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一劍引於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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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台之上白雲繚繞,小世界內清風徐來。
    便在此時,白雲裏傳來了主考官大人的問話聲。
    “你們準備好了嗎?”
    在戰鬥開始之前,白久對著天宇說了一聲抱歉。
    “我一定要拿到潛龍試的第一名,為了這個目的我可以做任何事情。莫開是我的朋友,而且他並沒有眾人想象中的那般冷血野性,他很容易相信別人,我有幸得到了他的友誼。所以他盡可能的幫我,如果遇到你則會消耗你,如果遇到我則會直接棄權。
    天宇有些吃驚,沉默了片刻。說道:“沒想到那位莽夫竟然是如此性格,難怪他會那般拚命。”
    說完這句話,他痛苦的咳嗽一聲,眉頭皺起顯的極為痛苦,然後他望向白久說道:“想要活下來自然要低調行事,你這般太過招搖。”
    白久說道:“事實並非如此,哪有諸事都能順心意。”
    天宇沒有說話,他緩緩伸出負在身後的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白久抽劍離身,真氣瞬間在體內翻滾,夜遊劍隨指向前,衣衫隨風搖擺。
    這是這一屆潛龍試最後也是最為重要的一場比試。
    開始的很平靜,也很突然。
    天宇出劍,直到此時白久才知道,原來天宇的劍是一把木劍,或者說是道家法劍。
    金色的篆文道符在天宇抵劍的瞬間亮起,他向著白久走去,腳步平穩而緩慢,卻有一種無法避開的感覺。
    天宇出劍,劍意中正寧和,雲台之下的四季山頂劍嘯四起,白雲外的碧藍天空有及寬的波紋蕩漾開來,仿若有一條寬闊的河流緩緩而至。
    春風徐來,劍意宛若春江潮水。
    劍來的太快,而且劍意太過平和,隱隱約約帶著不容質疑的廣闊與波瀾,麵對這尋常的一劍,白久竟然在一時之間無法躲避。所有應對的方法在白久的腦中一閃而過,即便步伐如何迅捷也無法在這短時間內將這劍法躲閃而去。
    白久橫劍於身前,一時間幽蘭的花香充斥了整個雲台,劍橫於身前,明亮的劍刃仿若山間的聳立的青鬆,竹林也在此時排列而出,欄杆圍起,在那一方的角落裏寒梅獨開,君子四劍同時運用,便成以一番天地。
    天宇心中升起讚揚的神色,清風院的君子四劍他早有耳聞,沒想到白久竟然可以同時用出四劍,並以劍勢作為防禦。
    然而實力與境界的差距是道無法越過的溝壑。
    天宇平緩遞劍,那條寬闊的波紋隨之蕩漾,潮水升起,劍出奔流。
    木劍與白久劍勢接觸的刹那,四周仿若響起了一連串的聲音,那是哢嚓聲。蘭花隨之碎去,青鬆瞬間崩壞,竹林刹那折斷,還有那朵寒梅,花瓣片片消散,再沒一絲芳香。
    哢的一聲輕響。
    不是天宇的木劍,而是白久的青鬆竹林。
    天宇木劍所到之處,君子四劍劍勢瞬間崩潰。
    劍勢被破,鐵劍之前再無阻攔,木劍隨意輕輕的落在了鐵劍之上。
    如春江潮水般的劍意到了,鐵劍未彎,然而劍意卻已將破劍而出,落在了白久的胸口處。
    白久整個人倒飛而出,重重的落在了地麵上。
    沒有蕩起煙塵,卻是一口鮮血落了下來。
    境界的差距終究是一道無法越過的溝壑,兩把劍僅僅是第一次相碰,白久便受了傷。
    以劍勢做成的防禦終究難以抵擋那一劍之力,何況那把劍還未出完,半空中那道如春江般的波紋依舊蕩漾,絲毫沒有一絲想要消散的跡象。
    天宇隨意的握著木劍,神情淡然的看著白久。他沒有在白久倒地的時候再次出手,即便如今是潛龍試最後一場最為關鍵的比賽,他依舊沒有趁人之威,瑾守本心道義。
    白久用劍支撐著身體緩緩起身,他伸手擦去了嘴角的鮮血,青色的院服之上再添一片鮮紅,他望著天宇麵無表情的再次出劍。
    長劍破空而出,一道淩厲的劍意更是輾轉衝天。碧藍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一朵厚重的雲層,雲層炸響翻滾滔天,空氣刹那濕潤,雨滴隨之落,串串成簾。
    一劍隨一劍而出,白久知道如果以尋常的戰鬥方式,自己必輸無疑。自己隻能以這樣不計後果的連番劍招出手,這樣才能讓先前就已經受傷的天宇不得不跟他一樣,以傷換傷,以命搏命。
    雨滴如幕,連接成串。長劍切開雨幕,帶著帶著無窮的劍意淩然而上,白久握劍而行,落下的步伐一步比一步重,一步比一步急,每一步落下雨水如蓮花般向四周開落,提劍橫空帶著千瓣青雨劍意斬落而下。
    白久的速度很快,他不停歇也不想讓天宇停歇,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天宇的劍更快。
    在長劍離天宇還有一丈距離之時,天宇瀟灑揮袖,雨幕瞬間散去,接著身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不知何種材料的木劍被雨水洗刷的有些發白,所以更加的顯眼。在長劍未至之前,木劍便已經來到了長劍的身前。
    它沒有出現在白久的眼前,而是在長劍之前。兩劍相交,並未相交,隔著幾道雨滴的距離,以劍上附著的真元相遇,氣旋生而複生,劍意徒然四散。
    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長劍劇烈的顫抖起來。
    夜遊劍上顯出一道微白的光芒,青雨劍意轉眼間匯聚,生出一股雄厚的力量,硬生生的把天宇的劍意擋了下來,然而卻無法阻止他的劍意順著長劍入侵到了白久的手腕。
    他的手隨之顫抖,接著是小臂清晰的痛苦順勢而上,直至肩部,他再也無法握住長劍,伴隨著破空聲起,夜遊劍在一聲嗡鳴聲中,脫手而出。
    便在此時,天宇的下一劍緊接而來。他的身影出現在了白久身前,右手握著木劍向著天空輕輕一撩,夜色忽然一暗那如春江般的波紋中一道皎潔的光芒隨之升起。雨幕聚散,雨簾盡碎,刹那之間皎潔漫天。
    天宇伸出左手,並指成劍,帶著皎潔的光芒與淩厲的劍意,直刺而出。
    長劍已經已經脫手而出,天宇更是一劍破開了青雨劍意,撩開那漫天的雨幕,此時的白久已經再無還手之力,這一指落下,這場比試也就徹底結束。
    就在天宇手指將落之時,白久的雙眼瞬間出現了堅韌,他雙手並與胸前。體內所剩無多的真氣在這一瞬間破體而出,白色的光芒充斥了整個雲台,那些充滿蛛網般的台麵上被光芒塗抹的如白玉一般。
    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天宇的指前爆炸開來,更是攜帶者一股巨大的衝擊力。
    天宇神色微凝,麵對著巨大的衝擊力不再堅持向前,而是輕撫衣袖,緩緩向身後退去。
    白光散去,天空翻滾的黑雲更是消散而去,露出碧藍的天空。天宇也飄落而下,道袍之上不沾一絲雨水,動作瀟灑神色極為淡然。
    白久被這衝擊力所震一退再退,唇角溢血,腳步落在地麵,無法站穩,連退再退,直至腳下的地麵被他踏出一道清晰的腳印,方才勉強站穩。
    或者是故意又或者是無意,夜遊劍就在他的身前。他連忙抽劍,劍鋒破空橫劍於身前。以為守勢,臉色微白,血水從唇角流淌,虛弱的半蹲在地麵上,看起來極為慘淡,實則更為慘淡的是他此時的心境。
    從比試開始,他一連用出的便是自己最強的兩記劍招,而且之間更是間隔了極短的時間。他以為自己這般強攻之下,即便強如天宇也會因為之前的傷而來不及防守,出現細微的破綻,而那些破綻便是自己的機會,如今他發現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天宇的實力。
    如今的他在最後的一刹那將自己最後的真氣放出,方才從那指意中逃出。劍招盡出,真氣耗盡,眼下這個局麵在旁人看來白久已經沒有絲毫的勝算。
    天宇自然知道如今白久的狀態,隻是他想不明白為何一直到現在這個局麵,白久依舊沒有放棄,依舊沒有流露出認輸的神色。
    雲台上的空氣響起淒厲的聲音,這是天宇道理上第一次主動出劍,這一次他沒有用劍意也沒有用劍勢,而是用了很普通的劍招。他用的是雀尾劍,劍出如燕雀出林,看似衝出,實則難以捉摸。
    啪啪啪的數聲清脆連綿響起。
    白久虛弱無力再也無法橫劍守意,被迫向著周圍躲閃,然而無論他躲到了那個地方,天宇的劍總會隨之而來,掃起那些碎石,在白久的身上留下一道細小的劍傷。
    當白久再次站穩腳步時,再也無法抑製胸口的煩悶,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原本完整的院服如今也是裂痕無數,每一處都是鮮血直流。
    天宇握劍,靜立場間。他望著白久眼神中沒有絲毫的嘲諷和輕蔑,反而滿是讚揚和欣賞的意味,隱約還有一絲佩服。
    如白久想的一樣,在這之前與莫開的交手中,他的確受了很重的傷,這些傷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的顯現。所以在交戰的開始,他也沒有留手。從春江花月劍到雀尾劍,他用的也是自己最熟練,威力最大的劍招。如今劍已經出完,白久再無能戰之力,而天宇則依然沒有在這場比試中受一點傷。
    神缺境果然不同於入魄,這當中的那道溝壑便是可以破體而出的神識。無論白久如何躲藏,如何隱蔽的出劍,天宇從能恰到好處的察覺,並且從中擊破。就如先前白久用青雨劍瞬間凝成劍勢用出,但是沒想到的是天宇能夠比他更快,在劍落的瞬間搶先用劍,瞬間便將白久的劍勢瓦解了一半。
    得天獨厚的優勢下白久的任何劍招都隨之而破,即便他躲閃天宇的劍,依舊會在被那劍牢牢鎖定。天宇的每一道劍落,都有一縷極為強大的真氣進入到白久的筋脈中。震懾經脈,傷及心神。
    這種境界之間的差距,無法彌補,那麽這場比試白久就不會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