米爾將軍被定為叛國罪,因為他向外傳遞了一條消息。”
“什麽消息?”
“就是白羊國和帖木兒汗國結盟的消息,據說是他的親信送出去的。”
“送到何處?”
“德黑蘭!”
張懋恍然大悟,道:“如此說來,這個埃米爾是自己人。”
亞利桑德羅點頭道:“對,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豈能坐視不理?你去把他們領頭的叫來,老子親自跟他談談!”
亞利桑德羅再次返回陣前,不多時,領著一個人回來。
“將軍,這位是安克魯上校,埃米爾將軍的嫡係。”
說完之後,又給安克魯介紹了自己這邊的情況。
安克魯一聽對方乃郡王世子,趕忙躬身行禮。
張懋緩緩點頭示意,問道:“你們的埃米爾將軍現在是什麽情況,有沒有生命危險?”
安克魯嘰裏呱啦說了一大通,亞利桑德羅翻譯道:“目前是監禁,被定為叛國罪,很可能會在近日斬首。”
張懋皺起眉,道:“這麽嚴重?”
安克魯說道:“白羊國已經在重整大軍,準備與帖木兒汗國夾擊德黑蘭,大軍開拔之日,就是埃米爾將軍的死期。”
張懋說道:“這個我懂,陣前祭旗嘛,我們也這麽幹。”
安克魯突然單膝跪地,道:“埃米爾將軍有意與貴國交好,如今遇到危難,還請世子殿下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