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三十，徐然與龍樞返回了華陽洞，繼續開始尋找起了虛空所在。
    龍樞說什麽也不願意放棄。
    但每日觀看法魂的時間，確實也有所縮短，很大一部分時間都交給徐然擴張氣海。
    又過了一個多月，氣溫逐漸回升。
    這天，九叔上了山。
    看著華陽洞洞口前，端坐著的小徒弟和師叔，心中無語。
    都看了兩個多月了，師叔還擰著勁，法魂在三種狀態不斷切換，就為了讓小徒弟找到虛空。
    “師叔，我準備帶著華姨和二妮，先回粵省。”
    龍樞睜眼，看了一眼九叔，然後指著徐然，說道：“嗯，把小徐然給我留這兒就行。”
    “好，就讓小然先留在茅山吧。”九叔點點頭，小徒弟的咒法還沒到手呢，就算師叔不說，他也得把徐然留在這兒。
    “小然，你過來。”九叔招招手，把徐然喊到了身前，取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遞給了對方。
    徐然掂量著手裏錢袋子的重量，吃驚的問道：“師父，這裏麵有多少錢。”
    “一百多塊大洋吧，省著點花。”九叔囑咐了一句，而後看了看龍樞，又小聲說道：“早點把咒法弄到手，然後趕緊回家。”
    九叔實在不太相信，師叔那玄而又玄的竹簡，能搞出什麽名堂，示意徐然在龍樞這邊，早點把咒法弄到手，就下山回家，在研究凝魂的事。
    “放心吧，師父，學到手了，我立刻就回家。”徐然笑著點點頭。
    “嗯，路上小心點。”九叔對這個小徒弟還是很放心的，機靈著呢。
    九叔從壺天中取出了布包，裏麵還有些符籙與油紙傘，一起交給了徐然，這樣一來，回家路上肯定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九叔又取出了木匣，打開，其中正是那朵五芯靈蓮，這種等級的天材地寶，成熟後自行脫落，別說放幾個月了，就算放一輩子，也沒問題。
    九叔走到了龍樞師叔麵前，將開著的盒子遞到對方眼前，說道：“師叔，你看這個。”
    “五芯靈蓮？”龍樞看著匣中的靈蓮，心中疑惑。
    九叔笑了笑，說道：“這五芯靈蓮是我跟小然，來茅山的路上偶然得到的，師叔有沒有辦法，能把它煉製成丹藥。”
    “沒有這個丹方。”龍樞搖搖頭，茅山上有很多丹方都失傳了。
    頓了頓又說道：“就算有丹方，這種天材地寶要你搭配千年人參、千年靈芝那種東西，你又能去哪裏找？”
    “那？”九叔皺眉看著，手中的靈蓮。
    “直接吃就好了。”龍樞看著九叔，雙眼閃閃發亮。
    九叔聞言，立刻把木匣合上，交給了徐然，這靈蓮他心中早就批給了這個天賦極佳的小徒弟。
    徐然笑笑，接過木匣，也不扭捏，心中深知師父對自己的期望值有多高。
    九叔特意交代了一番，讓徐然要小心龍樞師叔，因為剛才那位的眼神實在亮的可怕。
    “磨蹭什麽呢，你要走就快走，小徐然繼續回來修煉！”修為高深的龍樞，當然能聽見師徒兩人的竊竊私語，衝著九叔一瞪眼睛，就開始趕人。
    九叔無奈笑了笑，而後衝徐然點了點頭，便下山去了，準備弄輛馬車，明天就帶著華姨她們回粵省。
    徐然拎著一堆東西，回到了師叔祖的身邊盤膝坐下，準備繼續盯著法魂。
    龍樞掃了一眼油紙傘，皺眉問道：“有鬼？”
    徐然拍了拍，斜插在布包中的油紙傘說道：“董小玉，沒有害過人，純粹靠著時間熬到了厲鬼，現在跟著我，多積攢些陰德，爭取以後投個好胎。”
    將布包和傘放到一旁，見師叔祖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裝有五芯靈蓮的木匣，看樣子是又開始好奇靈蓮的味道了。
    徐然把木匣往身後藏了藏。
    “哼。”龍樞哼了一聲。
    “師叔祖，中午咱們還吃燒烤嗎？”徐然好笑問道。
    “嗯！”龍樞立刻笑著點點頭。
    徐然見狀，也開始安心的盯著法魂。
    關於怎麽拿捏師叔祖這件事，上山兩個多月了，他還是有點門道的。
    龍樞耗費著靈力，讓法魂不斷在虛與實、實與虛之間轉換。
    過了一個時辰。
    “師叔祖，咱們得這樣修煉到什麽時候？”徐然無精打采的看著法魂，他真的想要開始數數，師叔祖到底有多少根頭發了。
    “直到你找到為止。”龍樞盤膝閉目而坐，眼都不睜的回道。
    ……
    第二天一早。
    徐然下山送別了師父等人，而後又在鎮上買了些食物，再次返回了華陽洞。
    龍樞公平的分完包子後，徐然很認真的吃著自己麵前的這堆，他不想知道，拿走師叔祖的食物會發生什麽。
    “師叔祖，這麽多年，你就一直沒下山，去到處走走？”徐然吃著包子問道。
    “對我來說，修煉才是最重要的，我喜歡感悟天地之力，我喜歡坐在華陽洞中，感受自己一點點變強，我喜歡研究各種咒法神通，充實自己。”龍樞吃著包子，笑著回道。
    看著對方吃東西時候的幸福神情，徐然總感覺“吃”對於師叔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師叔祖，為什麽大家都說，茅山上您會的咒法最多。”徐然其實一直挺好奇這個問題的。
    “我師父本來會的就很多，後來師父又幫我跟他們要了不少。”龍樞吃著包子隨口說道。
    “要？”徐然奇怪的看著對方，這東西是要就能給的嗎？
    “嗯，等有機會我帶你去要。”龍樞一手拿著包子，一手揮了揮拳頭，還麵色興奮的轉頭看了一眼山上九霄宮的方向。
    徐然看著興奮的師叔祖，總感覺這個‘要’很危險的樣子！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徐然每天看法魂的時間從三個時辰，縮減到了兩個時辰，其他的時間，要麽打打拳消消食，要麽就是在華陽洞中修煉。
    他感覺這華陽洞中的靈氣是比其他地方要濃鬱一點的。
    洞天福地之名，也不是虛的。
    這些天，徐然感覺師叔祖也快沒心氣了。
    關於這第一步——尋找虛空，竹簡上麵根本一個字都沒寫，全是師叔祖自己臆想出來的，眼下久久沒有結果，她也難免會產生自我懷疑。
    前幾天，師叔祖見觀看法沒有什麽效果，再次將其升級成了接觸感悟法。
    徐然抓著法魂的衣服，細細感悟著對方由實轉虛的過程。
    還別說，這種辦法，還真讓他在虛虛實實中感覺到了什麽。
    但很模糊，又很難抓住。
    由於最近出現的這種模模糊糊的感覺，搞的他現在對這種修煉方法，反而比師叔祖還要上心幾分。
    ……
    徐然抓著手中的白衫，法魂由實轉虛。
    他隱隱感覺，就要觸摸到什麽了，但這種感覺又一閃而逝。
    法魂再次顯現，徐然抓住了白衫，而後法魂繼續緩緩隱去。
    徐然猛地瞪大了雙眼。
    那慢慢隱入虛空的法魂，穿著的白衫，仿佛還存在著一般，在自己的手中還有著實感，他連忙興奮的轉頭朝龍樞，說道：“師叔祖，我抓到她了！”
    徐然說話時，龍樞的法魂真身已經完全隱入了虛空中。
    龍樞立刻轉頭，驚異的看著徐然。
    但徐然此時已經雙眼空洞，身子搖搖晃晃的，緊接著，一閉眼，便倒在了地上。
    龍樞連忙上前，但不管用什麽辦法，都沒有喚醒對方。
    她搭著徐然的手腕，開始查探起來。
    “神魂不在？”龍樞看著躺在地上，呼吸均勻平穩，仿佛睡著了一般的徐然，心中沉思。
    想了一陣，撓了撓頭，龍樞實在琢磨不明白怎麽回事，便坐在徐然身旁，皺著眉頭，緊緊地盯著對方。
    ……
    徐然隻感覺眼前一黑，他瞬間就看不見了任何東西。
    但他心裏覺得應該不是自己瞎了，而是周圍環境真的變得漆黑無比。
    鼻子能夠嗅到空氣中，仿佛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腳下踩了踩，能感覺出來應該是鬆軟的泥土地，半幹不幹，踩著也不算粘腳。
    “師叔祖。”徐然大喊一聲，聲音傳遞出去老遠，但沒有任何回應。
    盤膝坐下，開始思考眼下自己的處境。
    徐然想了很多種可能性，暴斃死亡，被綁架了，被奪舍了……
    但是在師叔祖麵前這些事情，都不應該無聲無息的發生。
    “這難道就是虛空之中？”想來想去，隻有這種可能，還算是靠譜。
    徐然伸手從地上抓了一把半幹不幹的泥土，嗅了嗅，感覺能聞到一些血腥味，把泥土一把扔開，然後站起了身子，心裏有些不好的感覺。
    過了一陣，深呼口氣，徐然又重新坐下，默念清心訣，讓自己冷靜下來。
    徐然覺得如果這裏真的是虛空之中，那麽，師叔祖那竹簡上的法門或許……
    寂靜的黑暗中，沒有一點動靜，徐然思索了很久。
    “試試應該不會少塊肉。”徐然謹記師叔祖的教導，對方從竹簡上推論出來的法門，他已經背了很多遍了。
    “閉目冥心，天虛地實，神守泥丸，身外有身……”
    隨著徐然默念口訣，慢慢的，一絲絲靈力從其頭頂飄出，匯聚成團。
    ……
    龍樞盯著徐然，突然發現對方的靈力開始從頭頂，一絲一縷的在往外飄，毫不停歇。
    而且靈力出現的一刹那，就會消失，不知其所去。
    看了小半個時辰，發現靈力的外溢，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味。
    龍樞覺得事情有些麻煩了，氣海再大也扛不住這麽往外扔靈力啊。
    想了一下，她回到了華陽洞中，把那個木匣取了出來。
    將五芯靈蓮取出，掰下了一朵花瓣塞到了徐然嘴中。
    她不知道，對方在這種狀態下，是否能夠煉化靈氣，但眼下她也沒別的辦法。
    她也感覺出來了，靈力外溢的速度，照比剛開始的時候，要慢上一點點了。
    過了一個時辰，徐然氣海中的靈力便徹底空了。
    就在這時，徐然的身體，竟然自行運轉起了練氣術，嘴中含著的靈蓮花瓣，釋放出了大量靈氣，被煉化成了一絲一縷的靈力，在氣海中逛了一圈後，便同之前一樣，從頭頂飛了出去。
    看著這一幕，龍樞不禁鬆了口氣。
    “他不會是在凝魂吧？”龍樞疑惑無比，總感覺，對方好像就是在凝魂。
    但她也沒辦法做些什麽，隻能緊盯著對方，時刻準備著給他續上一片花瓣。
    ……
    虛空中。
    徐然盤膝坐在黑暗中，一動不動，仿若雕像一般。
    靈力還在從頭頂不斷飄出，在頭頂上空匯聚成團，竟漸漸開始有凝實的跡象。
    ……
    龍樞把徐然背回了華陽洞中，盯著徐然看了七天，每天都會往對方嘴裏塞花瓣和辟穀丹。
    手中五芯靈蓮的花瓣已經被揪幹淨了，隻剩下五隻花芯。
    往其嘴裏塞了一隻花芯和一粒辟穀丹之後。
    龍樞也是鬆了口氣，對方消耗靈力的速度越來越慢了，應該沒什麽事了。
    拎起竹簡，又仔細的看了起來。
    “應該沒錯。”看了兩遍後，龍樞點點頭，覺得肯定沒錯，對方應該是在虛空中開始凝魂了。
    她一步不離的守在徐然的身旁，心裏好奇，這小子到底會凝聚出個什麽樣子的法魂。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五芯靈蓮還剩下兩芯，徐然的靈力終於徹底不再外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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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春去秋又來。
    轉眼間，半年時間過去。
    徐然就那麽安靜的躺在華陽洞中，他躺了六個月，龍樞便盯著他看了六個月。
    期間還幫他回了兩封九叔的信。
    一封是九叔告訴他，家裏一切都好，問他的修煉進展，什麽時候可以弄到師叔的咒法，被龍樞師叔祖黑著臉，回複了一切都好的信息。
    另一封是九叔告知，秋生與任婷婷已經完婚消息，龍樞師叔祖也幫徐然回了很多好話。
    ……
    冬天再次到來。
    茅山上下了一場小雪，徐然已經睡了十個月了，龍樞最近看著他的時候也總是皺著眉毛。
    虛空中。
    徐然頭頂的靈力團，早已凝實成了一個肉球模樣，表麵隱隱有著金色靈紋顯現。
    徐然仍舊閉目盤膝，一動不動。
    ……
    第十二個月。
    盤膝而坐的徐然，猛地睜開眼，抬頭望向自己頭頂，那從內向外開始閃耀著金光的肉球。
    借著神光他終於看清了自己腳下的土地，和周圍的景觀。
    起身，皺眉望著腳下的黑紅色的泥土地，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這泥土，什麽都沒有。
    就在徐然思索之時，頭頂那肉球，突然光芒暴漲。
    光芒刺目，刺的徐然根本睜不開眼。
    過了一會，徐然慢慢試探著睜開眼，隻見那肉球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黑紅色的泥土地麵上多出了一團柔和的光芒。
    將這團柔光，托起，抱在懷中。
    徐然麵色古怪的，盯著籠罩在柔光中，赤著身子的小嬰孩。
    “法魂……”
    “帶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