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信封裏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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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喬阿姨和喬雪整理清掃完喬飛的房間,已經時至中午了。
    喬阿姨很快做好了午飯,大家一起吃過之後,就都去午休了,唯獨我突然心血來潮,又想要把自己的家裏也整理清掃一遍。
    我首先從客廳和廚房開始打掃,接下來是爸爸媽媽和姐姐的房間,最後是我自己的房間。
    在整理清掃自己的房間時,無意間從櫃子裏翻出了一個陳舊的信封。
    好奇地打開看了一眼,發現裏麵裝著一把有些生鏽的鑰匙。
    看了看陳舊的信封,又看了看生鏽的鑰匙,心想:這把鑰匙被裝在信封裏,信封又被放在櫃子裏,看來應該是比較重要的東西,不過這到底是哪裏的鑰匙呢?為什麽會放在我房間的櫃子裏呢?
    懷著疑惑而又好奇的心情,用那把鑰匙嚐試著開了家裏的幾把鎖,結果都打不開。
    不想輕易放棄的我又拿著那把鑰匙走到了家門口,往大門的鎖孔裏插去,結果竟然插不進去。
    疑惑地將那把鑰匙放在眼前端詳著,又向院子裏環視了一圈,想看看是不是其他人家門上的鎖。
    最終,我將目光定格在了院南東側那間屋子,也就是一直緊鎖著屋門的夏默家。
    再次拿起那把鑰匙仔細看了看,腦海裏逐漸浮現出當初惠阿姨在去偏遠山區前將她家的鑰匙留在我這裏時的情景:
    年夏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夏默已經離世兩個多月了。
    由於臨近開學,我即將去縣城讀高中,因此爸爸在幫我整理著住校所需的物品,而媽媽和姐姐則在廚房裏忙著準備晚飯。
    家裏的氣氛有些壓抑,因為我們都還沉浸在夏默離世的悲傷中沒有走出來。
    正在這時,惠阿姨突然背著包來到了我家裏。
    “洛大哥,忙著呢?”她緩緩走到我爸爸身邊,笑著打了聲招呼。
    爸爸聽到後,驚訝地抬起頭看向她:“哦,小羽馬上要去縣城讀高中了,我幫他收拾一下東西。”
    在一旁疊衣服的我聞聲也立即抬起了頭,愣愣地叫了聲:“惠阿姨。”
    她對我笑了笑說:“小羽,真好啊!要去縣城讀高中了。”
    她笑得很真誠,一點兒也不勉強,但是看著總讓人覺得心裏難過。
    這時,媽媽和姐姐也發現惠阿姨來了,於是趕緊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姐姐低聲叫道:“惠阿姨。”
    “哎!”惠阿姨笑著應了聲。
    “夏……”媽媽剛準備像以前那樣稱呼惠阿姨為“夏默媽”,卻又意識到夏默才在兩個多月前離世了,惠阿姨肯定還沒有從失去女兒的悲痛中走出來,因此及時止住了,沒有叫出那聲“夏默媽”,而是笑著招呼道:“來了?坐吧!”
    惠阿姨看著我媽媽,擺手笑道:“不用了,白大姐,我是來跟你們辭行的。”
    “辭行?”我們疑惑地看向她。
    “我……被調走了。”
    “調走了?調去哪裏了?”媽媽驚疑地問她。
    “一個偏遠的山區。”
    “為什麽要把你調去偏遠山區啊?”媽媽有些難以接受。
    惠阿姨看著我們,笑了笑說:“我自己跟上級申請的。”
    “啊?”媽媽感到非常不解:“你為什麽要主動跟上級申請把自己調去偏遠山區啊?”
    “我……”惠阿姨頓了頓說:“我想……我得讓自己接受更大的挑戰,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這樣才不會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她一邊說著,一邊難受地低下了頭。
    聽完她的回答,我們都不禁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媽媽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麽時候回來?”
    惠阿姨抬起頭說:“那地方離咱們這兒挺遠的,估計近幾年都不會回來了。”
    媽媽不舍地看著她:“真的要去嗎?”
    她點了點頭說:“真的要去。”
    “唉!”媽媽聽後十分傷心。
    惠阿姨走到她身邊,安慰道:“白大姐,沒事兒,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嗯。”媽媽難受地衝惠阿姨點了點頭。
    惠阿姨從包裏取出一盒鮮花餅遞給媽媽,笑著說:“這是我自己做的鮮花餅,想在臨走之前送給你們嚐嚐。”
    媽媽怔怔地看著她和她手裏的鮮花餅,一直沒有伸手去接。
    站在一旁的我和爸爸以及姐姐也不由得愣住了,因為猶記得2010年盛夏,夏默初次來到小院子時就是把自己嚐試做的鮮花餅送給了大家。
    惠阿姨見媽媽不接她手裏的鮮花餅,於是再次將手向媽媽伸了伸:“白大姐!”
    媽媽這才回過神來,緩緩伸手接過了那盒鮮花餅,眼眶迅速變得濕潤起來。
    惠阿姨見狀輕輕拍了拍媽媽的肩膀,然後又從包裏取出一個信封,轉過頭笑著看向我:“這個……我就交給小羽來保管吧!”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我的麵前,並把那個信封遞給了我。
    “這……是什麽?”我愣愣地接過了信封。
    “這是我家房門的鑰匙,阿姨想交給你來保管,如果……如果你想念夏默了,可以隨時去她生活過的地方看看。”說到這裏,惠阿姨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我們一家人看了也特別難過。
    “好了。”她抹了抹眼淚,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這幾年謝謝大家的關照。”說完之後,她向我們一家人深深鞠了一躬,淚水一顆一顆地落到了地板上。
    媽媽趕緊放下手裏的鮮花餅,急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緊緊握著她的手說:“你這是做什麽?咱們都住在同一個院子裏,當然要互相關照了,客氣什麽?況且自從你來到咱們院子裏,誰家裏有人生病不是你幫忙給診治的啊?你也幫了我們很多,要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們。”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得感謝遇見了這麽好的你們,能跟你們住在同一個院子裏,真是我和夏默的幸運……”惠阿姨話還沒有說完就難過地將額頭貼在媽媽的手背上啜泣起來。
    媽媽一隻手輕撫著她的背,寬慰道:“行了行了,咱們之間不用那些客套話,能遇見就都是緣分和幸運,以後不管去了哪裏,別忘了我們就好。”
    “那是肯定了,不會忘記你們的。”
    惠阿姨悶頭啜泣了許久,隨後擦幹眼淚,抬起頭說:“我再去跟喬姐他們說一聲,把我做的鮮花餅也送給他們嚐嚐。”
    “嗯,去吧!”媽媽對她點了點頭。
    惠阿姨從我家離開後,我們一家人站在原地傷感了好一會兒,然後又繼續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拿著裝有惠阿姨家房門鑰匙的信封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並關上了房門。
    將信封放在眼前難過地看了一會兒,接著準備裝進櫃子裏,結果一不小心沒裝好掉到了地上,惠阿姨家房門的鑰匙也從裏麵掉了出來。
    我趕緊彎腰撿起鑰匙又放入了信封裏,隱隱看到信封裏麵似乎還有其他東西,於是伸手進去拿了出來,沒想到竟然是我之前送給夏默的那條藍色流蘇和一張橙色的便利貼!
    看著那條流蘇,身子不禁顫了一下,眼睛瞬間變得模糊起來。
    翻過那張便利貼,上麵寫著這樣一段話:
    小羽,謝謝你這幾年對夏默的陪伴,現在,她要換一種方式陪在你身邊了!
    看完便利貼上的這段話,又看了看那條藍色的流蘇,我再也忍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
    在客廳裏幫我收拾東西的爸爸應該聽到了我的哭泣聲,不過他並沒有進來詢問我,大概是因為非常能夠理解我的心情吧!
    不知哭了多久,忽然聽到院子裏傳來了喬阿姨和惠阿姨的聲音。
    “現在就要走?這麽著急嗎?”
    “今天晚上飛機,再耽擱就來不及了。”
    聽到惠阿姨就要離開了,我趕緊把那條流蘇和便利貼裝進了信封裏,又將信封放進了櫃子裏,然後擦了擦眼淚,走了出去,並看到小院子裏的人都在送別惠阿姨。
    媽媽和喬阿姨拉著惠阿姨的手,對她叮囑道:“去了那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她點了點頭說:“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放心。”
    “如果有時間,一定要回來看看我們。”
    “好!”
    我們不舍地將惠阿姨送出了小院子,她難過地把我們每個人都看了一眼,隨後拎上行李走向了車站。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媽媽和喬阿姨忍不住哭出了聲。
    “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了。”
    “是啊!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媽媽取出惠阿姨做的鮮花餅分給大家吃。
    “大家嚐一嚐夏……夏默媽做的鮮花餅。”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塊鮮花餅放在嘴裏咬了一口,眼淚立馬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真好吃!”
    看到這一幕,我的眼眶也不禁濕潤了起來……
    回想起了這些,我再次打開了那個信封,並在裏麵仔細看了看,果然有一條藍色的流蘇和一張橙色的便利貼。
    取出流蘇和便利貼,放在眼前端詳著,眼淚漸漸流了下來。
    夏默她……一定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