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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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岸邊。
看著那位少女,想起這一路的經曆和先前的一番話,白久了然道:“原來如此。”
西門夜笑道:“是不是本人與傳聞中的不符?”
白久不知道他提的是誰,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隻是有些驚訝。”
“傳聞白兄入永安之時從未修行,時至今日也僅僅隻有一年的時間,卻已經達到了神缺的境界,天宇更是在潛龍試中敗給了白兄,還有那位來自西方的無物寺僧人。”
白久成名於潛龍試,他的故事在年輕一輩中廣為流傳,自然深得旁人的敬佩之意,西門夜也不例外。
白久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我的身體有問題。”
西門夜倒不以為然,笑道:“天才的身體,自然與凡夫俗子的不同。小師叔總說一句話,雖然我覺的不好,但是用在這裏,倒有幾分道理。若努力有用的話,還有天才幹什麽?”
這句話實在是一句流氓話,這位劍宗傳奇的小師叔,原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傳奇不都不染紅塵,道理如仙人指路嗎?
“這個世界上身懷秘密的人太多太多,但是小師叔卻是一個偉人,身懷天下。”
“唐陵之中有秘密,關乎天下,關乎人間,更關乎我們這一輩的年輕人。從那被困百年未死的唐皇身上,就能看出秘密不止明麵上的這些,河的對岸是唐陵的另一半,或許那裏會有答案。數十年前的靈雨應該不隻一次,百年前天地也出現過這樣的奇異,長生?仙丹?隨靈雨落下的天道又究竟是什麽?還有白兄你的身體,應該與那靈雨有關!”
“此次我跟師妹來這裏,就是小師叔的交代,多有隱藏,還望白兄不要介意。”
白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如西門夜所說,這裏的秘密太多,而他本身就是一個秘密。
“此次唐陵開啟,三朝之中西離和北燕都是有準備而來,更有行動的目的。隻有你們大虞,打著探險的旗號,實則是為了鍛煉年輕人,根本沒有目的可言。”
“西離來的魅族,北燕來的北國最強的年輕軍人,也隻有你們大虞,來的是真正無傷大雅的人。”
說話的人是少女,她的語氣平靜,語調卻有些嘲諷。
白久有些苦笑,這一路上發生了很多事情,他見過北國的那些人,也看到過大虞的修行者死在唐陵之中,方才更是看到了那讓百年不死的巨蛇都要躲避的離陽魅族。這個問題他想過,唐椿也提到過,想來大虞朝廷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處在什麽的位置,又或許他們是知道的,唐陵的開啟本來就是一個局中局。
隻是這一切放在眼前都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
遠處長河的上空陸陸續續有光芒升起。
三人望去,隻見在遠處的河岸邊上,有無數的修行者開始過河,那些光芒正是他們使用的功法或者法寶。
狂風和塵埃散去,唐陵又恢複了往常的明媚,生活還要繼續,事情也要辦下去。
躲過了唐陵的變故,既然沒有生命危險,那些人傀死士也已經不見了,那麽探險自然也還要繼續下去。
河的對岸是什麽?並非隻有他們好奇。
一道亮麗的白色光芒從岸邊飄然而起,然後猶如翩翩而舞的雪花一般落在了河的對岸。
西門夜望著那裏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走吧。”
白光出自河岸的某處,像是巨大孔雀尾翎般的雪花。
白光之上,站著很多的白衣人,有一男女站在最前方,白裙飄飄,白甲颯爽。
北國之人已經過了河。
白久望著那道白光心中有些感慨,若真的如唐椿所說,那身穿白色盔甲的年輕人便是晁離。能與如今西門夜一掙年輕最強的名號,為情所困,終究有些太過可惜。
西離魅族的目的很是明確,在這遺失的唐陵之中,為那時日無多的離陽女皇尋找長生之道。那麽北國的人是為了什麽?以那位北燕皇帝的性情,女兒為大,想來進入唐陵,多半是北國公主的想法了。
河岸陸陸續續有劍光升起,各家修行者開始各顯神通,過河往對岸而去。
西門夜伸手將劍丟在了空中,少女打開了手中的傘。
清冽的光芒自河岸升起,劍勢隨即而起,一道炙熱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河岸,明明豔陽當頭,卻仿若有晚霞出現。
他的身影便在那晚霞裏,化作河麵上的一道紅光,疾略數十丈,瞬間便到了河的對岸。
少女則躍入空中,隻見一陣微寒的風從河上而來,黑色的罩衣在空中搖擺,像是一朵翩然起舞的黑色花朵,隨風而去,飄然落在了河的對岸。看起來剛剛好,恰然如此。
望著兩人過河而去,白久也隨之動身。
潛淵出鞘劍光四起,河岸忽有清風而來,帶來寒冽香味,白久的身軀隨風而其,攜花香扶搖而上,輾轉入長河水麵,飄然落入對岸。
少女用輕功渡河,而歐陽落與白久兩人用的則是劍勢。
看到這一幕,西門夜的神色也流露出意外之色,就連一直清冷的少女也有些吃驚。
以劍勢過河看似很簡單,實則對於本人有著很嚴謹的要求,需要用劍者有著細節精細的掌握。他們驚訝的是若真如傳聞中所說,白久修行隻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對於劍道的修行更是少的可憐,僅僅如此竟然比之在山門中苦修的劍宗弟子還要強。
對於自身,無論是修行境界還是劍道修為的迅速提升,白久的理解一直都是自身體製的問題——那片隱藏在小世界內的黑海。然而西門夜卻不這樣認為,外力使然終究隻是外力,平凡的人即便修行如何的刻苦,依舊無法趕上天才的隨便修行,白久就是這樣的人。隻是西門夜不明白,白久本人清楚自己就是那所謂的天才嗎?
..........
這是一片比之青山貧瘠的土地。
沒有丘陵沒有山峰,沒有樹木沒有青草,有的隻是寥寥幾片蠟黃的枯草,在土地上掙紮的活著。
長河橫在天地之間,便分開了陰陽。
一麵青山綠水,一麵枯草貧瘠。
遠處的天地一望無際,卻也能一眼望穿,一條灰線橫在遠處,分隔了天地,不知究竟是何物。
從這裏往灰線那裏走去,不知隔著多少裏的距離,不知是錯覺還是大地的襯托,這裏的天空比之青山那裏要灰暗很多。
“果然如此。”
西門夜蹲下了身子,觸摸了一下身下的土地。
黃土剛剛拿起在手中,便猶如黃沙一般消散,碎成無數細小的顆粒,化作一道煙塵。
白久有些不懂。
“土地是熱的,而且並不是灼熱,而是餘溫。”
白久皺了皺眉頭,接著向著天空望去。
隻見陽光依舊當頭,隻是不知為何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溫暖,天空是一片灰色蒙蒙,仿佛罩了一層紗幔。
陽光並不濃烈,為何大地會被灼烤成如此模樣,而且一江之隔,連天空都不再一樣了嗎?
“中原講究風水一說,尤其是達官貴人更是注重,李氏既然作為皇族,唐陵更是陵寢,自然尤為重視。此番看來,倒有幾分道門的陰陽一說。”
“青山驕陽,貧土黃昏,可是這樣又究竟是什麽道理?”
白久望了望遠處的那條灰線,左右看不到盡頭,像是平行的山峰。
“道門修行從來追求羽化飛升,陰陽更是均衡,死後在一風水洞天,便可以造福後人,為後輩積攢氣運。一陰一陽,一生一死,各有來路,各盡其職。“
“但是以風水道門一樣一說,實在有些牽強,這一路走來讓人意象不到的東西太多了,我們還是先去那裏吧。”
少女收起了傘,然後指了指遠處。
此時已經有很多的人來到了河對岸,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迷茫後,都開始向著遠處的天地出發。
西門夜笑道:“師妹說的對。”
.............
天空越來越灰暗,卻沒有雲彩,像是染了風沙的雙眼。
隨著不斷的深入,溫度卻越來越高了起來。
即便是不俯身蹲下,也能感受到從地麵而來的灼熱,仿若在這地底之下有什麽東西在燃燒。
然而那條灰線卻依舊在天邊不知何處,像是永遠也無法到達。
貧瘠卻廣袤的土地上,陸陸續續有人停了下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白久伸手將兩人攔了下來。
“怎麽回事?”少女問道。
西門夜也望向了他。
在兩人的感覺中,腳下灼熱的土地與遠處的灰線與先前並沒有任何不同。
白久說道:“有些不對勁。”
他蹲下身子,抽出了潛淵插入了地麵。
下一刹那,一片赤紅之色便瞬間充斥了眾人的眼球,一股極為炙熱的火浪撲麵而來,無數道赤紅的光芒從地底衝出,瞬間便來到這地麵之上。
三人急忙向後躍去。
眼前貧瘠的大地變的火紅一片,火焰在其上卓越的燃燒著,仿如直衝天際。天空卻更加的灰暗,像是一頂巨大的帽子,罩在這片土地上。
高溫將視線變成了扭曲了弧度,眼前是一片燃燒的火海。
土地上積累了萬年的灰塵被火焰灼燒的無比炙熱,然後化為了肉眼不見的塵埃,就此消失不見。黑色的岩石顯露了出來,卻因為高溫的關係,越發的火紅,四周的溫度驟然上升。
在如此的炙熱中,普通人會嚴重燒傷,然後死去,修行者運行真氣,也無法堅持太長的時間。
三人的臉色都有些慘白,火浪鋪麵,誰也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高溫。隻是幸運的是,他們都沒有身在那片火海裏,白久攔下了他們,讓他們剛好處在那火海的外圍。
少女不敢怠慢,連忙撐開了身後的傘,舉在了三人的頭頂。
炙熱的感覺瞬間消失不見,傘下的世界是一片的清爽的涼意。
西門夜看了她一眼,確定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便沒有再理會。
白久看著那把泛著舊意的紙傘,不禁有些不解,心想這究竟是什麽傘?竟然能夠輕易的隱藏氣機,擋下這火海的灼熱。
岩石被不斷的灼燒著,越發的火紅,甚至邊緣出現了將要融化的跡象。
大地傳來了一道震動,黑色的岩石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三人尋聲望去,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