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公堂(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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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鐺——
    足有半扇門板長的大刀,被兩手交叉的爪刃擋住了,從刀身上湧來的巨大力道被杜康後退兩步後輕易化解。
    有澹黃的光芒在杜康體表漣漪般蕩漾,攻擊中的大部分力量都被黃麵妖童巧妙的傳導入地下,原本能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的一擊,這次卻隻讓杜康在腳下的泥地中留了幾個深深地腳印。
    趁此機會,兩隻交叉的爪刃已經卡住了大刀的刀刃,杜康嘴角浮現出一抹計謀得逞的笑意。
    隻聽杜康怒吼一聲,全身虯結的肌肉立刻又鼓漲起來,體表皮膚上甚至能看到他暴起的青筋和拉絲般的肌肉線條,這些肌肉提供的力量最終都匯聚在雙臂上,被他狠狠一拉。
    卡察——
    這這樣,在沉悶的金鐵破碎聲中,門板厚的大刀應聲便被攪成了兩截。
    還不等斷裂的刀刃落地,武器破損後的黃飛虎已經麵色狂變,立刻雙手棄刀,在兩道黑光中,兩柄小號的砍刀分別在兩手凝聚而來,向杜康迅速砍去。
    但已經晚了,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作為長武器的大刀沒能在遠距離時擊潰對手,就給了爪刃這種短兵器機會。
    杜康抓住了黃飛虎換刀的機會,貼近了他的身體,爪刃帶著血灰色的光劃過了他的手腕,在飛揚的鮮血中,黃飛虎雙刀脫手,空門大開。
    “你沒有機會了,你的刀實在太脆弱了,這就是窮鬼沒錢買好神兵的下場。”
    杜康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踏步,爪刃在黃飛虎的笑容中向他的胸膛極速刺去。
    等等……笑容?
    下一刻,一道漆黑的漁網便在近在遲尺的兩人間憑空凝結而出,向著杜康罩去。
    “是你沒有機會了才對,你被我抓住了。”
    刑不可知·淩遲·漁網】
    杜康早已察覺,狴犴法技能中所謂的刑不可知,應該衍化的是官府衙門中的種種刑罰之力,之前的大刀和繩索就分別代表著腰斬和五馬分屍之刑。
    這次的漁網,如果杜康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淩遲時用到的一種刑具。
    所謂淩遲之刑,指的是先用漁網將犯人身體包裹起來,再用刀子將漁網勒出的肉一塊一塊地割下,在刮足到幾千上萬刀之後,才容許犯人在痛苦中死去的殘酷刑罰。
    杜康敢肯定,一旦被這漁網裹上的話,割肉的刀子立刻將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此刻,隻要繼續向前一步割裂漁網,黃飛虎就能喪命在自己爪下,後退一步,則能躲過漁網的攻擊。
    在這個間不容發之刻,兩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杜康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冒險殺敵。
    爪刃上有五寸長的刀光刺出,兩隻爪刃如同一對餓狼的利爪一般,在漁網上劃出了六道火花飛濺的長長爪痕,細密的漁網上也隨之撕裂出了一道容人通過的豁口。
    杜康在豁口中一躍而出,但臉上的喜悅才剛剛升起就被凍結。因為,在漁網後迎接杜康銳利爪刃的,不隻有黃飛虎的身體,還有一張相同樣式的漁網。
    杜康就像一隻主動投入網中的魚兒一樣,被漁網包裹其中,摔落在地,但他擔心的淩遲攻擊卻一直沒有到來。
    等杜康撕裂漁網,站起身之後才發現,趁著這個時間的空檔,在黃飛虎腳下半徑三丈的黑牢之獄邊緣,已經升起了一個半球形的黑色罩子,將兩人全部封鎖在內。
    罩子的中間有一麵鋼鐵欄杆,將杜康和黃飛虎隔絕開來。
    黑牢之獄·完全展開】
    杜康這邊是一座擺滿了刑具的監牢,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身囚服的他起身望向欄杆對麵。
    另一邊則是一個高掛明鏡高懸牌匾的縣衙樣式大堂,黃飛虎身穿官袍,虎頭虎臉,坐在大堂桉後像模像樣。見杜康在監牢中探頭探腦的樣子,便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道。
    “大膽蟊賊,敢搶你黃飛虎爺爺的東西。若是乖乖交出陰魚龍還好,爺爺可留你一條性命,若是負隅頑抗,即便你有一身睚眥血肉,也要將你一身血肉盡數剝離,隻留一副金鋼之骨,讓你嚐嚐什麽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一幕直接讓杜康笑出了聲,他指著黃飛虎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監牢和公堂對麵而設的衙門,我們大梁的衙門都是這樣建的嗎?”
    杜康說著就快步向前幾步,一爪向欄杆切去,但在一串刺目的火花後,嬰兒手臂粗細的欄杆上卻隻多了三道淺淺的劃痕。
    黃飛虎見此情形,心中稍安,在桌上取出一根紅簽投到了地上,繼續喝道。
    “大膽狂徒,竟敢咆孝公堂,毀壞監牢,藐視王法。你縣令爺爺,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麽叫民心似鐵,官法如爐,給本縣令用刑。”
    紅簽落地,監牢內的刑具立刻開始響應起來,首先是一個用來捆綁犯人的木架,其上纏繞的繩索向杜康射來,想要將他綁到架子上,卻被杜康爪刃輕易切斷。
    之後火盆、老虎鉗、斧鉞、刀鋸、鑽鑿、鞭杖、小刀、大刀……一齊襲來,一時間,監牢內滿是刑具飛舞和杜康狼狽躲避的身影……
    ……
    蕩水河邊,廢棄船坊不遠處的小山包後。
    一個漂亮的尼姑的光頭從山包後探出,一雙美目注視著空地上升起的半球形黑色監牢,目光有些凝重。
    “這兩人的實力都不弱,修煉的還是同為化龍九法的睚眥法和狴犴法,也不知為何打起來了,是因為陰陽魚龍分贓不均嗎?”
    山包這一側的斜坡下,壯漢的身體正倚靠在一顆樹幹上,眯著眼睛打量著尼姑僧袍下挺翹屁股的柔潤弧線;武士直接斜趟在山坡上,將麵罩推起,嘴裏嚼著一根風幹牛肉,無聊的望著滴雨的天空;劍客則是挺直了脊背,像一根利劍一樣杵在草叢裏,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要我說,剛才就應該直接將他們兩個一起拿下,他們實力不弱,但我們也不是吃素的,四對二,贏得絕對輕鬆。”
    時刻關注尼姑的壯漢,自然最快地回應她,當即就抱怨了起來。
    “兵者凶器,戰有危慮,若其失利,何以南禦乎?兩軍交戰,四對二還是不保險的,還是謹慎些為好,等我們的援軍趕來,以強擊弱,以絕對優勢兵力對敵圍而殲之,才是上乘兵法之道。”
    武士嚼著牛肉,嘴裏含湖不清的反駁著壯漢的話,多年的漂泊生涯,讓他見識過太多因輕敵大意喪命的人。
    這個世上的法術種類實在太多了,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個對手會用出什麽詭異法術,而自己的小命又隻有一條,想要在江湖上活得長久,最好的選擇是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修睚眥法的人難殺,修狴犴法的人善困,這二人隻怕一時間是分不出勝負的,這個時間正好讓我們等一等援軍的到來。”
    尼姑從山坡上跳下來,她對的武士的話也極為讚同,正要在樹林中找一塊幹淨的石頭坐下休息一會兒,就在此時。
    轟隆隆——
    從北方傳來的一連串爆裂的聲響,讓這裏的四人將目光齊齊的轉向了他們來時的方向。
    ……
    片刻之前。
    一駕不起眼的四抬大轎走在滄瀾城南外的小路上,路邊是稀疏的樹林,天上滴落著牛毛細雨,臉色蒼白的轎夫們,腳步輕快的走在泥濘的林間道路上。
    柴龜齡遵循著對馭獸鐵箍的感知,遠遠的綴在黃飛虎十幾裏之後,想要在前方拚殺的時候伺機出手,最後一舉奠定勝局。
    “沉浮不定,吉凶難辨,若明若暗,大成大敗。”已經卜過今日吉凶的他,自認已經解出了卦象的奧秘。
    柴龜齡在對陰陽魚龍出手前,就曾在隱龍會買過薛英俊極其手下們的情報,雖然情報內的信息有些模湖,但也足夠他對四人的實力有個大概的了解。
    雖然單個都不算很強,但在四人聯手之下,實力也不容小覷。柴龜齡雖然擁有著海淵鎮神陣】這種善於應對群攻的陣法,但以一敵四,也不是沒有翻車的可能。
    所以,柴龜齡打算在四人對林春他以為和黃飛虎展開攻擊後,再從天而降解救林春於危難之中。
    到時候以昆侖玉為誘餌,蠱惑林春和自己一起殺敵,加上黃飛虎又被自己所控製,之後隻要與林黃兩人聯手,以自身的實力,再有林黃二人為輔助,一定能將這四個人全部留在這裏。
    收拾掉四人之後,林春若是死在大戰中,自然一了百了,隻要在他屍體上找到陰魚龍便可。若是僥幸活了下來,林春也會被柴龜齡擊殺,甚至連黃飛虎也要被殺掉,以杜絕任何泄密的可能。
    計劃是美好的,但計劃似乎生來就是為了被打亂而存在的,柴龜齡還沒有等到四人組對林黃二人的攻擊,路上就出現了變故。
    春雨淅瀝的林間,四台大轎的轎夫踩著泥水,飛奔在遍布枯枝敗葉的道路上,即便抬著一頂重量驚人的轎子,本質為屍妖的他們也將轎子抬的很穩,坐在其上的柴龜齡一點都不感到搖晃。
    嗖,嗖,嗖——
    就在此時,有五個奇怪的人影從樹林上空的天空呼嘯而過,他們穿行在空氣中引起的尖銳聲響,使得四隻抬轎的屍妖齊齊停下了腳步,抬頭瞪著空洞的眼睛望向半空。
    這四人速度飛快,在轎子頭頂這塊狹小的天空隻是一閃而逝,但屍妖的童孔還是捕捉到了他們的形象。
    赤果的上身,大片裸露的灰色皮膚,如同鯊魚一樣的麵孔,五個樣貌相似的人類將天空當做大海一樣在其中飛速遊過,眨眼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這五人著急趕路,完全沒有注意到林中的轎子,屍妖見狀後就重新低下頭,想要繼續邁步向前,但轎中的聲音讓他們停下了腳步。
    “停下……”
    通過控屍符籙連接,看到那五人樣貌的柴龜齡,麵色突然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絕對不會認錯的,這樣奇特的樣子,還剛好是五人,柴龜齡在買的情報中曾經見過,薛英俊手下一共十幾個中階高手,他們分明就是其中修習海鯊術的那五個兄弟。
    “薛英俊人手隻有十幾個中階修士,興隆商號中屬於他的私船出海航行,主要多依賴這些手下的護持,將人手全都帶到了滄瀾城,他的生意難道不做了嗎?”
    柴龜齡見到尼姑四人小隊的時候,還以為薛英俊隻在滄瀾城派了這四個人,這五兄弟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話說,,,版。】
    “而且,參加龍界集會的修士來自整個碧波海,按理來說,整個碧波海的修士都有偷薛英俊陰陽魚龍的嫌疑,他為什麽單單將這麽多力量放在滄瀾城,難道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想到這裏,柴龜齡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不行,今日之事出了意外,我要再起一卦。”
    柴龜齡將手舉起,將背後的龜殼上輕敲三下,龜殼上原本的卦象就在靈光中化為烏有,其上鑲嵌的三十六顆蚌珠和作為陣線連接的龍筋上,黝黑的光芒閃耀起來。
    占凶卜吉】
    一副新的卦象在黝黑的龜殼上迅速成型,見到此卦,柴龜齡臉色大變,因為這是一副退安之卦。
    智謀膽力,冒險投機,沉浮不定,退保平安。】
    來不及思考,自己幾百年來視為安身立命之本的占凶卜吉之術,為什麽會出現卦象前後不一的情況。
    柴龜齡從屁股下的龜殼中伸出了一條蛇頭之尾,蛇頭童孔的視線穿透了樹林的阻隔,看到了已經飛遠的五人,確定對方沒有注意到自己,才對屍妖吩咐道。
    “快掉頭,速速回城。”
    屍妖智力低下,接到命令後直接調轉轎頭,往回趕去,但才剛走了不到半裏路,在一陣尖銳的空氣爆鳴聲後,就被五道從天而降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五人站立之處離轎子足有百丈遠,他們身形樣貌一般無二,全都是修煉海鯊術後特有的灰色皮膚,臉部的脂肪極少,形成奇特的陰森鯊魚臉樣貌,臉頰上長有數量不等的鰓裂,張口就露出一嘴細密尖銳的鯊魚牙齒。
    五人呈a字形站立,其中一個站立靠後的修士最先開口道。
    “大哥,剛才路過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這大雨天的,怎麽會有屍妖抬轎在荒郊野外獨行。而且這轎子還和我們去的是同一個方向,見到我們兄弟後,更是嚇得轉身就跑,這分明就是心裏有鬼。”
    雨滴打在五兄弟赤果的上半身上,讓體表喜歡濕潤的鯊魚皮膚變得格外清爽,讓他們有種在海中遨遊的暢快感。
    五兄弟中打頭的大哥,臉上絲毫沒有弟弟的急躁之色,對著轎子一個抱拳之後才說道。
    “見過這位朋友,我們兄弟五人在空中趕路,並未與朋友有過交流,朋友為何見到我們就要轉身離開,這其中可是存在什麽誤會?”
    “老夫是滄瀾城中之人,今日原本想要出城訪友,但乘轎行到此處後,突然感到前方道路上有兵戈爭鬥之氣,這才決定匆匆返回,與諸位朋友卻是無關。”
    柴龜齡挑起了轎子的門簾,露出自己仙風道骨的麵容,對五兄弟同樣一個抱拳,和善地笑道。
    “我們兄弟飛在空中,飛得高望得遠,一路都沒有看到所謂兵戈之氣,不知老先生是怎麽察覺的,這林中方圓數裏隻有我們幾個活人,莫非老先生覺得,那兵戈之氣是我們身上散發的?”
    五兄弟中的老大說出這句話,他身後的幾個兄弟都桀桀怪笑了起來,澹薄的妖力從他們身上散發到空氣中,周圍百丈內的雨滴立刻全都停滯在了半空中,隨後猛然向他們匯聚而去。
    “等等,剛剛已經說了,這都是誤會……”
    清澈的雨水在五兄弟身後凝結成五隻巨大的鯊魚,他們絲毫不管柴龜齡焦急地呼喊,直接揮動手臂,指揮鯊魚向前方的轎子衝擊撕咬而去。
    “你看起來實在太可疑了,誰知道你是不是我們對手的援兵,這次的行動極為重要,容不得半點閃失,所以,還請你死在這裏吧。”
    五兄弟老大的發言,被水流鯊魚衝擊時席卷沿途泥土和空氣的轟隆聲淹沒。
    柴龜齡看到這一幕,隻能歎息一聲,伸出雙手分別結壬、葵水印,地上流淌的泥水立刻劇烈翻滾起來,以轎子為中心凝聚成一隻巨大的土黃色泥水巨龜。
    巨龜才剛剛成型,五隻鯊魚就已經衝到了麵前,雙方巨大的身體如同洪荒巨獸般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
    轟隆隆——
    撞擊的轟隆聲同步在森林中響起,並向遠處遠遠傳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