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極為簡單的思考，牛蹄蹬地，它長長地‘哞’了一聲後，以極不符合體型的敏捷動作高高彈跳而起。
    眨眼不到的瞬間出現在少年麵前，握住狼牙棒的右臂陡然粗壯了半倍有餘，裹挾著淒厲呼嘯的狂風，橫掃而至。
    比起疑惑，他此時更應該先解決掉這隻二階的牛頭人。
    把每一個角落都細致的檢索了一遍，方清然終於確信。
    牛牛提溜起手中的狼牙棒扛在肩上，它仰頭望向居高臨下的少年，粘稠的鼻涕從鼻腔中淌出，又被它用力吸了回去。
    是人類，鑒定完畢。
    魂念張開，掃描過整片區域。
    血水四濺，在牛牛胸前留下了兩道交叉劍痕的方清然倒撩銀鋒，又是兩擊斬向自半空跌落的牛牛。
    劍氣交織出龍吟虎嘯，幻化的咆哮獸頭撕咬住牛牛脖頸，把它從缺口處強壓回了地下廢墟。
    高大軀體撞擊在廢墟之上的瞬間，整片迷宮隨之一震。
    “哞～～～”
    難耐疼痛的牛牛哀聲嘶嚎，方清然眸光垂落，不由得讚歎了句。
    “皮夠厚的。”
    身影化作一道銀光，趁牛牛拄著狼牙棒勉強從廢墟中爬起，立足未穩，從各個方位接連發起攻勢。
    牛牛提起狼牙棒，它偶爾能勉強抵禦幾下，爆出一簇簇火花，但更多的時候，完全處於來不及防禦，純靠肉身硬扛的挨打狀態。
    拖拽著銀輝的流光每分每秒都在變換位置，隨時時刻從各種角度發起攻擊，在牛牛遍布傷痕的身軀上，再添一筆新傷。
    當傷勢積蓄到某個極限，血水浸染了牛牛身軀的每一處白，它再也提不動狼牙大棒，手臂無力的垂落。
    鐺。
    沉重的狼牙棒跌落在地，它兩隻耳朵動了動，隱約聽到了從哪裏傳來的呼喚，無神的雙眸凝聚出最後一分神采，勉強想要抬起頭，牛瞳內滿是血絲。
    “哞……”
    無力的一聲回應消散在風中。
    砰！
    一聲巨響，牛牛布滿了劍傷的身軀轟然爆開，血肉飛濺。
    牛牛炸了！
    牛牛的牛牛也炸了！
    全都炸成了一朵血肉煙花。
    牛牛領了盒飯，方清然的動作卻沒有就此停止，他猛一回身，兩根銀棍呈十字交疊身前，擋下飛踹而來的一腳，落地的雙腳在廢墟中犁出數米距離。
    “先殺了傑，還當著我的麵打爆牛牛，今天老娘非要拿你的命，給它們陪葬不可！”
    颯氣的青年女性麵如寒霜，見一腳無用，擰身又是一腳跟上，有如風車轉輪，永不停息。
    “又來一隻二階虛魔？！”
    棍腿相交，眨眼不到的時間裏就交鋒了數十次，方清然識別出對方真實身份。
    對方對自身的虛魔氣息，絲毫沒有加以掩飾。
    瞧向眼前青年女子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的模樣，方清然是愈發懵逼。
    牛牛炸了他承認是他幹的。
    傑是誰？
    他不記得自己宰過叫傑的虛魔啊？
    觀察到方清然的表情，颯氣女子哪裏還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麽，心中怒火更甚。
    作為一齊被派來執行這項高難度任務的組合，它們三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一起接受特訓，一起成長，一起歡笑，度過了許久的時光，可以說就差拜把子結個兄弟了。
    如今教導它們的大統領和好兄弟傑，卻已犧牲在了這個地方，再也無法返回故土。
    “但是，這一切，都會是值得的……”
    從牙縫中擠出這一句話，她一腳蹬在銀棍棍身上，借力後撤。
    全身冒出濃鬱的黑霧，颯氣女子的形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肌膚呈灰暗色，身著貼身皮甲的紫瞳異人種。
    “五塔族，異人種？”
    通過對方的形象，方清然辨認出了虛魔的種族來曆。
    五塔族，虛界的凡種種族之一，由於族內聖地為五座神聖高塔，所以通常被翻譯成五塔族。
    五塔族百多年前曾以中央塔族為首，但據說由於族內爆發內亂，如今中央塔族大權旁落，已經指揮不動其餘的四塔。
    值得一提的是，中央塔向來與人族交好，雖榮光不在，但在人族的協助下，卻也勉強頂下了其餘幾塔的壓力，不至於被虎視眈眈的同族瓜分消化。
    “哼，能死在我塔族的戰鬥秘法下，是你的榮幸。
    人類，記住我，我將會親手殺死你。
    我的名字叫做——珂。”
    黑霧凝結出兩柄造型獨特的短刃，珂眼神冰冷，正要出手之時。
    迷宮的終點方向，數不盡的黑霧凝結成柱，衝天而起。
    伴隨著一聲明明很遠，但又仿佛近在耳邊的破碎聲響，珂忍不住投去關注的眼神。
    看起來她很在意。
    直抵上蒼的黑霧逐漸消泯，某異人種的麵部上演了一出好戲。
    從疑惑，到驚訝，到震驚，到不敢置信，到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再到最後的痛苦麵具。
    聖祖複活蘇儀式的一處實施地點被強行中斷，這代表著聖祖的複蘇，迎來了不可逆轉的未知變數。
    有人，借著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偷家了！
    她是在有自信確保複蘇法陣絕對安全且極端隱秘的情況下，才溜出來一小會，怎會這樣？
    到底……是誰？
    左腳在半空中虛劃了個半圓，身體順勢前傾伏低，雙手握住劍柄，出鞘的刹那，一式劍招銘刻於了本能之上。
    牛牛小到可憐的腦容量壓根沒有反應過來這短短一瞬發生了什麽，它僅僅是照舊揮棒，橫掃而過的狼牙棒直接掃了個空。
    舊力盡去，新力未生之際，它的視野徹底被一片銀白占據。
    嗡——
    浴袍下擺獵獵作響，方清然雙眸一凝，無形的威壓肆意擴散，勁力十足的狼牙棒在這一瞬定格。
    但也隻有這極為短暫的一個彈指。
    對於他人來說，拖延這點時間毫無意義，因為他們根本來不及做出有效的反應。
    然而，這一彈指，已足夠他及時應對。
    空氣發出劈啪的炸響，蔓延的毒瘴之氣也在這一刻被渾厚勁力排除在外，形成了短暫的真空場域。
    應當，殺死！
    “天空，怎麽變了顏色？”
    它憨憨地想著，前胸劇烈的疼痛將它拖回了現實。
    “這短短時間裏，就直接離開了我魂念籠罩的範圍，晉級了二階的蘇同學這麽厲害麽？
    具備這等實力，她又怎會來不及在偷襲前，事先做出反應？”
    蘇同學沒了。
    與她一起沒的，還有那一條蕾絲胖次。
    方清然心中不自覺的出現疑惑。
    但他選擇暫時將疑問壓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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