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蘭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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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華姑姑有些惱怒地抬起頭,給了這個比她高出兩個頭的男人一記眼刀。
    “陛下說了,誰都不能進去。”
    什麽傷能叫成這樣?
    她看著葉傾懷長大,從她奶聲奶氣地叫她“姑姑”一直到吃了周守一的藥後聲似男子,聽過她無數種音色。
    李保全用手比了一下左肩的位置,道:“這裏挨了一刀。”
    芳華姑姑深吸了一口冷氣,臉色頓時煞白。她跨上台階便要推門進去。
    芳華姑姑踏進景壽宮的宮門時,正聽到這一聲慘叫。
    她的額上還殘留著幾顆豆大的汗珠,唇色也是白得沒有血色,看到芳華姑姑,她對著她扯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什麽人敢這樣傷陛下?”芳華姑姑走到她身邊,看著她肩上的繃帶,又是惱怒又是心疼地問道。
    “都處置了。”葉傾懷看著芳華姑姑,問道,“姑姑怎麽來這兒了?朕不是讓你守在怡春宮裏嗎?”
    芳華姑姑這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陛下,蘭貴人被右衙衛帶走了。”
    “什麽?”葉傾懷一驚,握著椅子扶手便要站起來。
    “今早臨近午時的時候,右衙衛帶著人來怡春宮裏,說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來取玉璽,讓蘭貴人交給他們。蘭貴人要看陛下手諭,他們說是口諭,沒有詔令。蘭貴人說不見手諭便不能從命。右衙衛幾個人把怡春宮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玉璽,便以私藏玉璽抗旨不遵的罪把蘭貴人帶走了。”
    芳華姑姑頓了頓,又道:“奴婢攔不住他們,怡春宮又被右衙衛控製了出不去。直到入了夜宮外的侍衛撤去了,奴婢才趕來景壽宮通報陛下。”
    葉傾懷聽完,心道必是因為她在景壽宮中告訴羅子昌玉璽在怡春宮中,才出了這樣的事情。
    右衙衛將秦寶珠帶走,想必是要拷問她玉璽的下落。
    畢竟,秦寶珠是皇帝親封的貴人,左衙衛還做不出當眾搜她身的舉動。
    “她被帶去哪裏了?”葉傾懷問道。
    芳華姑姑跪在地上,搖了搖頭。
    葉傾懷站起身,道:“姑姑,幫朕穿衣。”
    芳華姑姑抬起頭看著葉傾懷被包紮過的傷口,眼中滿是擔憂。
    “快給朕更衣!”葉傾懷加重了語氣,麵上難掩焦慮。
    她幾乎沒有對芳華姑姑說過重話,如今這樣的語氣足以見得是不容置喙了。
    芳華姑姑立即站起了身,去臥榻邊取了一身幹淨的中衣過來給她穿上。
    正給她披外袍的時候,周守一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看到葉傾懷和芳華姑姑兩人穿衣的動作,周守一的臉登時就黑了一半。
    他走到葉傾懷身邊,皺眉問道:“你這是又要去幹嘛?”
    “朕要出去一趟,周爺爺,朕這傷應當沒事了吧?”
    “你再亂動就有事了。”周守一把藥遞到她麵前,道,“先喝了。”
    葉傾懷看也沒看,端起來一飲而盡。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難喝。
    “一定要去?”周守一接過空碗,問道。
    葉傾懷點了點頭。她的外袍已穿妥當了。
    周守一從藥箱裏又拿出一截繃帶來,綁在她的脖子上,將她的左臂吊在了胸前,叮囑道:“這隻手,別受勁,記著了麽?”
    葉傾懷點點頭,係上了披風,大步跨出了寢殿。
    “秦陽,李保全,跟朕走。”葉傾懷對著門外候著的兩人道。
    走到宮門口,她又點了一隊左衙衛,一行十餘人匆匆向右衙府司而去。
    “李保全,早朝前朕讓你留在惜春宮中的人呢?為什麽惜春宮會被右衙衛控製?”走在路上,葉傾懷問責李保全。
    “陛下,那時景壽宮這邊情況緊急,左衙衛大多去了承天門,奴才手中的人不夠,便連惜春宮的侍衛一並調來護駕了。”李保全答道。
    他這一說,葉傾懷才想起來,羅子昌帶人圍著景壽宮的時候,她曾經給李保全下過令,讓他把能調動的左衙衛都調來。
    是她疏忽了。她忘記秦寶珠那邊了。
    如今午時過去已有四個多時辰,葉傾懷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心中焦急,腳下便走得更快了。
    一直行至玄清門,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呢喃道:“不對。”
    若是右衙衛帶著秦寶珠去了右衙府司,走這條路應當會撞見當時正在拚殺的禁軍和葉傾懷。
    但她和李保全都沒有見過秦寶珠,說明她並沒有被帶去右衙府司。
    那麽她就是被帶去了另一個地方。
    葉傾懷心裏一涼,掉了個頭加快了腳步。
    “去慎刑司。”她對趕上來的李保全道。
    夜色寒涼,宮牆下的微風將她的心也吹亂了。
    秦寶珠,你可千萬不要出事。葉傾懷在心中祈禱。
    正在周守一心中好奇他倆誰會先服軟時,葉傾懷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秦陽,讓芳華姑姑進來。”
    她的聲音十分虛弱。
    得了葉傾懷的命令,秦陽立即鬆了手。
    這時殿門“吱呀”一聲從裏麵打開了。
    周守一看到芳華姑姑,下意識地讓開了門讓她進去。
    秦陽卻仍不肯鬆手。
    看到這一幕,周守一本來凝重的神色緩和了些。
    眾所周知,芳華姑姑性子十分執拗,如今居然碰上了一個更拗的。縱觀整個後宮,敢跟芳華姑姑如此當麵叫板的恐怕也隻有這個不知深淺的毛頭小子了。
    芳華姑姑瞪了他一眼,秦陽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秦陽一把抓住了她推門的手。
    芳華姑姑幾乎是小跑著進了裏屋。
    葉傾懷已上好了藥,肩上纏著厚厚的繃帶,看不到血色。隻有地上擺著的一盆水裏有些血色,盆沿上搭著一塊染著血跡的手巾。
    “李公公,陛下怎麽了?”她一路尋到寢殿,見到李保全站在門口,像是看到了救星,急急問道。
    “姑姑莫急,陛下受了傷,周太醫正在裏麵給陛下治傷。”
    卻從沒有一種如此淒厲。
    她的心頓時揪到了嗓子眼,連腳下的步伐都變得踉踉蹌蹌。
    芳華姑姑看著那扇緊閉的殿門,門裏有明亮的光從窗欞紙中透出來。
    “陛下傷在哪裏了?”芳華姑姑的聲音有些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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