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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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太平一頭霧水,他環視四周,似乎想等誰來替他說句話,然而滿堂寂寂。
    “臣,領旨。”他有些憋火地答道,忿忿地甩袖走出了太和殿。
    史太平頓了頓,道:“三科均由禮部擬題。”
    杜荊仍跪在地上維持著那個磕頭的姿勢,其他群臣在首輔和次輔唇槍舌劍間並不敢插話。
    “好。史太平,去把初擬的試卷拿來給朕看看。”
    史太平怔了怔,似乎沒明白皇帝的意思。過了會兒,他答道:“初擬的試卷封存在東閣,下了朝微臣就去取來呈閱陛下。”
    太和殿上,陳遠思和顧世海的日常辯論又開始了。
    卷冊上還封著臘封,上麵印著一個“景”字。
    葉傾懷沒有立即拆開臘封,而是看向了顧世海,問道:“顧閣老,這份試卷你可看過?”
    顧世海的神色已不似先前那般惱怒,他忖了忖,有些謹慎地答道:“禮部出的卷子,老臣怎麽可能看過?”
    葉傾懷又淺淺笑了,道:“好。朕也沒有看過。顧閣老與朕一起看看吧。”
    說完,她利落地拆開了臘封,取出了其中的試卷。
    隻掃了一眼,葉傾懷就知道,這套題目和前世的一模一樣。
    她一頁一頁認真地翻著試卷,這上麵的題目她已是第三次見了,但她卻不動聲色地翻看著,仿佛真的在認真比對。
    大殿上安靜得像是能聽到落針的聲音。
    一直翻到最後一頁,葉傾懷才將兩套試題合了起來,遞給了一邊的李保全,道:“傳給大臣們看看吧。讓大家都看一看。”
    李保全接過試卷,恭敬地舉著走下了禦階,按照品級,他先將試卷呈給了陳遠思。
    此時史太平的神色已經慌亂了起來,他的眼神在皇帝和那套試卷間來回逡巡,似乎想說什麽,卻沒能說出來。
    “陳閣老看完了,也拿給顧閣老看看。”葉傾懷仍是語氣平和。
    因陳遠思年紀大,顧世海走到他身邊去取那兩份試卷。路過站在正中的史太平時,他神色銳利地刮了一眼史太平。
    顧世海比葉傾懷和陳遠思翻看的速度快多了,他幾乎是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翻了兩三頁,臉色就大變了。
    “你……”顧世海似乎是氣急了,說話竟卡了一下,“史太平,這是怎麽一回事?”
    言罷,他將那兩套試卷重重地砸在了史太平的臉上。
    葉傾懷神色冷峻地看著這一幕。
    史太平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他撿起地上的試卷,隻看了一眼,便跪在了地上,一臉茫然道:“大人,陛下,微臣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葉傾懷看著他,眼神如刀,說話卻平靜:“朕也不知道,這好好的封在東閣裏的試題,是怎麽出現在西市的小鋪裏的。”
    聽到西市小鋪,史太平臉色驟然變得鐵青,他登時磕頭如搗蒜,也不知是對著葉傾懷還是顧世海在磕頭。
    “陛下,冤枉啊。微臣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他磕著磕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停了下來,道,“對了,是王立鬆,這些題目他都看過,一定是他!陛下,一定是王立鬆泄了題!”
    “你是說,王立鬆在下獄之前就泄了題?”
    史太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連聲道:“正是!求陛下徹查此事,還臣清白!”
    “清白?”葉傾懷拍案而起,怒道,“禮部鬧出科考泄題這樣的大事,你身為禮部尚書,還有什麽清白可言?”
    史太平又連連磕頭道:“微臣監管不力,甘願領罰。但泄題一事,實非臣所為。懇請陛下徹查!”
    葉傾懷站在禦座前怒視著他,氣得有些牙癢。
    刑部、禦史台還有大理寺早就都是顧世海的人了,他們連當著皇帝的麵指鹿為馬的事都做得出來,讓他們去審史太平這個顧世海舉薦上來的尚書,能審出什麽來?
    史太平也定是看準了這點,才堅持要求徹查。
    “陳閣老,此事你怎麽看?”過了一會兒,葉傾懷問道。
    陳遠思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答道:“文校祭酒並非禮部中人,沒有資格也沒有必要在科考前接觸考題。若是史太平確曾將考題透露給王立鬆,此舉也屬泄題,是重大失職,依律應當革職處置。”
    他話音剛落,顧世海便蹬了他一眼。
    陳遠思的話倒是讓葉傾懷冷靜了下來。她當即下了決斷,道:“陳閣老說的有理。史太平停職查辦,禮部暫停一切與科考有關的工作。杜荊,朕命你徹查此案,查不明白同史太平同罪。今科春闈試題要重出,陳閣老,你領人重出吧。”
    說完,葉傾懷又對陳遠思道:“年前將春闈考題的參編人選名冊送上來。”
    陳遠思行了一禮,道:“老臣領旨。”
    這時史太平終於回來了。
    他雖然隻有不到四十歲,但是大腹便便,跑這一趟跑得氣喘籲籲,一回來便見到滿朝大臣都神色複雜地望著他,不禁有些錯愕。
    他一直走到玉階下,將手中的卷冊托舉過頂,道:“此乃初擬的試題,敬呈禦覽。”
    葉傾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顧世海,道:“因為昨日休沐的時候,朕出宮去走了走,碰巧在市集上買到了一套據說是今年春闈考題的卷子。”
    說完,她從懷裏掏出了那本她在鬼市買來的冊子,放在麵前的案上。
    “這怎麽可能?春闈試題乃我大景機密,除了編題人,沒有人能提前知道。此人必是招搖撞騙。”顧世海看著桌上的幾張薄紙怒道。
    葉傾懷眯著眼看了看他,然後突然展顏一笑,道:“朕也是這麽覺得的。但這一套試卷要賣十個銀錠,而且還已經賣了許多出去。朕覺得刑部應當將這個販子抓起來,以免他再行騙。”
    顧世海被她笑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一時竟不知該怎麽接話。
    他出去了半刻後,顧世海耐不住朝堂上的沉寂,問道:“陛下何故突然問起春闈的考卷?”
    “不用下朝。東閣不遠,就幾步路,你現在就去取來。”葉傾懷的態度很堅決。
    他言辭恭敬,語氣中卻一絲恭敬也沒有。
    李保全從禦座旁沿著台階走了下來,從他手中取走了卷冊,又快步走回到禦座邊,將那卷冊放在了案上。
    葉傾懷道:“朕沒記錯的話,文校祭酒應當是科考的出題人之一吧?”
    葉傾懷問完,看向了禮部尚書史太平。
    葉傾懷聽他二人爭了幾句,打斷了他們:“說到這個王立鬆,朕這裏有一樣東西,想給諸卿看看。”
    她此言一出,群臣都抬起頭來向她看來。
    史太平立即會意,答道:“回稟陛下,根據我朝規製,文校祭酒並不參與出題,隻是明書一科的主批。”
    “那科考題目都由誰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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