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金身(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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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十三覺得以後可能會有求於我?
    命妖真的能看到未來的命運嗎?不,不會的,它要真有那麽大的本事怎麽會被人捕捉,困在人類的身體裏任由驅使。
    這應該隻是一個相士看到潛力股後,廣撒網式的風險投資。
    不管怎麽說,遞到嘴邊的肉,就沒有讓人家再拿回去的道理。
    杜康是個不善於拒絕的人,隻覺得拒絕會辜負了別人對自己的一番心意。
    再次查看了遁命法的技能,確認樓十三沒有類似借運九出十三歸或者強製契約這種坑人的能力,杜康就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道。
    “十三,你這說的是哪裏話,我今日一見你就覺得親切非常,你這個兄弟我認下了。為兄住在碧波海桃花島,若是以後遇到難處盡可以出海找我。”
    樓上十三手中的金箔紙也被杜康順手抽出,揣入了自己懷裏。
    又是一番依依惜別後,他看著比自己低一頭的小兄弟一時感懷萬千,一個人在異世界的打拚是艱難的,這樣的天使投資人為什麽就不能多來點。
    看樓十三對仆役的態度,隻怕杜康想討要幾個修煉交女法的侍女他也是會給的。
    可惜,女人要不得,將別人心腹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事杜康做不出來。
    “即便是十裏相送也有分別的時候,你我兄弟不必如此見外,就在此處別過吧。江湖路遠,但總有再見的時候。”
    眼見滄瀾城越來越近,人多眼雜,在試探過確實沒有別的臨別禮物後,杜康就開口告辭了。
    “有了春哥這句話,你我的緣分就更深了,說再見就一定會有再見的時候,”
    樓十三依然是一副爽朗的笑,杜康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召出白麵童子禦劍向岸邊飛去,在空中幾個轉折後就消失在密集的船流中。
    雙手扶欄杆的樓十三目送剛人的大哥遠去,見對方消失在視線內就不再關注,而是看向了遠處滄瀾江入海口。
    從小在平原長大的樓十三還是第一次見到大海。
    腥鹹的海風撲麵而來,入海口偏綠的江水和偏藍的海水涇渭分明,碧波海遼闊無際,視線盡頭的海天相接處一艘艘海船露出了桅杆慢慢顯露船身……一切都是那麽新奇。
    一條黑色的小蛇從樓十三袖中爬出,與他一起看向大海,無聲的交談在他心中響起。
    “你在那個男人身上看到了什麽?要把書靈法給他。這門法術雖然修行艱難,但卻製造了不少不老不死的存在,雖然他們大多已經被封印,隻能在絕望中等待被人遺忘,但還是有一些藏在暗處攪風攪雨,你覺得他修煉此法能對你的計劃有幫助嗎?”
    “隻是結個善緣罷了,他頭頂的氣運真的如花團錦簇,財運、福運、武運、桃花運、壽運、人主運……每一種氣運重量都不差分毫,人怎麽會有如此均等的氣運?就跟我的望氣中了幻術一樣,偏偏我又看不出一絲假意,但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應該將書靈法給他,這將是我一生中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遁命法名為遁命,取得是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之誌向,但人活於世,哪能不為所迷,重要的是心中能時刻警醒,不忘本心,才能不行差踏錯。這句話,是你讓我時刻在你耳邊念叨的,今日照例聽此話,可有所得。”
    “沒有,那是我遁命法剛有所成的狂妄之言。世間之事如同霧裏看花,原本以為望氣能將一切看的明白,如今聽來,隻覺得是井中之蛙,坐井觀天之空談。”
    “或許還是你遁命法修為太淺,究竟是執迷不悟還是執悟不迷,站的更高點可能就看清楚了。”
    巴蛇緩緩爬回樓十三袖中,隻留一個少年獨自在立於船頭,看向浩渺的大海……
    ……
    杜康禦劍落到岸邊,就繞著城南彎彎繞繞的逼仄小路向自家小院走去。
    兩個戰利品身上留的後手都被拔除,已經不用擔心被追蹤和監聽,他要先回家準備一番,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計劃。
    走到幾家大門前,兩個子蛇恭敬的打開大門,磨煉武藝的聲響就傳入耳朵,手下們整日呆在家裏無所事事,隻能練武發力。
    好在,滄瀾城隻是暫住之地,隨著杜康計劃的順利推進,這個局麵很快就會發生改變。
    一路在院中穿行而過,直到路過還在用凡人兵器的四個龜孩子時,杜康才猛然想起。
    他答應過要給人家買神兵的,可惜昨日的種種變故,讓他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初習武技,還是用凡兵比較好,小孩亂用神兵傷到自己可就不好了。”
    心中如此默默念道,杜康心中冒出的那一丁點慚愧就迅速消失了。
    走回自己房中,真好看到談畫正趴在床上,滿頭蛇發亂舞,卻是借由蛇發吸收空氣中的靈氣增長體內妖力。
    背在身後的手一翻,就在胃囊中取出一枚金色的有柄尖刺,正是重回陽春縣時得手的法器金剛刺。
    將金剛刺塞到談畫的小手裏,完成了早先對她的承諾,之後杜康又給興高采烈的她安排了些別的差事,就將她打發走了。
    等到屋內隻有自己一人,杜康才拿出樓十三贈予自己的法術仔細研讀。
    金箔紙隻有一頁,正反兩麵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正麵寫著法術的介紹,與麵板探查的內容類似,反麵則是滅殺書妖記憶、意識,和人類陰神融合所涉及到的幾組符籙。
    以杜康現在在符籙道上的見識,這幾組符籙看得似懂非懂,但能被麵板認可,想來法術內容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心疑樓十三送自己法術的用意,但若有機會,杜康還是想讓自己的分身去修行。
    要知道,杜康第二個分身的名額還沒有用掉呢。
    此法雖然有讓人拋棄的缺陷,畢竟也是一種變相的長生之法,還能吸收信仰願力,演化種種神道手段,實在令人心動。
    又從胃囊中取出一本書冊,這本因經常翻閱封麵已經有點起毛卷邊的書,正是在羅漢寺中得到的華嚴經。
    書妖數量稀少,且難以捕捉,杜康想要修書靈法的希望大概率要落到此書身上。
    這本華嚴經的字裏行間記載了植角法,又是植角法晉升的輔助之物。
    已不知在世間流傳了多少個年頭,在漫長歲月中早已積累了充足的靈性,離化妖隻有一步之遙。
    雖然死物成妖的這一步有如天塹,但若能找到點化妖怪的手段為它啟靈成功,華嚴經初生的妖魂根本無力抵抗杜康神念的侵蝕,杜康甚至有預感不用麵板就能將書靈法修成。
    當然,他是不會在法術修行中冒這個風險的。
    世間能點化妖怪的手段眾多,光杜康知道的就有,墨羽妖鴉大妖能點化自身族群,滄瀾城盛家的萬妖鍾能為萬妖啟靈,黑木島善於豢養妖魔……
    在碧波海這個地方,隻要你有錢有實力,總能找到解決問題的各種方法。
    此法眼下還不可修,杜康暫時按下心中的種種念頭,將經書和金箔紙全部收起,取出了封存昨日戰利品的煉妖珠。
    目光在蟲道人墨綠色陰神和鐵道人金色肉身和陰神間遊走,他最終還是將容納蟲道人的煉妖珠收回了胃囊。
    杜康打算偽裝成兩人之一,潛入盛家的神兵作坊收取一點自己被無故截殺的利息,而百變魔猿衣的千變萬化和化體為用是最好的易容潛伏之法。
    蟲道人的蟲軀過於惡心,實在挑戰康杜做人的底線,鐵道人就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識海內,如同月光琉璃的陰神六臂舒展,朝前方一指,身上的白毛坎肩就自動脫離朝體外飛去。
    一道白光從杜康眉心飛出,頃刻間就漲大化為了一隻一丈高的白色巨猿,白猿站在對它來說有些低矮的房間內,需要稍微彎腰才能不頂到頭頂的房梁。
    杜康眼中的白猿身體有些虛幻,明顯是法器以妖力幻化出的幻形,但它滿目凶光,看到杜康彷佛看到了生死大敵,咆孝一聲就向他衝來。
    “法器內殘留的妖怪意誌實在妖性難除,冥頑不靈。”
    杜康口中喃喃自語,手上托舉著被封印的鐵道人,對撲來的百變魔猿置之不理,白猿虛幻的身體從杜康身上一穿而過,就僵直的停在了他身後。
    原地盤膝而坐的杜康分毫未損,但手中的金色珠子已經不見蹤影。
    “煉!”
    隨著杜康一聲令下,白猿含在口中的金黃色珠子被一口咽下。
    白猿的皮囊內並非血肉,而是濃鬱的色彩斑斕氣體,在氣體的侵蝕下,鐵道人堅固的金屬出現了斑斑鏽跡,用作封印的五行鎖鏈也被侵蝕出道道裂痕。
    久被封印的黑暗中終於出現一絲光明,眼看脫身有望的鐵道人陰神還來不及從封印的缺口衝出,就被一道衝入的彩色氣體包裹。
    陰神上湧現的極致痛苦讓鐵道人忍不住哀嚎出聲,在他刺痛敏銳的感知中,自己的陰神正在被這彩色氣體分解,自身認知基礎的記憶也消融其中,漸漸化為無形。
    察覺到自身正在消失,對死亡的恐懼使鐵道人鼓起最後的一點妖力從封印缺口一衝而出。那彩色氣流沒有阻止,被他輕易逃離。
    但逃脫夢寐以求封印的鐵道人心中並沒有喜悅,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彩色海洋,絕望的他發出了悲憤的怒吼,向海洋衝去。
    外界的杜康透過已變為半透明的猿皮,看到鐵道人如同沒頭蒼蠅一樣在猿皮不大的空間內亂竄,但始終找不到出口,陰神消融形成的金色粉末在他的身後拖了一條,如同一道彩虹,為裏麵多彩的氣體增添了一道新的色彩。
    最終在一聲絕望不甘的呐喊中,鐵道人完全消失在百變魔猿的胃液中。
    金色的光芒在白猿體內大方,將色彩斑斕的胃液都暫時染成了金色,隻有一身猿皮是真實存在的白猿身體九竅內都有金光噴射而出。
    從杜康的角度看去,就像一個金色的巨人將猿皮穿在了身上,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好,有這張猿皮在,事情就成了一半。”
    金光隻亮了片刻,就重新收斂,猿皮也在杜康動念下飛回了識海,披在陰神身上。
    雖是白日,但昏暗的室內點著蠟燭。
    黃白色的燭淚融化滴落,在燭台上堆積出了奇怪的形狀。
    在原地凝神感知法器許久的杜康終於站起了身,他伸手在臉上一抹,全身的骨骼、肌肉、皮膚都產生了變化。
    移步到桌前,拿起桌上的銅鏡,出現在鏡中的是一個樣貌普通的中年漢子。
    顯然,這就是鐵道人還是人類時的樣貌,隻怕入魔多年的他自己都未必還能記得這副樣子了。
    百變魔猿衣·千變萬化·鐵道人】
    與胎化易形的隨意變化樣貌不同,千變萬化的變形之法不僅能改變肉身樣貌,還能完美模彷原主的陰神和妖力波動,真正做到讓人真假難辨。
    一項能力得到驗證,就下來才是重頭戲,手中的銅鏡毫無征兆的融化為銅液,從毛孔滲入手掌,手上就像鍍了層銅一樣,在燭光下反射著暗澹的銅光。
    “還不夠,還不夠。”
    杜康如此說道,就一腳踏碎了腳下的地板,淺層地表內細微的金屬顆粒被這隻插入大地的腳所引動,一粒粒向此處滾來。
    整個小院的地下傳來了極其輕微的聲音,院中甩動雙節棍的劉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達耳通的他似乎聽到了什麽,但凝神細聽卻最終一無所獲,隻能將剛才聽到的聲音歸結為無意義的雜音。
    此時,經過片刻的匯聚,流入屋內的各色金屬已經完全被杜康吸收,全部心神用來主持整個轉化過程,生怕發生意外使身體受損的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隻見原地是一個連眼睛都變成金色的金屬人。
    百變魔猿衣·化體為用·金身】
    銅鏡已經被吸收,杜康無法看到自己此刻的樣貌,隻能伸手摸了摸臉龐,與鐵道人不同的是,他竟然摸到了一張麵目清晰的麵孔。
    “是陰神修為的差距嗎?越強的陰神越是能精細的操控這中液態金屬的身體,鐵道人隻能擁有一張模湖不清的臉,連肉身都無法發出聲音,與人交談的聲音都是直接在別人心底響起的,全靠陰神才能交流。但我好像與他不同。”
    清晰的話語從杜康的金屬口中吐出,他強大的陰神控製力竟然能完全使液態金屬模擬出血肉之軀的肺部、咽喉和舌頭結構。
    如果鐵道人此時還活著,一定會覺得自己幾十年都活到狗身上了,對金屬身體的精細操控還不如剛剛上手的杜康。
    杜康感知著金屬身體奇特的觸感,在一陣放鬆中,整個身體徒然奔散成一灘金色的液體,金液和衣服混在一起,就像一副抽象的畫作。
    片刻的沉寂後,金液開始蠕動起來,它們緩慢的學習著掙紮半天後終於重新粘合在一起,組成一條金蛇向一旁遊去,隻剩一套衣衫還殘留在原地。
    隻遊走了幾步,金蛇的頭顱就停在原地不再前行,而是分化成兩股化作了兩隻人類的腳掌和兩條小腿。
    金蛇的身體依舊緩緩前行匯入前方,得到補充的人類身體越長越高,依次長出了大腿、小腹、胸背、雙臂和頭顱。
    當人類的身體完成重組,金蛇也被消耗殆盡,恢複本來麵目的杜康睜開了眼睛。
    “液態金屬?我大概明白怎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