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難以釋懷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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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樺小鎮的廟會一連持續了好幾天。
    等夏默身體好一點兒了,我和喬飛便陪著她一起逛廟會。
    “聽說今天秦婆婆會跟隨戲班子在小鎮廣場唱戲,酷酷秦生哥也在,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好啊!自從搬到小院子,我還沒聽過秦婆婆唱戲呢!”
    我們三個人激動地來到小鎮廣場,卻發現這裏空無一人。
    喬飛疑惑地在廣場上環視了一周:“怎麽回事兒啊?一個人都沒有。”
    “是啊!難道已經結束了?”我對此也深感困惑。
    正在這時,夏默突然捂著胸口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夏默!”我趕緊蹲下身子準備扶起她,並轉頭著急地對喬飛說:“快!快去鎮醫院找惠阿姨!”
    喬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快去啊!”我焦急地催促他。
    他笑了笑說:“難怪你一直昏睡不醒,原來是被這隻妖怪糾纏在夢裏無法脫身。”
    “你說什麽?”
    他冷笑一聲,隨後變成了一個身著黑色長衫的中年男子。
    “啊!”我嚇得坐倒在地上,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了,夢該醒了,這隻妖怪也該被消滅了!”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向躺在地上的夏默走去。
    “等一下!”我迅速站起來擋住了他:“你要做什麽?”
    “清除邪祟。”
    “清……清除邪祟?你是惠阿姨請來的清祟師!”
    “沒錯。”
    隨著那名清祟師話音一落,我的身體瞬間變回了十七歲的樣子,同時也想起了自己之前是被二叔和林叔叔從夏默家門口抱了回去,然後就迷迷糊糊地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了。
    這樣想來的話,最近所發生的一切就都是在夢裏!
    我有些後怕地緩緩回頭看著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夏默,她頭上那條係發的黃色流蘇以及身上那股淡淡的藥香都讓我覺得特別真實,怎麽可能是在夢裏呢?
    漸漸地,我想起了夏默剛搬來小院子時所發生的事情,跟最近所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是一模一樣的。
    我恐慌地看向清祟師,搖了搖頭:“不!這不是夢,最近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這就是這隻妖怪的厲害之處了,它會潛入你的夢境,複製你某一段難以釋懷的過往,讓你在夢裏產生一種正在經曆的錯覺。”
    聽了清祟師的話,我大吃一驚:“難……難道夏默真的是妖怪?”一邊說著,一邊再次看向夏默,隻見她此刻無比痛苦,我心裏也特別難受。
    “你立刻讓開,我該清除邪祟了。”
    清祟師一把將我推開,接著從懷了取出一道清祟符,準備施法除妖。
    躺在地上的夏默看見那道清祟符,嚇得縮成了一團。
    “不可以!”我見狀不由得再次擋住了清祟師,並苦苦哀求:“我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求求你放過她。”
    “它是妖怪,不是你的朋友!”
    “我不管她是人是妖,我隻要她活著。”
    “真是執迷不悟!”清祟師又一次將我推開,繼續施法除妖。
    就在那道清祟符即將貼到夏默身上時,我迅速衝過去緊緊抱住了她,並緊閉雙眼大喊道:“不要啊!”
    突然,周圍的一切好像都靜止了,懷裏的夏默也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一陣陣打鬥聲。
    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魑原上,不遠處還有兩人正在施法打鬥,其中一人是身著綠色紗裙的美豔女子,另一人是身著黑色長衫的俊朗男子。
    仔細一看,那男子竟與剛剛那個清祟師十分相像,似乎就是年輕時的清祟師,並且我還想起之前在夢裏見過他,他曾在魑原清除過眾妖,山緲就是被他所傷才逃到西坡的。
    心裏正想著,那清祟師卻已敗下陣來,被打倒在地。
    女子走到他麵前勸道:“回去吧!你是無法戰勝我的。”
    “在沒把你們這些邪祟消滅之前,我是不會離開魑原的!”他憤怒地站了起來。
    “別一口一個邪祟!我們雖然是妖怪,但從未害過人,即使是那幾個去過清泠鎮的妖怪也隻是給你們造成了恐慌,卻並未傷害你們,況且我已經重重責罰過它們了,並且要求魑原眾妖永遠不要離開魑原,你為什麽還是不依不饒?”
    “邪祟就是邪祟,憑什麽求得饒恕?”清祟師一邊說著,一邊衝過去繼續與女子施法打鬥起來。
    我這才知道那女子原來是妖怪,她能幻化人形被人看見,又似乎是魑原眾妖的統領者,由此猜想她應該就是我在夢裏聽山緲所提過的離未大人,那也就是叢未離的母親!
    叢未離曾經告訴過我,她的父親是一名清祟師,這麽說來,我麵前這個正在與離未阿姨打鬥的清祟師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父親了!
    想到這裏,我趕緊大喊著衝上去想要阻止他們的打鬥,可是他們並不能感知到我的存在,甚至直接穿過我的身體打鬥了起來。
    我被嚇了一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就是這隻妖怪的厲害之處了,它會潛入你的夢境,複製你某一段難以釋懷的過往,讓你在夢裏產生一種正在經曆的錯覺。”
    忽然想起那個清祟師剛剛所說的話,於是猜想自己此刻應該正處於他的夢境中,而眼前的一切大概就是他難以釋懷的過往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進入了他的夢境,也不知道該怎麽出去,不過,比起這些,我更想了解他和離未阿姨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因為這能夠解答我心中的許多疑惑。
    清祟師一遍遍衝上去,又一遍遍被離未阿姨打倒。他已是遍體鱗傷,嘴角還淌著鮮血,但依舊執著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衝向了離未阿姨。
    “你還真是固執呢!我都有些不忍心傷害你了……”
    離未阿姨話未說完,清祟師便由於體力不支在她近身之處倒了下來,正好倒在了她身上,嘴唇還貼上了她的嘴唇。
    她驚得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會兒才將清祟師推倒在地,並用手不停擦拭著自己的嘴唇:“太惡心了!我竟然被人類……哎呀!”
    她又羞又惱,說不出話來,低頭看著地上那個原本要消滅自己又親吻了自己嘴唇的人類,重重地踢了幾腳。
    清祟師被踢得坐了起來,離未阿姨見狀嚇了一跳,可沒想到他隻是嘔了幾口鮮血,然後又仰麵朝天地倒了下去。
    離未阿姨用腳試探性地撥弄了他幾下,看到他沒有什麽反應,以為他已經死了,又蹲在地上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鼻子下麵,發現還有鼻息,這才感到安心。
    清風拂過樹梢,拂過草地,拂過清祟師俊朗的麵容,又拂過離未阿姨美豔的臉頰。
    她蹲在草地上,蹲在清祟師身旁,雙手撐著下巴,呆呆地看著清祟師俊逸不凡的臉龐,偶爾還會伸手去摸摸清祟師的眼睛、鼻子,以及那張親吻過自己的嘴唇。
    “清安!清安……”
    伴隨著一聲聲呼喚,一個中年婦女拿著許多清祟符走上了魑原,這正是中年時期的叢奶奶。
    離未阿姨看著匆忙趕來的叢奶奶,緩緩站起了身。
    “清安?”她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清祟師:“你是叫清安嗎?”
    叢奶奶也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清祟師,她扔掉手裏的清祟符,激動地撲了上去,坐倒在地,抱著清祟師哭喊道:“清安!你怎麽了?”
    看到這一幕,我基本可以確定這個清祟師就是叢未離的父親——叢清安!
    看著傷心不已的叢奶奶,離未阿姨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看向離未阿姨,沒想到離未阿姨竟然笑了笑,指著叢叔叔說:“他還沒死呢!”
    聽到這樣的話,叢奶奶倒也沒生氣,她先是一愣,接著抹了把眼淚,感激道:“姑娘,是你救了他吧?謝謝你!”
    “啊?不……”
    離未阿姨正想澄清,叢奶奶卻起身準備將自己的兒子背回家,可是再怎麽用力也背不動。
    “我來吧!”離未阿姨走上前,輕輕鬆鬆就抱起了叢叔叔,叢奶奶看到後不由得吃了一驚。
    “阿姨,麻煩帶下路。”
    “哦……好!”叢奶奶回過神來,趕緊到前麵引路。
    我也跟著他們下了魑原,一路向清泠鎮走去。
    叢奶奶邊走邊向離未阿姨哭訴道:“我們家清安這小子學藝不精,還非要上魑原清除邪祟,聽說魑原上的妖怪凶惡無比,我在家裏放心不下,搜羅了一大堆清祟符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來晚了,那群邪祟竟然把他傷成了這樣。”
    叢奶奶難過地擦了擦眼淚,又心疼地看著離未阿姨懷裏的叢叔叔。
    離未阿姨眉頭微蹙:“魑原上的妖怪怎麽就凶惡無比了?”
    “姑娘,你是不知道,那些妖怪來過我們清泠鎮,還常常在夜裏嚇唬人,我們家清安探查到那些妖怪妖力強大,而且都聚集在魑原上,所以才上魑原除妖的。”
    “僅憑嚇唬過人和妖力強大就能斷定那些妖怪凶惡嗎?”
    “額……這……”
    “那些妖怪有殺害過清泠鎮的人嗎?”
    “沒有。”
    “既然如此,又怎麽能說它們凶惡無比呢?它們跑去清泠鎮嚇唬人確實不對,但也不至於被趕盡殺絕吧?況且它們對你們家清安這個去魑原消滅它們的清祟師都能手下留情,不正好說明它們並非凶惡之輩嗎?”
    叢奶奶被離未阿姨問得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