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驚動任何人，陳景山回到家，找趙秀芝問了一下兩個店裏衣服的庫存情況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新店開張，再加上他代理的是四季春服裝，所以門頭招牌什麽的全都是由柳姐或者廠家負責。
    陳景山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看看要進多少貨，怎麽才能招聘到人。
    之前三河鎮和雙龍鎮兩家服裝店還是鄉下小地方，七千塊錢的貨都能消化。
    如今在彭城開店，至少要兩萬塊錢的貨才能支持三個店鋪的運行。
    第二天一早，陳景山背著黑色舊挎包出發了。
    裏麵裝著兩萬一千五百塊錢，這是他的全部資金。
    清晨的山間到處都是白霧。
    陳景山騎車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到彭城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
    陳景山率先來到了之前自己賣黃鱔的菜市場。
    “趙老四！”
    “別跑啊！是我！”
    陳景山大聲的喊了一嗓子，那挑著豆腐的男人這才放下腳步，疑惑地回過頭來。
    “陳老板，是你啊，現在在哪兒發財呢？”
    趙老四立馬放下肩上的擔子，掏出煙給陳景山發。
    之前陳景山最後一次賣黃鱔，也給他們交代了一下不做黃鱔生意的事兒了，所以眾多菜販子也沒有埋怨他。
    陳景山笑著說道：“我現在開了一家服裝店，就在十字街雙福鞋店和佳佳美容院中間的位置，想招點人。”
    “都開店了啊？不得了！”
    趙老四對著他豎起了大拇指，露出一副佩服的表情。
    “來找你啊，是有點兒事想要你幫忙。”
    陳景山尷尬說道：“我在彭城的人脈也不是很多，你也知道城裏的店鋪不比在這兒賣菜小打小鬧，要招營業員，你家裏要是有合適的人選，可以給我介紹介紹，隻要入職了，給老哥四十塊錢的辛苦費。”
    “在你那兒上班有啥要求不？對了……是幹啥的？”
    “賣衣服，嘴皮子利索、三十五歲以下女的就行。”
    “我女兒今年剛好高中畢業，你要是不嫌棄，我這就回去把她叫來？”
    聽到是賣衣服的正當崗位，趙老四立馬就來了精神。
    辛苦費他倒是不在意，在意的是想幫女兒找個好工作，而眼前這個年輕老板就是不二人員。
    “不急不急。”陳景山連忙擺了擺手，又說道：“一會兒我還得去霧市進貨，明天下午三點鍾準時到我店裏就行。”
    “那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辛苦費什麽的就免了。”
    趙老四拍著胸脯保證，陳景山也感覺有些為難。
    他本來是想著讓趙老四多找點兒人，到時候自己擇優錄取。
    可人家直接說叫家裏孩子來上班，到時候萬一不符合要求可就有些傷和氣了。
    不給陳景山反應的機會，趙老四已經挑著擔子走遠了，陳景山扭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城管已經到跟前兒了。
    在菜市場轉悠了一圈，陳景山又找到了幾個曾經跟著自己賣黃鱔的菜販子。
    這次他學聰明了，並沒有先說營業員，而是說了收銀員的崗位，確定他們不認識這種人後才說了營業員的事兒。
    同時陳景山也給他們承諾了四十塊錢的辛苦費，當然要成功入職才算，要是來一個人給四十，他相信這些不起眼的小菜販子能讓十字街人山人海。
    路過菜市場南麵的時候，陳景山一眼就看到了黃老太，她正笑盈盈的看著陳景山。
    “小陳，又在倒騰什麽生意啊？”
    “黃婆婆，最近生意咋樣啊？”
    陳景山笑著看了看，確定沒有城管後才在她的攤位前停下。
    “生意不太行啊，反正老了沒事做，就當鍛煉身體嘛。”
    說話的同時，她還雙手叉腰做了個跑步的動作。
    “黃老太，你知道收銀員嗎？”
    陳景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對著她問道。
    “這有啥不知道的，我孫女就是幹收銀員的，不過前天沒幹回家了。”
    “為啥？”
    “把老板揍了，據說肋骨折斷了三根，老板理虧也沒有鬧大，這事兒算是這樣過了。”
    陳景山：…………
    “您孫女兒會武術?”
    “會一點點，家裏那老東西從小就抓著她練武術，也沒見能靠著武術混口飯吃，怎麽？你要收銀員？”
    把前任老板揍斷了三根肋骨住院。
    要還是不要？
    陳景山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那行，我一會兒回去給你問問，你雖然年輕，但是比她之前的老板靠譜。”
    黃老太言語間有一種別樣的意味，很顯然，有些話她沒有說穿，說出來的都是人情世故。
    陳景山也明白黃老太的孫女前任老板是個什麽貨色了，不敢鬧大肯定是理虧。
    “黃婆婆你放心，我可是個正經人，”
    陳景山咧嘴一笑，又說道：“明天下午三點鍾，在十字街雙福鞋店和佳佳美容院中間，到時候你叫她來就行。”
    ………………
    離開菜市場後，陳景山把摩托車停在了自己的店鋪門口，又去城裏的火車票售票點買到票後，才乘坐公交車往火車站趕去。
    下午三點半，陳景山正式登上了去往霧市的火車。
    開學高峰期已經過了，車上大部分都是來往的打工者和一些做生意的人。
    這兩種人很好分辨。
    其中一類人是背著大包裹，藍色牛仔包，能塞進兩床棉被的那種。
    另一類則是拉著小推車，上麵綁著滿滿的貨物或是用擔子挑著。
    到了霧市北站，陳景山依舊是打了個車，率先朝著江口批發市場趕去。
    四季春服裝批發的門頭已經換成了：四季春服裝批發代理店。
    陳景山到的時候，柳青玄正在倉庫裏給一對中年夫妻簽單出貨，看到陳景山來了，她指了指裏麵的桌子示意他先去坐坐。
    店鋪裏麵，又增添了不少新款式的服裝，陳景山也沒閑著，在店裏轉悠，看到心儀的衣服，他就像是購物一樣，把那些衣服拿下來搭在手上。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柳青玄才滿臉疲倦的走進店裏。
    “你衣服又買完了啊？”
    “還有一點兒，我準備在縣城開一家服裝店，來進點貨，這些衣服的價格是多少？”
    陳景山把選好的衣服放在櫃台上。
    柳青玄盯著陳景山看了足足三秒鍾，反應過來後也沒有去看衣服，而是打趣道：“你該不會是隱瞞了身份吧？怎麽做生意這麽厲害就要在縣城裏開店了？”
    “主要是柳姐代理的衣服質量好，讓我運氣好成了你這兒的代理。”
    陳景山坦然一笑，眼神和表情拿捏恰到好處，沒有一點兒驕傲，反倒是把功勞都放在了服裝上。
    “你小子就可勁兒吹吧。”
    柳青玄撇了撇嘴沒有相信陳景山的鬼話，拿著他選出來的那些衣服開始報價。
    這一批衣服的質量和款式都比較高檔，價格也在八塊到二十塊之間。
    陳景山帶來了之前的進貨單，在上麵的基礎上增加了一些數量，又添加了剛才選的品類，估算好了價格之後，陳景山把進貨單遞給她，自己則是從挎包裏拿錢。
    “你這次要兩萬的衣服？”看到進貨單上的數目，柳青玄頓時瞪大了眼睛。
    “嗯，懶得來回跑。”
    “不過也對，要換做是我也懶得來回跑，下個月我這兒就可以提供送貨了，到時候你給我打個電話招呼一聲就行。”
    陳景山並沒有讓她先給自己準備貨物，而是讓她後天早上八點鍾之前準備好就行，到時候有貨車過來拉。
    然後陳景山又借用了她的電話，給馮廣海打了過去，和他約定好時間之後，就掛斷了。
    這一年手機都沒有普及，更別說手機導航了。
    用的都是書本那麽厚的紙質地圖，從高速公路到省道，上麵都有記載。
    馮廣海去過一次彭城，陳景山也不擔心他會迷路。
    掛了電話，柳青玄也差不多忙完了，她揉了揉腦袋，對著陳景山說道：“你還有事兒要辦嗎？沒事兒的話我請你吃個飯啊，你現在可是我手底下最大的代理商了，慶祝一下？”
    “你該不會是有女朋友了吧？”
    看到陳景山滿臉糾結的表情，柳青玄眼裏露出一副曖昧的笑容，使得那張女強人的臉頰終於露出一抹女人味兒，嬌媚無比。
    “嗯，有女朋友了，還在上大學呢。”
    “年紀輕輕就學會包養女人了？”
    “…………自己談的。”
    “每一個男人都是這麽說。”
    陳景山尷尬的笑了笑，沒再接話，離開四季春服裝代理店後，走到路邊打了個車，直接朝著霧市工商大學趕去。
    …………
    此時已經是下午七點半了，天色暗淡，他也不確定能不能見到周雲娜。
    到了學校門口，陳景山依舊選擇先給保安大哥發煙，然後再說找人。
    “七點鍾以後就不能找人了，你明天再來吧。”
    事情沒辦到，保安嘴裏叼著煙，一手拿著已經擦燃了的火柴，在糾結著他會不會把煙要回去……
    “沒事兒，那我下次再來。”
    陳景山擺了擺手，轉身朝著外麵走去，心裏卻感到有一絲……空虛。
    抽著煙，迎著都市的晚風走在路邊，尋找著今晚的棲息之地。
    就在這時候，一輛紅色的奔馳停在了陳景山旁邊。
    “沒見到你的小女友啊？跟姐姐去吃飯？”
    奔馳車的窗戶搖了下來，柳青玄正笑盈盈的看著他。
    “你跟蹤我？”陳景山笑著打趣道。
    柳青玄撇了撇嘴，臉色有些發紅，整理了一下情緒解釋道：“我家就住在這邊，是你跟蹤我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