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共赴山頂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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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位大虞文試的第一名和大虞武試的第一名。竟然在潛龍試上都進入到了前四,這是何等的驕傲,更是何等的榮譽。
    然而在這兩人當中,最讓人出乎意料的那一位依舊是白久。人們從最初的好奇,到驚歎,再到尊重,然後到了如今的期待。心理活動的不斷改變,代表著永安城民的肯定,更是反應了白久這一路讓人震驚的表現。
    這位從最初清風院院試第一開始進入永安城民眾的視野,接著大虞文試科舉第一,聽夜宴上廢曹折右手,最後一夜更是辯論勝過道門天宇。
    種種名聲直到如今,這位來自大虞西鳳城的少年,真真正正的成為了此時永安城民眾心中的驕傲。
    望鶴樓內,柴樂在傍晚的時候已經離去了,照看歸照看,總不能打擾了客人休息。望著燈火通明的神武大道,玉路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這位道門的無上真人此時想的問題很多,他不相信這個世界有所謂天之驕子,氣運勝天的人。
    道門講究清靜無為,但也同樣要刻苦修行。那些被世人所認為的天才不會因為某個機緣而一步登天,所有人都在靠自己的努力。水滴石穿,汗水才能贏得實力和別人的尊重。
    莫開他知道,這位深山老林裏的莽夫自然不用多提,能有這樣的成就自然有目共睹。但是白久不同,從不會修行到如今潛龍試第四名僅僅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
    半年的時間能做什麽?驕傲如玉路這樣的人,當年修行開悟到入魄也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何況他本身就是個天才。
    玉路不是嫉妒白久的天賦,這種心性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他覺得有些奇怪。
    永安城有些奇怪,永安城發生的事有些奇怪,紫杉園和淩門學府的態度有些奇怪,這個少年太過奇怪!
    城外的樹林,火把燃燒發出啪啪的聲音,夜晚的黑暗被這火光以及遠處的永安城驅散,逃往樹林深處。無物寺明山大師低著頭安靜打坐,口中默念的佛言。長空不知從什麽時候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城牆上。
    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樹林裏,而是凝望著永安北城。山河鏡內的消息傳出後,這位武聖大人最小的弟子想了很久,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凝望北城的目光越發凝重。
    紫杉園一角的那間房屋裏,武聖大人威武的身軀坐著一張大椅,他的身軀完全籠罩在陰影裏看不出表情。
    帶著鬼麵的殘劍站在他的身前,鬼麵透漏著黑暗,就像是活在人間的鬼魅,麵向黑暗,身背光明。
    “查。”
    殘劍的鬼麵微微一震,領命然後轉身離去。
    殘劍離開後,武聖大人高大的身軀隨著一聲歎息逐漸頹廢,最後萎縮在大椅上,像是老來喪子的老父一般,失去了全部支撐。
    清風院內,那座涼亭位於林澤湖畔的一角。
    柳院長和梅院長沒有一直在下棋,此時的兩位老人坐在舒服的搖椅裏,似乎是因為下了一天棋的緣故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學院裏的大部分學生都被梅院長逼著湊熱鬧去了,隻有少部分在讀書或者休息。
    安靜的清風院即便此時有人來到這風景優美的林澤湖畔,也隻會看到兩個昏昏欲睡的老人和一座孤獨的涼亭。
    風隨而動,那些學生住處稀疏亮起的燈光也熄滅了,夜讀的書生昏昏欲睡,很自然的走到床頭沉沉的睡去。
    涼亭上的燭火亮了,兩位疲憊的老人睜開了雙眼。
    天上有一輪明月。
    地下有一位君王。
    虞皇陛下來到了清風院。
    數十年來,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裏。
    當初為繼承前唐文化,安天下太平。群雄逐鹿之時,太祖皇帝廣納天下賢士,一統天下,成就了如今的大虞。而隨著太祖一同打下天下的當今虞皇,在這其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天下一統,太祖仙逝。當今虞皇繼位,自然也受到了廣大人民的愛戴,同時擁有更多的擁護者。
    他是一位明君,直至如今明君兩個字依舊是世人對他的稱呼。
    他很驕傲同樣也很自豪,即便他在數十年前做了一件令這些儒家學子不懂的事情,他依舊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一位君王的站立在頂峰,肯定會死很多的人,我努力時你站在我的對麵,我成功後,自然不會有你的活路。
    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天下都是朕的了,難道朕不能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那些原本默不作聲的儒者竟然在這個時候,發出了無聲的反抗。
    建國時期這些儒者做了太多的事情,大虞如今的地位更是有儒家一半的功勞,而他本身也是無數年前儒家學者中的一員。
    他不想再殺人,因為死的人太多,明君的雙手不應該沾染更多的鮮血,所以他來到了清風院。
    在人間有誰活著,不像是一場煉獄。
    今夜無雲,皓月當空。
    星光再如何的明亮,比之當空皓月又如何,當月光成華皎潔空明時,那些璀璨的星光自然便被埋沒,消失在了黑暗的夜空中。
    兩位老人臉上的皺紋瞬間深刻了起來,仿若在一瞬間蒼老了無數歲。
    月光落在了永安城東的山上。
    竹山上的林海在月光的照耀下盡顯青翠芳華。
    山崖處的那寬瀑布,此時猶如倒掛的銀河倒映著滿天繁星。
    有位老人與他最得意的弟子坐在那裏下棋。
    落子之時老人隨便看了一眼水麵。
    遠處的清風院,被一陣和煦的微風吹過。
    ............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考慮,小人物不需要去考慮大人物的考慮,白久不在乎有多少人在關注著潛龍試,關注著自己,就像他和劉平說過的那樣,他隻關心自己接下來的對手是誰,他要如何拿到潛龍試第一。
    白久是最後一位走出青色灌木林的參賽者。
    在他之前有三人分別在不同的時間從灌木林中走出。
    麵無表情的莫開。
    神色漠然的天宇。
    笑容溫和的清遠。
    在他們身後陸陸續續有更多的人走了出來,不過那些人已經沒有繼續參賽的資格,他們留下來是來觀戰的。
    來到四季上山頂的人有很多,那些修行境界本就不錯的參賽者,自然不會因為試煉的緣故退賽,也隻有少數會在比試中受很重的傷,最後被迫離開山河鏡小世界。
    不管成績如何,排名如何,這些被淘汰的人依舊還是年輕的強者,依舊來到了四季山的山頂,想要親眼看到最後的結果。
    試煉中的失敗者和比試中的輸家,會被教務人員帶到另一條寬敞的道路直通山頂,所以能從那出口走出的人,隻會有一個。
    四季山的山頂種著很多高大繁茂的榕樹,青密的樹葉如雲朵一般籠罩著一片陰影,殘破的陽光從中露了出來。山的地麵不再是那般光禿平整,而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兩者在這和煦的陽光下茂盛的生長著,陽光與青葉看起來很是愜意非凡。
    四季山很高,山頂處已經快要接近雲端。在這片榕樹的中央,有一座石製的高台直通天際,埋沒在天空厚重的雲彩裏。
    眾人駐足觀望,卻不知若是站在那高台上俯瞰風景,又是一番怎樣的奇幻瑰麗。
    榕樹下有很多的年輕人,大部分被寄予厚望的參賽者都來到了這裏。道門的三位道子,雪山宗的弟子,黃山穀的弟子………大宗門占據多數,探花榜中人代表著絕大部分。
    最初的時候,有很多參賽者在來到這片山頂後爬上榕樹俯瞰山下的風景,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和意境,是少年最為渴望得到的感覺,這也是這些人即便是輸了潛龍試,依舊還要登頂的一條原因。
    白久是最後一個出來的,當他走出的時候,山頂的那片開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這些人的目光原本都在那南山登頂的出口,白久走出來了,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咦!
    人群出現了一片疑惑。
    有的人甚至揉了揉眼睛確定了眼前這個人竟然就是白久。
    接著更是有一片紛紛的議論聲。
    因為這聲喧嘩,有更多沒有注意到的人,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
    天宇被聲音打擾了靜思,看了一眼白久的方向微微皺眉,低頭跟兩位是師兄弟說了些什麽。
    黃山穀的那位大師姐低著頭紅著臉,神色很是不甘。
    雪山宗的眾弟子前,趙乾本低著頭唉聲歎氣,看到白久後神色更是出現了茫然和疑惑。
    眾人都在看白久,這些人的神色多種多樣,神色更是錯綜複雜,但是有一點是所有人共有的,那就是驚訝和難以相信。
    白久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被別人指指點點好生議論,所以他很快的便從山道上走了出來,向著人群熙攘的角落走去。
    早就在那裏等待的歐陽落從一旁走了出來,在眾人的目光下來到了白久的眼前。
    白久抬頭看到。
    兩人四目相對,周圍全部都是人。
    半年前也有過這樣的畫麵。
    歐陽落說道:“這個場景好熟悉啊?”
    白久苦笑了一聲,說道:“似曾相識,倒也是最煩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