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鬆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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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十四年九月三日的清晨,困守鬆山城的明軍將士們驚訝的發現往日在城外虎視眈眈的滿洲八旗們在今日突然顯得特別悠閑。不禁如此,還有幾個剃了頭發的漢人正在城外邊喊話。
    總督洪承疇很快也注意到了這種異像,在詢問過他的幾個家丁後他帶著祖大壽的義子祖唯忠等一行文武官員們也來到了城牆上麵。
    下麵用漢語講話的人口音很重,聽的出是山東人。他一麵對著城內的明軍們使用著重複的勸降話語,一麵觀察著鬆山城的高牆。在發現明軍城牆上麵出現了一絲絲的變動後,他知道應該是明軍的高級官員們來了。
    這位投降的漢人一邊把皇太極授予他的勸降書展開,一邊假意熟絡的向著城上麵的眾明軍將領喊道:“祖將軍,我們許久未見了。令弟在我們那裏,過的很是舒坦啊!”
    “嗯?”洪承疇臉色不善的撇了撇正站立在他身旁的祖唯忠。
    祖唯忠連忙向著城中諸將解釋:“這都是當年委曲求全之法,祖家滿門受榮,絕不會背離朝廷做出不忠不孝之舉的。”
    洪承疇沒有多言,大淩河城的事情他也知道。如果平心而論,他並不認為自己可以比祖大壽做的更好。
    但投降韃酋,這畢竟還是不光彩的。
    “大家都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都是對皇上赤膽忠心的。祖將軍之事,還望諸位勿要多想。祖將軍是忠心於皇上的,是忠心於大明的。你說對吧,祖將軍?”洪承疇義正言辭的對著諸將說道,但他最後的那句祖將軍明顯咬重了音調。
    在現在這種危機關頭,最怕的就是眾人心不齊。如果在這種時候還互相猜忌,那麽洪承疇他想著自己恐怕離殉國也不遠了。
    “是,是,是。”祖唯忠聞言連忙點頭稱是,生怕慢了一秒眼前的這位中年男人就要拿他開刀一樣。
    洪承疇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拿祖唯忠開刀,他還不是傻子。他這樣子隻不過是敲打敲打祖唯忠,防止對方真的被對方勸降了。畢竟,這個家夥是跟著他的義父祖大壽一起賣過何可綱的。
    而且,據洪承疇自己的消息。從崇禎四年祖大壽重新撤回錦州城後,貌似皇太極那邊的動作就一直沒有停下來過。
    誰可以保證他真的不會獻城投降呢?
    “皇帝敕諭鬆山城守官屬兵丁。”下麵的漢官沉聲念下一句,城牆上麵的諸位將官便討論開了。
    “不過是李成梁家奴的兒子罷了,還敢自稱皇帝。我呸,ntm的,要我說,要不是姓張的那個家夥……”
    “住口!”洪承疇的臉色一黑,這個不懂事的家夥再講下去搞不好就要罵皇上了。張若麟這個家夥可是皇上派來的,這代表的可是皇上的意思。
    “是…”正要繼續罵娘的那位將官在聽到洪承疇的話後不甘心的應道。
    而洪承疇則繼續把下麵的勸降書給聽了下去。
    “朕率師至此,料爾援兵聞之定行逃遁。遂預遣兵固守杏山,使其不得入。”
    固守杏山?洪承疇思考著這句話的意思,忽然他突然想起了當時先行潰逃的王樸,吳三桂等人。洪承疇在心中暗暗苦笑,希望這兩個家夥不要葬身山林吧。
    “自塔山南至於海,北至於山。及寧遠東之連山。一切去路,俱遣兵邀截。又分兵各路截守。爾兵逃竄,被我軍斬殺者積屍遍野。投海溺死者,不可勝數。今爾錦州,鬆山援兵已絕。朕思及。”
    城上麵的眾位將領都陷入了沉默,鬆錦大敗損失朝廷不知多少兵馬。他們當時誓師寧遠時多麽威風,結果現在就一萬殘兵困守鬆山城。
    一個小小的疑問不禁在諸位將領的心中生出——我們真的可以會被救出嗎?又或者哪怕我們出去了,擔責任的時候我跑得掉嗎?
    “唉~”城門上一絲歎息聲在眾人中發出,是總督洪承疇的。
    這位中年的總督此時一臉頹敗,愁容滿麵。
    “唉~”洪承疇沒有說話,徑直離開了城樓回他的總督府裏麵去了。眾位將領見著他們的主心骨尚且如此,更何談自己的信心。在一陣又一陣的寒風中,城樓上麵的將領們也陸續離開隻留下寥寥幾人還站在城樓上。
    下麵的漢官還在繼續念叨著皇太極給他的勸降書,聲音不減甚至還愈發的大了起來。
    “此乃天意佑我也。爾等宜自為計,如以為我軍止圍鬆錦。其餘六城未必既困。殊不知時勢至此,不惟六城難保。既南北兩京。明亦何能複有耶?
    朕昔征朝鮮時,圍其王於南漢山。朕詔諭雲:‘爾降必生全之。’後朝鮮王降。朕踐前言,乃令主其國。後圍大淩河。祖總兵來降,亦不複殺仍恩養之。諒爾等所素聞也。”
    祖唯忠聽到這一臉難看的走開了,其餘的將領則保持著一種奇特的眼神看這位祖大壽的義子。
    “呸!”之前出言怒懟監軍張若麟的那位將官往身下啐了口吐沫。
    “狗漢奸!”
    “朕素以誠信待人,必不以虛言相誑。爾等可自思之。特諭!”下麵的漢官念完了,上麵的將領也走的幹淨隻留下之前罵人的那位。
    “看著啊!”那位將官一邊手持一把大弓拉弦,一邊對著身旁站崗的士兵說道。
    “md!”
    將官手中的羽箭呼嘯飛出,正中那位來勸降漢官的胯下馬。
    “啊!”漢官被嚇的連忙騎上其他隨從的馬,生怕城裏麵的明軍射箭射中他。
    看著落荒而逃的漢官,將官不自禁笑了起來。
    這笑聲裏麵滿是張狂,滿是歡喜,滿是——無奈。
    與被困守在鬆山城內的明軍相同,左晉也滿是無奈的站在寧遠城高聳的城牆上麵。在城牆的外麵一大隊韃子騎兵正耀武揚威的驅散著城外的百姓。
    “操!”薛仁義看著這一幕就感覺血氣在體內翻湧,一股無需明言的憤怒把他的臉漲的通紅。“nmd,咱們就這麽幹看著嗎?”
    “不然呢?”左晉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吳三桂他們早就被韃子嚇得破膽,唉…”
    在寧遠城外的這一隊韃子是中午的時候來的,當時左晉一行人還在吃飯。一聽到韃子來了,左晉就立刻組織隊伍登上城樓。但是這一隊韃子顯然並不是過來攻城的,他們隻不過是一隊遊兵。
    在韃子們摸清明軍們並不會出城迎戰,隻會依憑這城牆在他們靠近的時候放炮後這些韃子就愈發的囂張起來了。
    他們把城外還在撤入城內的潰兵們衝散,而後在一一殺害。他們把百姓像是驅趕牛羊一樣驅趕到一起,在如同老練的牧民一樣打算把這些“牛羊”驅趕回自己的家中。
    左晉他們倒是很想上去解救百姓,城內這樣的官兵有這樣想法的也不少。但這些都統統被吳三桂和王樸這些人給否決了。
    原因無他,他們怕城外邊有埋伏。但是從中午到現在的一個時辰裏麵仍誰都看的出這一隊滿兵是遊兵。原因無他,因為韃子他們從不靠近寧遠城外邊的樹林,生怕明軍衝出來的時候自己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