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碗粥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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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進去看看吧。”
    望著破爛不堪的攝影棚,金智秀原地打了個哆嗦,而後微微上拉起圍脖,將自己那一粒可愛誘人的唇珠遮擋在圍脖中,緊接著縮了縮脖子,大跨步朝著攝影棚走去。
    這麽冷的天,站在外麵一宿不說凍成冰棍,也能把你凍進icu。
    不過…
    「還真是破啊」
    金智秀雙手揣進兜裏,細細打量著麵前這棟破爛不堪,隨風搖曳的攝影棚,長吐一口白氣後,心中不禁泛起滴咕。
    「這…確定不會坍塌嗎?」
    眾所周知,李竹賢手上能動用的資金不過十五億韓幣,約合一千萬軟妹幣,雖然片酬方麵他隻需要給允兒一點點,能省下不少,可剩下的錢仍然讓他捉襟見肘。
    為了省錢,李竹賢晚上連酒店賓館都不舍得住,一直窩在這臨時搭建的攝影棚裏。
    而且這攝影棚也是搭建的極為簡單,一堆木條圍在一起支撐著,外麵先是搭上一層塑料膜,用來抵抗狂風,外麵便是草席子,麥秸稈等一類農村才有的瑣碎產品,拿來抵禦寒冷。
    有點類似簡陋的蒙古包。
    可十幾天過去,上麵的很多地方都破了皮,站在外麵,金智秀甚至能聽到裏麵木板傳來吱呀吱呀的響聲,一副隨時要坍塌的模樣讓她望而卻步。
    「算了…」
    稍稍思索一陣,金智秀要是咧嘴一笑,大跨步邁了過去。
    被砸死也比被凍死強不是?
    自從經曆過流氓圍堵事件,如今的金智秀早已不敢一個人打車回家,因為那一群流氓給她留下了非常嚴重的陰影。
    可她上前還沒兩步,緊接著便聽到破棚子裏傳來一陣歌聲,雖然傳出來的聲音很小很悶,但金智秀還是能從音調上分辨出來這是一首類似兒歌的童謠。
    畢竟論對童謠兒歌的了解,金智秀可謂是專家中的專家。
    可裏麵的童謠是華語,智秀根本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麽。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凍豆腐~”
    “二十六,去買肉~”
    “二十七,宰公雞……”
    嗅…嗅…嗅…
    越來越近,金智秀閉上雙眼挺起鼻尖,還聞到裏麵傳來十分誘人的香氣。
    「是粥香!怪不得剛剛還冒煙呢!」
    又是唱歌,又是做飯,顯然棚子裏麵正在舉辦派對,這讓站在門口的金智秀有些猶豫不決。
    「我現在進去的話…會不會打擾他們的雅興呢?」
    這發自內心的善良,早已將金智秀侵蝕的破敗不堪,即便身處伸手不見五指,近零下二十度的深夜酷寒下,她也在首先考慮他人,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累贅。
    「要不…還是走吧」
    剛剛李竹賢說過,他的爸爸和媽媽也在裏麵,顯然這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家庭聚會,自己一個外人和他們有何關係?進去不是多餘嗎?
    望著麵前這棟屹立在寒風中的破棚子,嗅著裏麵傳來的粥香與肉味,感受著歌聲中的歡快…
    金智秀知道,這份溫馨與自己並無幹係,她莞爾一笑,而後豔羨轉過身,朝著剛剛的路燈走去。
    “嘶啊!啊!”
    不過當她再次把小手揣進羽絨服側兜時,一股直擊靈魂的刺骨疼痛瞬間從手指傳遍全身。
    十指連心。
    「真是…我的手居然開始長倒刺了呢」
    望著自己那蔥蔥玉手中,食指指甲後麵的一排排倒刺,金智秀感到鑽心疼痛的同時,也不禁微微張開小嘴,將指甲含在嘴裏,試圖用唾液浸潤它們。
    北方的冬天和南方不一樣,北方的冬天不僅氣溫低的令人發指,更可怕的還是那冷風中的幹燥。
    那股幹燥就如同撒哈拉中的沙塵暴一樣,掠過你身邊的同時不單要吸走你的體溫,還要帶走你的水分。
    所以在北方一到冬天,嘴唇幹裂出血,手指長倒刺都是習俗平常的事情,畢竟你身上穿的再暖和,雙手和臉蛋還是要露出來的。
    耳朵、鼻子、嘴唇、手指…
    這些突出來的部位總是會首當其衝,手指凍傷還好,智秀還能含在嘴裏補救一下,可鼻子與耳朵這些她根本就顧不上。
    在冷風長時間作用下,如今的金智秀早已感受不到耳朵的存在,她隻當自己耳朵被凍進了冰櫃裏。
    反正又凍不掉~
    「還是打車回去吧,回yg去」
    即便是放假,yg也是允許練習生住在公司裏不回家的。
    不過好在幸運女神總不會永遠辜負一個人,她才剛回到路燈下,緊接著便有一輛出租車停在麵前。
    「我也算是有些小幸運呢~」
    金智秀莞爾一笑,將雙手從兜裏伸出,如同得了蜜小孩一樣興奮的高振雙臂。
    “小姐,要去哪啊?”師傅停靠在路邊,搖下車窗,看這麵前孤苦伶仃的金智秀,不由得關心問道。
    “師傅,我……”
    可話剛說出口還沒一半,金智秀便瞬間愣在原地,童孔地震,高振的雙臂也緩緩放了下來。
    因為這開車的師傅染著一頭白發,從顏色發型來看,與那晚酒醉遭遇的白毛混混一模一樣。
    陰影襲來,刹那間,金智秀變的極為敏感,甚至雙腿都不敢挪動一下。
    “小姐?你怎麽了?”見金智秀仍一言不發,老司機不禁繼續關心詢問著。
    其實他本無歹意,頭發也不是染的,隻不過天生少白頭,如今五十歲頭發就全白罷了。
    “沒…沒什麽。”可如今的金智秀可顧不上那些,在她眼中,這人是好是壞已經不重要,她也不想拿自己的安全去試探這些。
    “突然想起來我媽要來接我,我就不坐車了,真是抱歉,師傅!”強打起精神的金智秀微微後撤,向司機深深鞠了一躬。
    “哈啊?你這人真是奇怪!”
    見這妞攔了車又不上,司機罵罵咧咧的一腳油門便衝了出去。
    “西巴,耽誤老子時間!”
    嗡!
    伴隨著一陣轟隆隆的發動機啟動聲,這條空曠的馬路上,又再次剩下了金智秀自己,以及…
    頭上亮著的路燈。
    微微側過身子,金智秀便倚靠在這路燈旁,她探出剛剛還被含在口中的那隻小手,昂起頭,輕輕摩挲著如萬年堅冰般刺骨寒涼的路燈杆,兩行情淚不禁順著眼眶湧出,而後凝結在了下巴上。
    「看來…我隻有你了呢,好在你夠高夠亮…夠安全」
    金智秀咧嘴一笑,隔著劉海將額頭抵在燈柱上,而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好累啊…」
    “呀!你這帕布啊!”
    不過就在智秀剛閉上雙眼的瞬間,身後便又傳來一陣怒吼聲,她轉過頭,順著燈光的指引看去,竟然發現李竹賢正在她身後。
    可如今的他手中攥著炒勺,身披圍裙,若不是那身影一直讓金智秀魂牽夢繞,說不定她還真認不出來這人是誰。
    “竹…竹賢歐巴?”金智秀睜大雙眼,而後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確認不是幻覺後便追問道:
    “歐巴你怎麽在這?”
    “呀西!你這笨蛋還有臉問我為什麽在這?這都多長時間了?你為什麽還站在這啊?”
    兩人間隔著一條四車道馬路,但李竹賢並沒有過去,而是向她招招手,怒吼道:“快回來!有什麽事進屋再說。”
    “我…我不過去。”事到如今金智秀仍銀牙緊咬強撐著,而後向李竹賢搖搖手補充道:
    “我等著打車回公司呢!你就別等我啦,快回去吧!”
    “呀!你瘋了嗎?我剛剛眼睜睜看你打車沒上去,居然還在這騙我打車?你打個屁的車!”
    事到如今,李竹賢居然開始暴起粗口,不過此時一陣冷風襲來,讓他瞬間打了個哆嗦。
    由於他是匆匆衝出來的,並沒有穿外套,所以撐不了多久。
    “快過來啊!”李竹賢繼續怒吼著。
    “我…我不過去。”
    “呀!你這笨蛋真要逼我是吧?”見金智秀死不聽勸,李竹賢將炒勺向腰後一塞,卡在褲腰帶上,眼見馬路上沒車,瞬間三兩步跨了過來,在金智秀惶恐不安的震撼表情中,緩緩將大手繞到她那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身後…
    一把攔腰扛到肩膀上!
    “呀!竹賢歐巴!你這是要幹什麽?”見自己居然像行李一樣被他扛在肩膀上,金智秀羞憤交加,探出一對小粉拳瘋狂擊打著他那堅硬如石的後背。
    “幹什麽?我還想問你要幹什麽呢?這麽冷的天還站在外麵?”被她這麽打一頓,李竹賢有些失去重心,他右手環抱住肩上的智秀,左手撫正後腰上的炒勺。憤憤道:
    “你是想被凍死嗎?”
    “我想不想死,和你又有什麽關係?”金智秀聲音中滿是哭腔,歇斯底裏。
    “瘋子!呸!”聽到金智秀居然說出一番混蛋話,李竹賢朝著左側輕啐一聲,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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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若你真不想活了,也別死在我麵前,我看不得這些!”
    爺爺去世的場景記憶猶新,李竹賢怎麽可能看的下去?
    但眼見破棚子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金智秀有些慌了,她也顧不得李竹賢在說些什麽,隻得苦苦哀求道:“我求你了,你別帶我進去…”
    “請求無效!而且我告訴你,我爸媽可是在裏麵看著呢,若是你再這麽瘋瘋癲癲的…”
    話音未落,李竹賢便扛著金智秀來到攝影棚旁,微微側身便將肩膀上的金智秀放了下來,也許是知曉自己逃脫不掉他的手掌心,雙腳著地的金智秀咬著嘴唇,不甘心昂起鵝頸,一臉憤慨注視著他。
    “別這麽看著我。”
    話音剛落,李竹賢立刻便發現金智秀姣好臉蛋上滿是淚痕,這可讓他犯了難。
    總不能把哭哭啼啼的智秀帶進去吧?否則爸媽問的話,李竹賢該怎麽解釋?手上又沒有紙,不過好在李竹賢身為首爾大高材生,智商還是想當優越的。
    “別動。”
    他抄起自己那灰色如土圍裙的一角,輕輕擦拭著金智秀的臉蛋。
    聞著圍裙上那刺鼻油煙味,金智秀不禁攥緊小拳頭,心底是那個氣啊…
    “好了,幹淨了。”望著自己的傑作,李竹賢頗為滿意點點頭,而後雙手搭在智秀的肩膀上,指了指棚子的木頭門,輕聲吩咐道:
    “我爸媽就在裏麵,記著…進去了千萬別說是我把你扛回來的,你就說是打不著車,暫時先在我這裏休息,知道嗎?”
    語畢,李竹賢再也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撩開門簾,搭住金智秀的肩膀走了進去。
    邁腿進去的瞬間,金智秀便清晰感覺到,一股猛烈熱浪瞬間撲麵而來,流入四肢百骸,讓她感受到難以言喻的溫暖。
    「這…這是什麽?」
    約莫二十平米的破棚子內,正中央擺放著兩張木板床,其中一副木板床上疊放著李竹賢的衣物和被褥,整整齊齊,一眼便能識別出這是他平時睡覺地方。
    電褥子的線條都漏了出來。
    另一張床上鋪蓋著一層碩大無比的砧板,砧板上有一坨腦袋大的麵團,裝著餡料的不鏽鋼盆,一對小臂長的擀麵杖,此時,李竹賢的父母正手握它們,一個一個擀著巴掌大小的麵劑子,整齊劃一,而在這張擺滿食物的木板床旁,兩口大鍋正在電磁爐上咕都咕都冒著泡。
    金智秀踮起腳尖,抻著脖子朝兩口鍋看去,發現一口鍋中正熬煮著五彩斑斕的粥,另一口鍋中則滿是沸水,空蕩蕩的不知要煮些什麽東西進去。
    嗅…嗅…嗅…
    智秀再次昂起鼻尖細嗅著,而後便瞬間睜開雙眼,驚喜異然。
    「就是這個味道!我剛剛在外麵聞到的粥香就是源自這裏!」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粥,但金智秀知曉,這一定很好吃!
    “小賢啊,家裏來人了還不介紹介紹?”父親李文峰還是第一次見金智秀,自然頗為好奇詢問著。
    不過此時的他身著和自家兒子一樣的土圍裙,一腦袋大光頭推的幹幹淨淨,兩隻大手飛快運作著擀麵杖,哪裏有大老板的味道?
    “噢!老爹,這位是…”
    “歐莫!這不是金智秀嗎?”李竹賢話剛說出一半,母親韓熙貞便立刻打斷他,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輕聲回應道:
    “文峰啊,這是金智秀,是南韓人,咱兒子電影中的女主之一~”說完,她還向老公意味深長的挑了下眉頭,在李竹賢和金智秀看不見的死角。
    “噢!原來是這樣啊~”接收到老婆的信號,老爹咧著嘴哈哈一笑,緊接著回過頭看向一動不動的李竹賢,不禁笑罵道:
    “呀!你這笨蛋兒子,家裏來了客人你傻愣著幹什麽呢?還不快讓人坐下!”
    “啊?噢!”聽到老爹這番話,李竹賢從木板床下抽出小馬紮,金智秀先一步接過,而後將其熟練展開,翹起小屁股做了下去。
    見金智秀一個韓國女人居然這般熟練坐馬紮,父親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又繼續催促道:
    “你就讓人家這麽幹坐著?”
    “差點忘了!”聽到老爹這番話,李竹賢一拍額頭,緊接著站起身,拿起勺子盛了滿滿一碗粥,將其遞到金智秀麵前。
    “這…這是什麽?”
    “臘八粥~”李竹賢將粥碗遞到金智秀雙手中,繼續道:“今天是陰曆十二月初八,在我們國家叫做臘八,每當到了今天,我們都會喝臘八粥紀念的。”
    “臘…八…粥?”
    聽到人生中第一次遇見的詞匯,金智秀不由得揚起眉梢,茫茫然然,表情十分可愛。
    “喝吧,這鍋粥很補的,對女人來說,大棗,紅豆什麽都有,快吃吧。”
    “內…”
    金智秀唯唯諾諾捧起粥碗,用塑料小勺輕輕剮蹭著邊緣熱粥,而後十分新奇的含入口中。
    “這個味道…”
    “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