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我之所見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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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宇說讓白久拿出最後的底牌,白久盤膝而坐,閉眼不見引來小世界天地氣息盡數灌輸。
    最後在睜眼之時,已然有種神缺的感覺。
    閉眼神缺,前所未有。
    這種事情,終究太過匪夷所思無法讓人相信。
    天宇腳下微微用力,他神色淡然,雙手握劍柄,身軀緩緩向後。然後身子猛然衝出,木劍在前開道,破空而出。
    長劍夜遊一直在白久的身前,他伸手握劍,然後提劍而起,與天宇的木劍重重的碰在了一起。
    天宇震臂,他吃力倒飛而出,向著雲台的邊緣飛去。
    在眾人看來此時的白久本應因為實力的差距和身體的傷勢,重重的摔在地上。
    然而白久卻沒有。
    他並沒有摔倒,甚至根本沒有飛到雲台的邊緣,他的衣衫破損,臉色蒼白,甚至嘴角還有殘留的鮮血,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狼狽。但是他落下的時候卻儀態從容,整個人在睜眼的一瞬間,仿若脫胎換骨,充滿了力量。
    沒有震驚,沒有吸氣,也沒有猶豫。
    白久身子前傾,腳下扭轉,在那平台之上踩出了重重的一道,身體瞬間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了原地,一道璀璨的劍光照亮了整座雲台,向著天宇直掠而去。
    天宇劍在身前,他沒有退一步,更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如萬頃鬆濤,根本沒有任何的空擋,白久的劍如風入林中,鬆濤搖擺卻也隻是搖擺。木劍準確無誤的與長劍碰在了一起,嗡的一聲輕鳴,從長劍的橫麵上迸發而出,仿若一道悠揚的鍾聲。
    恐怖的撞擊讓周圍的空氣瞬間蕩漾,掀起一場大風。
    白久的身影如劍一般倒飛而出,身體撞開空氣洪流,雙腳在白色的石板之上連踩無數下,終於在臨近雲台邊緣的時刻停了下來。
    這一次的他沒有受傷,沒有被天宇的劍意刺傷,更沒有因為真氣的碰撞而神智昏暈。他震飛落在了地上,卻平穩的停了下來。絲毫沒有最初時,被天宇春江潮水震飛時的窘迫。
    現在的他,很平靜,甚至有些從容。
    天宇身影如青鬆,他斜眼看了一眼手中的劍。隻見木劍劍尖處對的一端,竟然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其上殘留還有碎屑。他望向白久,神色越來越凝重,眼中的不解和震驚之色越發的濃鬱。通過這一劍,他終於確定了先前的猜想,原來果真是神缺。
    他的手指越發的白皙,因為他握著木劍的手越發的用力。但是他沒有顫抖,即便此時心中再如何的震驚,再掀起滔天巨浪,他依舊如他的劍一般,中正平和。但是他的眼神卻在不斷的變幻著,他在懷疑,他不敢相信,這是曆史記載中從未有過的東西。
    白久一劍宣告,這就是他的底牌,這就是他的天賦。
    小世界天空中的氣旋早就消散,雲彩除了圍繞雲台四周不可能散去的朵朵,其餘的也早已經消失不見。然而此時,天空忽然陰暗了幾分,湛藍的天空中,厚重的雨雲飄然而來,在那深處更是隱隱有雷聲響起,接著雨落,稀疏之後越發的滂沱。
    厚重的雲彩中一片死寂。
    各位大人物沉默不語,有人震驚的望著白久,有人神懷微枉的望著天空,甚至有人顯的失魂落魄,然而同樣的,眾人的眼神深處,那震驚的神色根本無法掩飾絲毫,這怎麽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白久修行隻有半年的時間,聽夜宴上展現他飽讀詩書的同時,更是從側麵說明了他的天賦。雖說那是修行幾個月便早已經入魄成功,但是這等成績,放在潛龍試所有參賽的考生之中也隻是中等。
    然而沒人能想到的是,白久的實力竟然有這麽強,劍道修為更是如此誇張,而且就在方才竟然能夠閉眼神缺,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做到了尋常修行者數十天能做到的神缺。
    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麽,就連白久本人也是如此。如此快速的提升境界或許真的與白久的天分以及自身的勤奮有關,但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片黑海。從修行開始,入魄,神缺白久每一次破鏡,都與那片黑海有關。
    白久想不明白那是什麽,但是經過方才的破鏡,他大概猜出了一些,那些黑色的海水與他那座湖水在某方麵有著共同之處,那就是真氣。
    黑色的海水或許就是一種更為純淨的真氣,隻是不知為何會出現在白久的身體裏。
    先天修行便有一片純淨的真氣海洋,濤濤無盡沒有邊際。
    這就是白久的修行,這就是白久的修行之路。
    如果說天才是勤奮堆積出來的,那麽白久是什麽?
    水往低處流是真理,那麽白久就是往高處升起的流水,這就是神跡。
    沒有人知道他的具體情況,沒有人知道這個破境的過程,他遇到了什麽,經曆了什麽,人們隻能當做不可思議,隻能當做又一番的奇跡。神缺的方法有很多,但是無一例都是很危險的。
    無數的修行路裏這是第一個真正的高門檻,是與生死攸息相關的生死關,無數被宗派學院重點培養的少年天才,都倒在了這道門檻之前,無數不甘順命的普通修行者紛紛隕命,以至於現在天下的修行者有多大部分根本不敢嚐試神缺。即便那些成功的人——比如天宇、比如唐椿,他們在神缺的時候何其謹慎小意,在正式破境之前,必然要經曆很長時間的準備,宗派學院會提供非常多的丹藥與經驗助其靜神培念,破境之時,更是至少會由三位神通強大的長輩師長在旁看護,稍有不慎便要出手解救,而白久則在這裏閉眼神缺。
    這真的很可怕,真的很危險。所以雲彩之上莫副院長的神情很是凝重,看似神色不變,實則身心早已經布滿汗水,時刻準備著稍有不慎就出手解救。身為過來人的天宇更是明白這當中的利害,所以在白久盤腿拿出這張底牌的時候,他做了真正的君子之舉,他沒有出手,他在白久的身前選擇了與莫副院長同樣的做法。
    潛龍試榜首之爭,果然精彩,果然不同凡響。
    如今的年輕一代,果然一個個如潛淵之龍。
    淅瀝雨水越發滂沱,像是條條珠鏈緩緩從天際落下,看起來就如一道寬闊的幕布,一刻也不會停止。
    白久站在雨幕之中,任由雨水打濕,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破爛的衣衫被打濕狼狽的扒在身體上。但是他的氣勢與先前的確截然不同,他的眼神很亮,透漏著清明,透漏著自信。
    他的眉眼很低垂,即便如陸羽辰那般自信的挑起,看起來依舊仿若有事在心。而此時此刻,白久淋在雨中,他的衣衫他的頭發都是垂落的,隻有他的眉,英挺如劍。
    天宇從來不喜歡觀察別人的相貌,但是今日白久他看了很久,他也不得不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此時給人的感覺,就像莫開給他的一樣,微笑,怪異,寧靜,恐怖。
    對於自己的身體,白久如今隻能接受。既然是天賜,那麽不妨就看看這天賜的最後究竟是什麽。如何神缺了,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白久此時握著夜遊,明亮的長劍淋著雨水,像是鍍了一層別樣的光芒,看起來更加鋒利了幾分。他要用這身體走他的路,不幸的身世,幸運的體魄,既然如此那就去無畏的挑戰,用這方姿態,書寫自己的心性,呐喊出自己的公道。
    他就這樣提著劍,向著天宇走了過去。
    春雨如簌如幕,滂沱之時,竟然更顯清麗。
    天宇揮袖,即便是那富含淩厲劍意的雨幕也瞬間告破,他舉劍穿雨迎上,神態瀟灑從容。
    此時的白久已經是神缺境界,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完成神缺,已經是神跡。更何況他才隻有十五歲的年紀。這等實力可以說在整個天下同齡年齡中,堪為最強。但是他依舊無法和天宇,清遠這樣的人比較。更何況還有一個與他一樣,十五歲便神缺的劍宗西門夜,不過那都是數年前的事情了。
    算是作弊而神缺的白久,怎能比的上?
    雲台之上的大人物們情緒各異,但是此時都是沉默不語。隻有方才到來的清風院長梅寒香臉上蒼老的皺紋不知何時深陷了幾分,這樣的細節自然很多人都沒有發現,或許隻有梅院長的身旁,那位與他歲數一樣的老人察覺到了。
    天擇院院長柳扶搖沒有開口詢問,甚至臉上連表情都沒有,但是他望著白久的目光深邃了幾分,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懷疑。
    朱教練眉頭挑起,似乎是發現了什麽非常有趣的事情。紫衫附院的中年院長卻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似乎發現了什麽非常無趣的事情。
    這便是神態各異吧,但是無論大人物們如何去想,戰鬥終究還在繼續。
    白久提劍再次走出,這一次他沒有直接衝向天宇,而是身影在珠簾一般的雨幕中瞬間消失,沒有風起雨水更沒有絲毫的偏移,然後再次出現時便已經在天宇的身旁。
    他一劍斬落,長劍上蘊含的真氣極為雄厚,雨水驟然大增,天空雨雲之處,忽然響起一聲爆裂的雷鳴,一道明亮的光芒從中一閃而下,隨著白久的劍同時落向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