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沒有吃飯，小止若邁著小短腿飛快地跑回臥室。先在門外看看周圍，確認沒人，再在床底拿出來一個精致的木盒。
    這是師父送給她的首飾盒，裏麵有她僅有的一個首飾，一根木籫，還有一張手帕。
    隨後，止若拿出手帕將白天裏收到的幾塊碎銀子仔細擦拭，不放過一點灰塵和汙嘖。
    最後，將銀子放到桌上，已經光潔一新。
    小止若盯著它們，眼睛炯炯有神。
    好多錢啊！她現在也是有錢人了！
    “喵～”小黃貓緩緩踱步進來，神態悠閑，在外麵玩夠了，抽個空回來敷衍一下鏟屎官。
    小止若一把將他抱到桌上，指著上麵的銀子，滿臉驕傲：“樂樂，看，我能掙錢了！”
    “以後，我也能掙很多很多錢！你就不用再出去你覓食了，我養你！”止若很是大氣。
    小黃貓看著這些銀子陷入沉思。
    如果把這些銀子給偷走，小蘿莉應該會哭很久吧！
    不行！他是正義的貓咪，怎麽能想這麽邪惡的事情。
    “樂樂，你看，我剛才在師姐那裏稱過，這些銀子加一起有足足一兩呢！
    一兩銀子能換成一千文銅錢。一個糖葫蘆兩文錢，一個肉包子兩文錢，咱倆每天，我一個糖葫蘆，你一個肉包子，能吃足足大半年！”
    小止若扳著手指頭算了算，開心的眼睛都眯成月牙兒。
    “嗯，就這麽定了，以後一定好好學醫，賺錢養樂樂！”止若下定決心道。
    隨後，小女娃將銀子一個個放到木盒裏，甚至還給他們挨個起了名字。
    “你最大，就叫大寶！小點就叫小寶，這個最小就叫”小蘿莉陷入糾結。
    許久，都沒想出名字，隻好叫寶寶。
    最後看了一眼，止若再用懷裏洗幹淨的另外一個手帕嚴嚴實實將銀子蓋好，再蓋上木盒，打量著臥室上下。
    “該藏在什麽地方呢？”
    臥室裏就一張床，一個木櫃，一個書桌和椅子，似乎沒什麽地方可以藏的。
    最後，幹脆將木盒放在枕頭下麵。
    “樂樂，這可是你的肉包子錢，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看家知道嗎？”止若將小黃貓抱到懷裏鄭重說道。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以前村裏一般都是貓狗、大鵝看家，所以止若決定把自己的全部身家交給樂樂。
    雖然他到現在一隻老鼠都沒抓過。
    苗樂瞪著大眼睛，點頭：“喵嗚！”
    放心吧，萬無一失！
    止若這才放下心。
    “咕嚕～”
    聽到肚子的叫聲，止若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飯，隨後就是愁眉苦臉。也不知道怎麽了，她現在的飯量越來越大，一頓能吃四碗飯。
    師姐都說她再吃下去估計要成大胖子。
    “哎！”歎口氣，止若小大人一般抱著小黃貓，一路小跑去吃飯。
    山上都是習武之人，個個飯量都不小，去晚了，說不定食堂的飯菜已經被吃光。
    膳堂。
    止若走到掌勺師姐前。
    “喲，大飯桶過來吃飯了！”師姐取笑道。
    止若俏臉微紅，弱弱道：“我不是大飯桶！”
    “我不是說你，我說你懷裏的那小黃貓。”
    苗樂：
    我也不是！
    ……
    隨後兩個月，滅絕都沒有回山。
    止若每日裏站樁，練習基礎掌法和劍法，不過這些並不需要多少時間，大部分時間還是研讀醫書。隨著對各家醫書的研究，止若越發覺得有意思。
    陰陽表裏，寒熱虛實，辨病位深淺，病性寒熱，正邪盛衰，病證陰陽，屬虛屬實，還有天地五行。
    人體實在是神秘奧秘，隱隱似乎對應著外界天地。甚至很多時候外界天地的陰陽冷熱也會讓人體有相應的變化。
    而且，隨著每晚跟著大貓修行，她發現自己的觀察力似乎也敏銳許多，甚至集中注意力能觀察人的’氣’。
    怒則氣上，悲則氣消，思則氣結，喜則氣緩。
    如此一來，醫術之道，望聞問切，望這一方麵她很快就登堂入室。每日裏坐在靜慧旁邊，大部分情況下，她一看就能知道病者的病症在哪裏。
    雖然大部分來看病的恩客都是一些關鍵之處，但病因卻不盡相同。而她和靜慧診斷的一一對照，大部分情況都是一樣。
    少數情況她懷疑是靜慧師姐錯了，但當場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在恩客走後問一些針對方麵的問題。
    師父走之前和她叮囑過，聰明的孩子，就要學會閉嘴，有些話不該說，有些話隻能在合適的時候說。
    ……
    金頂，禪房。
    止若正盤坐在師父的蒲團上默記醫書，隻有這裏最清淨。
    要是在外麵看書，那些師姐聽說她正在學醫，有事沒事就跑來，然後問一句：“止若師妹，我有一個朋友……”
    止若就很奇怪，靜慧不是在前麵待診嗎，怎麽來找她？
    後來問了才知道，原來同門去找靜慧治病還得給錢。
    而且那些藥材都是從山下一點點背上來的，價格一般都是山下的兩倍，她們自然看不起，一些小毛病幹脆就拖著。
    搞半天，她們是想白嫖自己！
    嫖這個詞還是她從靜慧師姐那裏學到的，意思是山下那些男人花錢請女人做一些讓其他人快樂的事。
    也不知道是做什麽？
    止若摸了摸懷裏的樂樂微微走神，小黃貓尾巴愜意得甩來甩去，不時伸到小丫頭的衣服裏。
    “嘻嘻，不要，哪裏癢。”止若一把抓住作怪的尾巴。
    “鐺，鐺，鐺～”鍾聲突然響起。
    急促三聲表示有大事情，全門派集合。
    止若連忙放下小黃貓：“樂樂，你乖乖的，不要亂動。”隨後穿好鞋子出門。
    練功場。
    一群弟子集合，看到回來的滅絕師太微微一驚，恭敬喊道：“師父好！”
    滅絕滿臉煞氣，渾身上下更是有不少血跡，顯然經曆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師父，你沒事吧？”丁敏君上前關心問道。
    她的武功還沒大成，師父可千萬別死了。
    “死不了！”滅絕隨手推開眾徒弟：“止若跟我來，其他人有多遠滾多遠！”
    “是！”女弟子們齊聲退下。
    滅絕向來說一不二，她們可不敢有一點違逆。
    丁敏君看著乖乖跟在師父身後小小的周止若微微鬆一口氣，還好這個師妹不愛練功，喜歡醫術。
    不然以師父對她的偏愛，以後哪有自己的位置。
    禪房。
    一進房間。
    “噗～”滅絕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隨後臥倒在地。
    “師父！”止若瞪大眼睛，連忙上前攙扶，小小的身子竟然硬生生將滅絕扶了起來。
    “不礙事，隻是受了點內傷，調養一些日子就行，幾個邪魔外道竟然想埋伏於我，全被我殺了！”滅絕杵著倚天劍笑道。
    就是滿臉滿身的鮮血，看起來太過仁慈。
    “止若，將倚天劍放好，然後去把我藥盒拿出來，倒一顆九花玉露丸給我。”滅絕吩咐道。
    “是！”
    止若接過倚天劍，輕輕放到劍架上，然後連忙去藥盒裏找藥。
    伺候了師父幾個月，藥盒的位置她自然知道。
    滅絕看著小徒弟拿劍如此輕鬆的模樣，很是詫異。
    倚天劍是玄鐵加上天外精金打造而成，和屠龍刀一樣，重達百餘斤，這小姑娘是怎麽拿得動的？
    剛才那會吩咐完，她才想起來這點，但止若這丫頭似乎每次都讓她大感意外。
    服完丹藥，打坐調息一會，滅絕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一旁一直緊張看自己的小徒弟。
    “止若，你過來。”
    止若乖乖走了過去，滅絕一把抓住她的手，輸入真氣。
    片刻後，老尼姑瞠目結舌。
    在她的感應中，這小徒弟的體內雖然沒有一絲真氣，但骨骼細密，經脈粗大，簡直是練武奇才中的奇才。
    但上次不是這樣啊？
    “止若，你這些天吃過什麽天材地寶嗎？”滅絕沉吟一會，好奇問道。
    若她能有這個經脈，實力也能更進一步。
    止若搖搖頭：“沒有。”
    “那你有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或者見過什麽奇怪的人嗎？”滅絕追問道。
    止若抬眼想了想，還是搖頭：“沒有。不過這些天我在夢裏見到一隻遮天蔽日的超級大的貓，他一直讓我擺一些奇怪的姿勢。”
    “你做給我看看！”滅絕不容置疑道，心頭更是一陣火熱。
    難道是普賢菩薩，還是郭襄師祖顯靈了？
    止若乖乖答應，隨後就在眼前空地上開始擺弄自己的身體，一會頭背過去放到肚子上，一會把腳扳到自己臉上，各種奇奇怪怪的姿勢。
    雖然姿勢很奇怪，但連貫做下來，似乎有一種奇妙的美感。
    滅絕看完，直接沉默。
    她這高大魁偉的身軀，想要做這些動作，簡直就是再難為她。
    但，有誌者，事竟成！滅絕決定以後在沒人的地方偷偷練習。
    她的禪房裏麵為什麽備了藥箱？就是為了提示實力。為了提升實力，就算那些偏門的功夫對身體傷害很大，她也堅持不懈。
    身體的傷害對她來說都無所謂，更別說這些羞恥的姿勢。
    隻要能為師兄報仇，她什麽都不怕！
    下定決心，滅絕道：“以後你就是我的捧劍童女，我去哪裏，你就去哪裏，不要離開我的視線一步！”
    這一刻，滅絕終於看到了峨眉崛起的希望，以止若這資質，三十年後甚至有機會能匹敵如今的天下第一人：張三豐！
    止若有點猶豫。
    “怎麽，以後我親自保護你，你還不滿意？”滅絕沉聲道。
    止若低下頭，兩隻小手不安地捏一下衣角，好一會才鼓起勇氣，抬頭：“師父，我還養了隻貓。”
    說完，小丫頭眼巴巴望著師父，生怕師父嘴裏說出什麽殘忍的話。
    滅絕頓了一下，想起自己曾經最得意的弟子：紀曉芙。
    是不是因為當年也是自己各種強迫她，才導致她走上那條不歸路？陌生人的一點關心就能比得上師父日久天長的教導和陪伴嗎？
    “隻要你的貓別弄髒我的地方，我不會管你。”滅絕澹澹道。
    “好耶，師父萬歲！”止若極為開心。
    看著小徒弟開心的模樣，滅絕不自覺嘴角揚起，不過還是冷漠道：“別開心得太早，以後外出，倚天劍交由你拿著。
    你要記住，倚天劍關乎我峨眉興衰，劍在人在，劍失人亡！”
    “是！”小止若認真道。
    “卡察～”似乎聽到一聲奇怪的聲響，滅絕轉過頭，便看到自己視如生命的倚天劍已經斷成兩截。
    劍架上麵正有一隻小黃貓，正看著自己金黃的小爪子發呆，上麵的爪尖似乎閃著寒光。
    滅絕：
    止若直接嚇傻。
    完了，自己和樂樂要一起共赴黃泉了
    不過自己是小徒弟，能不能選個自己喜歡的死法，比如：老死！至於樂樂，自己以後賺錢了，每年一定給他多燒點紙錢。
    滅絕神情呆滯地走到斷劍前，臉上表情變幻莫測，又驚又喜又哭又笑。
    “嗬嗬，啊哈哈哈，嗚嗚嗚～”嘴裏更是不時發出奇怪的聲音。
    隨後止若便見到滅絕竟然從斷劍的夾層裏麵倒出來兩張絲絹，上麵密密麻麻寫著細小的文字。
    一拿出絲絹，滅絕神情癲狂地把閱讀上麵的文字。
    “是真的，是真的！嗬嗬，是真的！”看著，看著，滅絕又開始表演川府的絕活：變臉。
    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滅絕才逐漸冷靜下來。隨後轉頭，冷漠看著拐角處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徒弟。
    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喵嗚！”小黃貓蹲在小鏟屎官的肩膀上很是不滿。
    滅絕神色頓時清明，緩緩閉上眼睛，再念了幾十遍清心訣。
    “清心如水，清水既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
    她已經四十多歲，就算練了九陰真經上麵的武學能活多久？若是殺了一個這麽好的衣缽傳人，她死了，峨眉還有嗎？
    她拿什麽去見曆代祖師？
    最關鍵的是，那隻貓有貓膩！
    倚天劍無堅不摧，但他的爪子竟然能輕易將倚天劍切斷。
    那切自己，是不是也不費什麽力氣？
    許久，滅絕再次睜開眼睛，臉上一直以來的怨氣甚至都少了許多。
    報仇終於有希望！
    “止若，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關門弟子！另外，今日發生的一切，你半句話也不要對外人說。否則，別怪我無情！”滅絕沉聲道。
    有樂樂在肩膀上，不知為何，止若緊張的心也平靜下來。
    “是，師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