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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石嶙峋的峰頂,淮知安抱著昏迷的山語走向鯨小荷。 眼看恩公將山語救出,鯨小荷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臉上滿是擔憂與焦急。 “恩公……山語姐她怎麽樣?” 淮知安找了塊幹淨的青石,將山語平躺上去。 “她暈過去了,但她體內有股詭異的力量在侵蝕她的神魂。”淮知安清晰的看到有一團漆黑如墨的力量正盤踞在山語眉心處。 淮知安眉宇蹙起,感覺有些棘手。 這股力量他並非不能將其斬除,但因為淮知安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加上涉及到神魂,必須萬分小心,更不能有絲毫分心。 可如今那被他一劍斬成兩半的妖物竟然沒死,站在不遠處雖然滿臉忌憚,可也算虎視眈眈,如果他分心照顧山語,那對方一旦對鯨小荷下手他就有些分身乏術。 “難不成要和那妖物速戰速決,然後轉過頭來救治山語?”淮知安暗嘖一聲,餘光瞥向那與劍靈前輩麵貌一模一樣,可絕對不是劍靈前輩的家夥。 對方那“死而複生”的手段甚是詭異,殺了對方簡單,可如何把對方的棺材板徹底釘死,再也不能揭棺而起,淮知安也有些摸不準。 看著皺眉凝思的恩公,又看著青石上滿臉痛苦的山語,鯨小荷一咬牙,直接反手抽出那把定風波,在淮知安驚愕的目光中,對準自己的手掌,一劍割開! 濃稠滾燙的鮮血讓淮知安愣住。 不同於正常血液,鯨小荷的血液竟然呈現出金色光芒,並且沒有絲毫血腥味,甚至隱隱帶著一絲奇特的藥香味。 “蓬來仙鯨?你是蓬來仙鯨血脈!!??” 遠處本來滿臉忌憚死盯著淮知安的墨螭頓時尖叫出聲,興奮的像個看到心愛玩具的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吃了你,隻要吃了你,我就能重塑肉身,恢複往日修為與真龍血脈,重回巔峰,不……甚至再進一步也不無可能啊!” 墨螭望向鯨小荷的目光中滿是貪婪,恨不得就在此刻將那個女孩吞進腹中! 錚—— 淮知安頭也不回的便是一劍! 嘰嘰歪歪的,真吵。 現在世界上有了兩個墨螭,因為他裂開了! 被劈成兩半的墨螭第二次重塑肉身,這次他看向淮知安的目光中忌憚更濃,躲得也更遠了一些,但他終究沒有逃走! 那可是蓬來仙鯨啊,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會嚐試將對方吞噬! 淮知安的童孔中倒映著金色血液流淌以及鯨小荷蒼白的麵龐。 鯨小荷將手掌彎曲,金燦燦的血液順著掌心流入山語的口中。 麵色痛苦的山語彷佛久旱逢甘霖,如同沙漠中行走的旅人見到綠洲,山語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了許多,眉心處那如墨的濃稠邪異力量更是消散到近乎不見。 “我從小就知道我的血脈與其它族人不同,父親告訴我,我是‘蓬來仙鯨’,有著與蓬來鯨一族始祖相同的血脈。” 鯨小荷沒有了往日的嬉鬧與調皮,安靜的讓淮知安有些陌生。 “父親告訴我說,我的血液中蘊含著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力量,甚至連萬象境大修的傷勢都能治愈。” “所以父親嚴厲警告過我,在我成長起來之前,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我體質的特殊,因為會帶來不可預知的後果。” “可現在看著山語姐這麽痛苦,我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鯨小荷抬頭,語氣帶著隱隱的哭腔,目光更是透露著哀求與希冀之意。 “所以恩公,我能相信你嗎?” 隱藏了十餘載的秘密,就這麽赤裸裸的展露給淮知安,這已經是鯨小荷對淮知安最大的信任了。 但與此同時,鯨小荷心中有些惶恐與不定,她擔心她的信任被辜負…… 淮知安放下手中鏽劍,探出手,在鯨小荷略顯躲閃的目光中,輕輕揉了揉鯨小荷的腦袋。 “放心即可。” 沒有任何毒誓,沒有誇下海口,隻是簡簡單單四個字,卻讓鯨小荷鼻子一酸,眼眶泛紅,肩膀微微抽動。 一諾千金重! 她是蓬來鯨小公主,她是萬象境大修的女兒,她地位崇高,她人人尊敬,可從小到大,她的身邊隻有父親一人,從未有過任何“朋友”,甚至連扔球撿球這種小孩子的遊戲她都是一個人在沙灘自己扔,自己撿。 直到離開蓬來島,來到撫雲觀後,她才第一次體驗到了朋友之間玩耍帶來的快樂。 任何時候都願意陪她玩,陪她鬧,陪她瘋的梧桐。 明明一天從早到晚被她挑釁好幾次,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無理取鬧,可從來不生氣不動怒,甚至每次吃飯都會悄悄留雞腿給她的山語姐。 最後就是恩公,人好看,做得飯也好吃,嘴上天天說著要把她和梧桐扔出去,可每次都變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 遇到各種事明明嘴上嫌麻煩,耽誤時間,要加錢,可隻要恩公隻要覺得那件事是對的,是應該做的,恩公就從未有過真正推辭。 之前幫爺爺時也是,幫山語姐也是,幫那個柳捕頭也是,這次幫他們蓬來鯨一族時亦是! 恩公心中,一直有個屬於他自己的“道”! 鯨小荷覺得,能遇到恩公真是太好了! “奇怪……” 淮知安忽然開口,皺眉看著青石上的山語。 山語眉心處那的一滴由惡螭千年怨毒之意凝聚成的墨漬雖然因為鯨小荷的血液而被驅散了幾乎九成,可仍有留有一點墨色如跗骨之蛆般陰魂不散! “我……我再試試!” 鯨小荷咬牙,準備再給自己來上一劍! “等一下。” 熟悉的聲音忽然在手中響起,鯨小荷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將手中長劍扔了出去。 “誒幼!” 那聲音似乎吃痛,有些無奈道: “是我啊。” “等等,這個聲音是……” 淮知安心思微動,驚訝的看向地麵上的長劍。 在淮知安和鯨小荷驚異的目光中,長劍搖搖晃晃飛起,重新回到了淮知安和鯨小荷麵前。 “劍靈前輩?” 鯨小荷也聽出來了那聲音是誰,對著懸空的長劍,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嗯,是我。” 三尺長劍輕輕搖晃,定風波的聲音從劍身中傳出。 “之前我回到此地時被那惡螭偷襲,對方將我本體封印,如今多虧這位蓬來鯨小友的血液,我才能借機破開封印。” 定風波的聲音充滿了無奈與歉意,還有一絲尷尬。 之前還信誓旦旦的吹噓那惡螭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可現在對方卻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這裏,真是老臉都丟完了。 “你身為蓬來仙鯨血脈,血液中的氣血之力堪比真龍寶丹,所以有著起死人肉白骨的效果,可這少女如今是神魂之傷,僅靠氣血之力自然無法根除,那怨毒之力被清除大半,已是你的血脈強大的緣故了。” 說罷,長劍搖搖晃晃來到山語眉心處,劍柄處“定風波”三個字依次亮起。 一股如春風般和煦的劍意縈繞山語全身,之前那如跗骨之蛆般糾纏的最後一絲怨毒之力,也徹底消散。 山語神色恢複平靜,睫毛輕輕顫動,終於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