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孤獨的靈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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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無垠且光線昏暗的世界,空間裏隻有像渣子一樣的塵埃。
塵埃像是洪水般湧動,相互摩擦之間產生了細微的光源,讓這片空間不至於陷入無法觀測的黑暗,不過這樣的光源對於龐大的世界就如同滄海一粟,而且光源的顏色充滿怪異,一會兒是灰白的,一會兒又是黑乎乎的光暈。
黑乎乎的光暈偶爾會投影出一些很特別的景象,有碎裂星體、殘破的生物軀體、扭曲的未知能量。
一些黑暗中流動的軟體生物,會被景象吸引過來,卻又發現它們根本無法觸摸,是幻境,無法朔源的幻境,或者說這個世界本身就不是現實。
這是方成讀取白愛星域捕獲的汙染天使的扭曲生命體的記憶。
記憶令他很不習慣,甚至讓他誕生出煩躁的情緒,因為記憶裏的世界沒有光,沒有實體物質,空間也好像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身體沒有著力點,隻能隨著慣力以不可控製的方式來回晃動。
記憶體剛剛誕生時,有著本能的恐懼,是的,他的記憶裏有智慧生物的情緒!
恐懼的情緒伴隨著記憶持續許久許久,直到記憶體真正適應他出生的環境恐懼才消失不見,但接下來的是無盡的孤獨。
記憶體沒有進食的本能,也沒有出生的感覺,就彷佛突然出現,然後漫無目的的遊蕩,這個世界非常的龐大,卻沒有遇到任何與他一樣的生命體。
無窮無盡的流浪產生的孤獨,差點讓他的情緒崩潰,終於在有一天,他碰到自誕生以來的第一個生命體,那是一條像是蠕蟲一樣的生物,身軀是他的數倍。
他滿懷希望的與之交流,等來的卻是瘋狂的攻擊。
這場戰鬥記憶體獲了得勝利,是一場最原始的戰鬥,雙方都是本能的撕咬彼此,但記憶體盡管隻是第一次戰鬥,可他擁有生物的本能,而對方隻是一個瘋狂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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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結束,記憶體望著失去生命機能的屍體,內心誕生出最原始的欲望:進食。
他遵從了欲望。
這是他的第一次進食,滿足的快感讓他無比的雀躍。
隨後,他獲得了對方的記憶…
是比他生命裏更加孤獨的旅途,無窮無盡的世界裏他在漫無目的遊蕩,最開始他也是恐懼,後麵也是孤獨,是比起記憶體更深的孤獨。
孤獨的旅途裏,他發現了另外一個生命體,短暫的交流後他們結伴而行,在孤獨的沒有盡頭的旅途中得到了一絲慰藉。
“我討厭永久卻沒有意義的生命!”
或是呐喊,或是記憶體的心聲,方成此刻的靈魂情緒裏誕生了這樣的想法。
結伴的兩人在短暫的歡樂之後依舊被無限的孤獨吞噬。
某個時間段裏,其中一個生命體誕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他想要吃掉身邊的同伴。
而且,他還將這個想法告訴了同伴,同伴甚至沒有經過思考便接受了這個要求。
孤寂的兩個靈魂第一次產生興奮,他們興奮的攻擊彼此,感受著疼痛、緊張、刺激的情緒,最後還有死亡和失去摯愛的痛苦。
作為勝利的一方,他履行了對同伴的諾言:將其吃掉。
這一次的嚐試讓他徹底迷上了這個過程,在往後的時間裏他總是在尋找其他可能存在的生命體,以重新體驗戰鬥和吞噬食物的樂趣。
時間在他的旅途中很渺小,他在孤獨的旅途和戰鬥中度過了大多數理智的生命時間,吞噬掉數十隻不同類型的生物,繼承了他們或是孤獨、或是瘋狂的記憶。
逐漸的,瘋狂吞噬掉他大部分思緒。
是那種很難言表的瘋狂,就比如一個人被關在無限擴展的房間裏,在這裏你不知道時間的流失,目光所能看見的隻有空寂,你走啊走,遇到同類後第一件事情便是戰鬥,然後吃掉對方的身體以獲得短暫的快感。
但短暫的滿足後又是不知道未來的無盡旅途,而旅途又為的僅僅是那短暫的滿足。
令人絕望,是無可奈何的絕望!
記憶讀取到這裏,方成掐斷了與記憶體的聯係,金燦燦的‘正義之心’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他伸出手去觸摸‘正義之心’的圓盤,結實的觸感讓他感覺到真實。
不得不說,多虧‘正義之心’對這份記憶的梳理,讓方成可以從零開始麵對這份記憶,否則剛接觸就碰觸那無邊無際的孤獨和瘋狂,會導致非常可怕的事情發生。
“你的靈魂波動起伏很大。”深紅335一直守在方成的身邊。
“那是一個無法形容的世界,恩…類似於我們記錄中的第一紀元,但比起記錄中的文字,那種真實的體驗讓人很痛苦。”
“你是想告訴我有一個新的宇宙正在成形?而且這個宇宙還與我們的現實世界連接在一起?”
深紅335的詢問讓方成略顯詫異,接著他的靈魂裏誕生出非常恐怖的想法,他使勁壓製住這份想法,瞪著深紅335反駁道:“可能隻是一個空間。”
深紅335注視著方成的表情,與之對視說道:“有全新生命體誕生的空間,這非常可怕,希望諸神知道這件事情。”接著,她看向‘正義之心’,問道:“你還要繼續嗎?”
“當然!”
方成肯定的回答後,凡人身軀變為數百米高的神聖軀體,強大的半神靈魂強行將‘正義之心’構建的記憶世界吞沒。
現實的觸感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那沒有著力感的無垠世界。
吞噬的記憶還在繼續漫無目的的遊蕩,繼續他的吞噬、戰鬥,直到有一天他在一處空間感應到從來沒有察覺的奇特能量一閃而過,能量自帶有絢麗的彩色光芒,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光芒,美麗卻又短暫。
短暫的一瞬間裏他的精神世界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這讓他記下了這道彩色光芒的能量數據。
後來的記憶裏,他不再尋找其他生命體戰鬥,而是將身體全部能量都集中在速度之上,為的就是追求記憶裏一閃而沒的短暫光芒。
終於,在無數次的嚐試後他捕捉到一道長時間劃過虛空的光芒。
他用盡所有的能量撲上去,在這個過程裏他看到了數萬個和他一樣的生命體做著一樣的事情。
他接觸到了七彩的光芒,可身體卻被無形的牆壁隔絕在外,冰冷的牆壁,這是他第一次有了接觸現實物體的觸感。
正在他享受現實觸感帶來的滿足時,一聲來自靈魂的慘叫讓他向七彩光芒劃過的其他地方望去,他看到數千隻生命體在豔麗的光芒中化為灰盡。
他不在乎灰盡中的生命體,他在乎的是那升騰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