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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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來了一群外星人,是不通道理而萬難戰勝的。我們是和平社會,雖終將毀滅,但轉瞬即滅僅僅承受短暫的痛苦。現在你大嚷起來,叫醒了幾個人,使其承受數年甚至數十年無可挽回的絕望,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麽?
    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就決不能說沒有戰勝外星人的希望。——裝逼者語錄。
    半小時,平時感覺不到什麽,現在卻是格外的漫長。眾裝逼者或站或坐,或盯著時間發呆,或閉眼沉思,或用手機查著什麽,或拿著筆紙寫寫畫畫……大家各自用各自的思維全力研究,同時靜等半小時後的回複。
    沈局長掃視了他們一眼,他突然有一種感覺,仿佛這些人是最靠得住的人。真奇怪,明明他們應該是最不靠譜的人才對。不過至少,在目前極端緊張的情況下,大家沒人慌張,沒人不知所措,沒有人潰逃,沒有什麽豬隊友需要安慰。
    他們不可能真的不慌張,這件事情解決不好,足以影響他們的下半生。但對裝逼者來說,麵不改色大概是一種基本技能。即便是最年輕的陸叁叁,此時也在拿著手機全神貫注的研究中。
    “局長,你覺得他們能同意麽?”36號冷不丁開口。
    “不能,”沈局長搖頭,“設身處地的想想,我要是在他們這個位置上,我也不可能同意。”
    “那怎麽辦?”
    “總會同意的。”沈局長歎息一聲。
    “我大致能想到的是,領導最初不會同意,然後那個達爾文老頭爆發炸彈,他們才會真正重視起來,”36號回答,“我的想法是,與其讓達爾文炸,還不如我們自己先炸,他的炸彈我們不知底細,我們自己炸至少可以留個手。”
    “可以考慮。”沈局長點點頭。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一看時間,才過去20分鍾。沈局長接起電話,用上免提:“喂?”
    “你啥情況?你到底啥情況?”對方似乎還是處於焦急又迷糊的狀態中。
    “什麽情況我已經說過了,剛剛我也用文字消息發給了你們,不再重複,”沈局長看了看時間,“還有十分鍾時間,希望你們盡快作出選擇。”
    “你和神經病在一起太久了,你都瘋了!”對方焦急的罵道,“現在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還來得及,馬上……”
    “你給我閉嘴!”沈局長終於起身咆哮,“我不知道情況嗎?你知道我麵對的是什麽人?還老是用正常人的方式,能解決問題嗎?”
    “你已經被停職了!”對方也是厲聲下令,“收回你所有權力!給我原地待命,等候調查。”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沈局長冷笑,“另外,我已經把部下的手機統一收繳,他們收不到你的停職命令。”
    “沈飛嶸!”對方嚎叫,“我實話告訴你,戰狼突擊隊5分鍾後到達,你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什麽?”邊上一個裝逼者突然興奮,“戰狼?我可以要簽名嗎?”
    電話裏:“……”
    “時間還有8分鍾。”沈局長平靜下來,順手掛掉電話。
    眾人麵色凝重,實力對比是很明顯的,他們隻是在一些興趣愛好領域裝逼的一般人,和頂級特種部隊作戰沒有勝算。即便沈局長調動警局全隊與其對抗,也未必可行。要麽直接被滅,要麽兩敗俱傷。而這對解決問題沒有絲毫幫助。
    “我的導彈可能用不上了,”36號表示擔憂,“對方說不定能徒手用鐵絲網攔截導彈。”
    “那還真有可能。”眾人表示。畢竟他的導彈和軍用的相比,還差得遠。
    突然,又一陣手機鈴聲,北海一號接起電話:“喂?”
    “你是要前進四了?”對方直接質問。
    “不是,是別人要前進四,”北海一號回答,“但沒關係,都一樣。”
    電話裏:“……”
    北海一號不再廢話,掛上電話。
    突然,所有信號都被屏蔽,電源被切斷,帳篷內連著電線的電器一瞬間都暗了下來。同時,周圍通過擴音喇叭傳來聲音:“這裏是特種作戰中隊戰狼突擊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出來投降。以及,原局長沈飛嶸,你已經被就地免職!其他人不必再聽從他的命令。”
    眾人急忙抬頭四顧,沒有看到人,但可以猜到的是,周圍隱蔽處都是黑洞洞的槍口。而他們現在就坐在廢墟邊上,和活靶子似的。
    “時間還有7分鍾,”沈飛嶸走到中間,“各位來得早啊。”
    “沈飛嶸,馬上投降!”對方喊話。
    “如果投降能解決問題,我早就投降了,”沈飛嶸嚎叫,“你們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你們不知道我再和你們說一遍!”
    “大致情況我們已經有所了解,”對方回答,“但你的做法過於激進,不可取!”
    “那你有什麽辦法?說出來聽聽。”
    “我們已經在調集人力過來了,全城所有炸彈我們會逐個盤查,確保一個不漏!”對方回答。
    “你有信心嗎?”沈飛嶸質問。
    “我……”對方一時語塞。作為軍人,這時候一般會條件反射的回答有,但這次情況過於離譜,他不得不麵對現實。
    “哈哈哈!”突然,老頭達爾文從帳篷裏走出來,“我就知道會這樣,還得炸幾個讓你們知道厲害。”
    “這邊信號已經全部屏蔽了,你怎麽炸?”對方疑問。
    “很遺憾,我的炸彈是定時的,”達爾文回答,“但我每隔一段時間發一個信號,可以把它的定時重置一下。你現在屏蔽了信號,我發不了重置,它反而快要炸了。”
    “那我要是解開屏蔽,你直接遙控爆炸,那又該怎麽辦?”對方反問。
    “是啊,怎麽辦呢?”老頭笑了。
    “等一下!”36號站出來,“達爾文,你先不要炸,我來炸好不好?我炸的比你有分寸,也比你威懾力高!”
    “我隨便。”達爾文攤手。
    “戰狼隊長,請解開屏蔽!”36號上前,對空抱拳。
    等了大約一分鍾左右,似乎對方也在暗中商量,但最終結果,是各手機和儀器上信號重新出現,對方還是妥協了。36號不再廢話,雙手敲擊鍵盤,嘴裏大聲裝逼:
    “解鎖發射一級密碼!”
    “解鎖發射二級密碼!”
    “密碼錯誤?啟動忘記密碼,身份驗證,手機驗證碼回複,8088!”
    “解鎖成功!導彈目標設定,市長辦公樓外側花壇!”
    “所有參數設置完成,導彈進入待發狀態,請求發射!”36號一臉嚴肅的回頭請示。不知為何,沈飛嶸這會兒覺得回答這個特別羞恥,選擇沉默。這要是平時,大概會回答一下。
    “發射!”36號幹脆自問自答,一巴掌拍下去。
    某租房內,一個租客靠在陽台上曬太陽,他的身邊是一大塊玻璃幕牆,而牆那邊是一發導彈。房東說這是模型,並警告他千萬不要動。他信了,但還是有些奇怪。
    以一般模型來說,顯然太大了。而以高檔模型來說,這做工又顯得粗糙,細節也顯得不足。但無所謂了,別人的事情管這麽多幹什麽。租客很滿意,甚至經常靠著後麵發自拍照,畢竟導彈這東西別的地方沒有。
    今天,陽光不錯,角度不錯,他又想自拍一下。掏出手機,找個角度……突然,背後導彈上的led等開始規則閃爍,然後一個電子聲音響起:“一級密碼解鎖成功!”
    “二級密碼解鎖失敗。”燈光都暗了下去,導彈似乎恢複原樣。租客回頭緊張的看著,然後鬆了一口氣。
    “二級密碼解鎖成功!”led燈重新亮起來,而且光芒更甚。租客發出:“臥槽。”
    “發射參數設置完成,進入待發狀態!”
    轟!導彈噴出巨量白煙,直接衝陽台窗口飛了出去。玻璃幕牆擋住了部分白煙,其他的則從窗口往外飄去,從樓下看,還以為這家人發生了火災。
    租客呆立良久,拿起電話:“房東,你的模型飛了。但不是我弄的。”
    另一邊,導彈穿過數棟高樓,最終一頭栽在市長花壇裏,沒有發生爆炸,但很快裏麵燃料泄露,開始熊熊燃燒。
    “報告!導彈準確命中花壇,並將矮冬青完全摧毀!”36號興奮回答。
    沈局長看了一下時間:“其實時間還有1分鍾,倒顯得我們不守信用了。”
    “沒事,”36號安慰,“就說我們的表快了。”
    果然,手機鈴聲再度響起,沈飛嶸接:“喂?”
    “導彈是你發的?”對方質問。
    “唉!”沈飛嶸歎了口氣,“這還用問麽?”
    “戰狼呢?都在幹什麽呢?槍斃他啊!”對方嚎叫。
    “啊!”突然,電話裏傳來一聲慘叫,然後就沒了聲音。沈飛嶸一驚,急忙喂喂兩聲,對方也沒有回應。
    眾人下意識的望向北海一號,北海一號麵無表情,仿佛無事發生。
    那邊,戰狼顯然也察覺不對,當即喝問:“你們幹了什麽?”
    “沒什麽,搞不清楚狀況的人不適合身居高位。”北海一號如此回答。
    “你這樣也是沒用的,”戰狼隊長回答,“因為搞不清楚狀況的,是大多數人!你就算殺了他,也有和他差不多的人頂上來。”
    “那麽你呢?你搞清楚狀況了嗎?”北海一號反問。
    “你想我來幫你?”對方詫異,“我現在遲遲不開槍,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所謂軍人是什麽?需要我給你講講章北海的故事嗎?”北海一號繼續問。
    “不需要!”
    “所謂特種作戰,需要因地製宜,隨機應變。需要為真正的目標,選擇合適的手段。認死理的特種兵是辦不成事的!”北海一號繼續教導。
    “不需要你來教我什麽是特種作戰!”
    眼看著氣氛緊張,談判似乎難有結果,陸叁叁終於咬牙站了出來:“我有話要說。”
    “說。”沈飛嶸回應。
    “我剛剛研究了一下島嶼的情況,從耕地麵積,糧食產量等情況來說,島內應該是可以做到自給自足的,至少不會餓死。島內也沒有什麽重工業,沒有什麽500強企業,對整體經濟也應該影響不大。而剩下的問題就是,人們的情緒問題,生活質量下降問題等等,而這些問題,是可以通過組織來進行解決的。”陸叁叁侃侃而談。
    “我覺得理想狀態是,人們各自分配任務,相互幫助,共渡難關。當然實際不會這麽理想,但我們可以盡可能接近理想。事實上,完成一次全民的災難模擬,這也算是一種政績,不是嗎?”
    “天真了,實際操作困難重重,”達爾文反而反駁,“有人肚子餓了,又不想種地,怎麽辦?你是不是任由他餓死?一兩個,也許好辦,餓死就餓死了。要是一大片,他們反而聚集起一股勢力,你怎麽辦?全部殺掉?”
    “我知道問題。我的打算是,將我們所有裝逼者和所有厲害的人,全部分散到島上各處,教導和團結民眾。我們可以提前做出相應的預案,教他們如何花壇裏種土豆,教他們如何在最無聊的時候自娛自樂……當然,這其中不可避免會使用武力,但隻要方法得當,總不至於變成大逃殺。”陸叁叁回答。
    眾人一時沉默,都在考慮方案的可行性。
    “各位,同意的舉手?”沈飛嶸開口,不過他自己還沒舉手。
    36號思考片刻,舉手:“其實我不太想對著看不懂我裝逼的人裝逼,不過……這個時候就不計較了。”
    “我同意。”“我也同意。”“我不同意。”……
    一陣簡單的選舉過後,陸叁叁的提案超過半數同意,而沈飛嶸也在最後舉手:“我也同意。”
    “好吧,提案暫時通過,通知島上的區高官和區長過來開會,”沈飛嶸回答,“電話會議也行。”
    “我已經通知了,”某裝逼者回答,“我用ai模擬的剛剛那位領導的聲音。他們預計將會在一個小時後到達。”
    “達爾文,你看這個結果滿意不?”沈飛嶸問。
    “很滿意,”達爾文高興,“要是這樣下去,我就不炸了。但你要是騙我,我馬上大炸特炸。你要是中間想拆彈,我馬上大炸特炸。”
    眾人一陣沉默,突然,又一個裝逼者走到中間,對著上空伸手:“那個……正事說完了吧?那我可以要簽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