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本冊子，楊過心中要說毫不波瀾是假的，可他卻並未伸手接過。
    “張真人，晚輩並不覺得自己不靠重陽真人的心得，就不能登頂武道巔峰，所以……晚輩並不需要。”
    語罷，楊過便要離去。
    張三豐並無意外的神色，彷佛早就已經預料到楊過的回答。
    “楊小友不如留下來吃個飯再走吧。”
    楊過正要拒絕，肚子不爭氣的傳來“咕——咕——”的聲音。
    卡嗤嗤……
    張三豐陡然來到楊過身前，麵頰帶著慈和微笑，伸出手打開了石門機關。
    “走吧楊小友。”
    楊過微微頷首，“那晚輩就厚顏蹭一頓飯。”
    “師父您出關了。”
    門外早就候著的殷梨亭帶著燦爛笑容迎了上來。
    “黎亭等急了吧。”
    “嘿嘿，讓師父看出來了。”
    殷梨亭撓了撓頭，麵頰紅了兩分。
    這位武當殷六俠，心思單純，性格稚弱，平時也是最得武當眾人寵愛的。
    瞧見他這般神態，張三豐露出慈祥的笑容。
    “走吧，咱們一同去用飯。”
    “大兄師早就準備好了，就等師父和楊少俠出來就。”
    “哦，是嗎？”
    “那是當然，大師兄今天早早就給師父您準備愛吃的凍豆腐……”
    “遠橋有心了。”
    兩人不時交談著，不徐不疾朝著膳房走去，
    看著他們感情深厚的模樣，楊過一言不發，隻是默默聽著。
    剛到地方，楊過便瞧見了宋遠橋父子和一位坐在在輪椅上，神色有些陰鬱的中年男子——俞岱岩。
    “岱岩最近可有不適。”
    “勞煩師父掛念，弟子還可以，吃飯也吃的香。”
    俞岱岩四肢被廢已經十年，可瞧見張三豐後，還是露出明媚笑容，隻是這笑中藏著不易察覺的幾分苦澀。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給岱岩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楊過，楊小友。”
    聽著張三豐提起自己，楊過兩步上前，向眾人問好，隨即問向宋遠橋。
    “宋前輩，不知晚輩的同伴呢，為何沒有看見她。”
    宋遠橋解釋道：“楊少俠，那位陸姑娘說是下江南，去嘉興找自己姐姐去了，還讓楊少俠不必掛念。”
    楊過了然，知曉陸無雙是想找自己表姐程英，便沒再多問。
    “來，大家吃飯，吃飯，邊吃邊聊。”
    張三豐伸出雙手虛按了兩下，示意眾人坐下。
    眾人自然應下，飯局上歡聲笑語，其樂融融，隻有楊過、俞岱岩二人話卻不多，作傾聽者。
    過了片刻，俞岱岩說自己用過飯，便提前被人送回房。
    看著他的背影，張三豐停下快子，微不可查的歎息一聲。
    …
    …
    婉拒了宋遠橋等人的挽留，楊過離開武當山時已是黃昏。
    古道上，夕陽溫暖，秋風涼爽，思緒雜亂的楊過逐漸停下腳步，微微抬起頭，望向西山落日。
    清澈見底的眸子裏倒映著天邊緋紅的晚霞，楊過喃喃自語，“還是……要去大勝關嗎……”
    夕陽墮入深穀，楊過緩緩回過神來，便瞧見一隻通體漆黑似墨玉的黑鶴正在同黃馬戲鬧。
    “老黃，這是你朋友？”楊過笑問道。
    “噗嗤～”
    黃馬打了個響啼，垂下腦袋，楊過取出馬腹的牛皮袋子，喂它酒水。
    “唳、唳……”
    黑鶴輕聲鳴叫著，邁著優雅步伐，湊到楊過身旁。
    “鶴兄也想來點酒？”
    “唳——”
    黑鶴一聲長鳴，展開翅膀，抖了兩下漆黑如墨的羽毛。
    楊過微微愣神，露出笑容，“行，那鶴兄也喝點。”
    楊過倒出酒液放在掌心，黑鶴垂首飲下。
    掂了掂牛皮袋子，楊過仰天飲酒，打了個酒嗝。
    “呼……”
    長舒一口氣，楊過翻身上馬，“老黃咱們……走著。”
    “噅噅嘶……”
    黃馬發出歡快的嘶鳴，奔跑起來，黑鶴展翅高飛於蒼穹，遠遠跟著，好似找到了長期飯票。
    …
    初春。
    大勝關附近。
    一家客棧。
    天地白茫茫一片。
    雪，在下著，紛紛揚揚地落入萬萬裏山河。
    楊過溫熱的掌心留存著數朵雪花，少頃，落雪不融。
    感受著丹田內水乳交融，渾然一體的兩股內力，楊過心念一動，雪花融化。
    冬、冬、冬……
    敲門聲響起。
    “客官，您要的熱水來了。”
    吱呀——
    打開門，瞥了眼熱鬧的一樓大堂，楊過神色澹然，“行了，放這吧。”
    “好咧客官。”
    瞧見房間裏的走動的黑鶴，小二轉身子，心中暗道：“真是個怪人。”
    楊過自然不知道他心裏的滴咕，將門關好後，便開始沐浴。
    良久。
    楊過起身帶起嘩嘩水聲，穿好衣衫，走出房門。
    “小二給我打些酒來，再準備一桌飯菜送進房裏，記得到時候喊我。”
    小二連忙將一壇高粱酒送到楊過身旁。
    “好咧，客官您的酒請拿好，飯菜過會就給您送來。”
    楊過點點頭，從大堂喧囂的人群中走出客棧大門，來到馬棚。
    “老黃，我給你送酒來了。”
    瞧見楊過來了，黃馬丟下不知是誰的小母馬，來到楊過身旁，拿著大腦袋蹭楊過那的溫暖的手掌。
    “唳——”
    一聲鶴鳴，黑鶴從窗戶飛出，展開翅膀，湊了過來。
    楊過笑了笑，給兩個家夥喂完，便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飲著酒水，望著這銀裝素裹的大地，神思恍忽。
    撲冬、撲冬、撲冬……
    風雪中，一陣急促密集的馬蹄聲傳來，楊過望去。
    來者是一群身著棕色綿長袍，腳穿馬靴，頭戴風雪帽的蒙古人。
    大勝關地處豫鄂之間，此地以北便是蒙元境內，時常會看到蒙古人，楊過倒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