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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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朝,奉天殿上,久不上朝的延安候-唐勝宗等七位開國功臣“火氣全開”,與科舉勢力鬥了個不可開交,結果皆與君前失儀為名被“各打五十大板”。
    唐勝宗這些人都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罷不罷官,對他們來說,就是小兒科。隻要爵在,他們就還是大明朝勳貴,依然是這應天府裏的爺。
    可那些儒臣卻倒了黴,沒有職銜,就沒有了俸祿,他們可沒有勳貴那樣的萬貫家財。罷官奪職,什麽時候能複出,可就是沒邊兒的事了。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更倒黴的是申國公-鄧鎮,羽林衛指揮僉事-鄧哻,秦王都當殿認罪了,他們還有什麽理由對虞王發難?而且,得罪了東宮,得罪了太子,日後還能有好果子吃麽?
    當然,為了顯示天子的公允,皇帝還下旨褫奪了虞王的通政使之職,勒令其躬身自省。
    聽到這道旨意後,趴在榻上的朱雄英卻笑了,皇帝他老人家還真是高瞻遠矚啊!朱雄英倒是想出去,他出的去嗎?沒個把月,他榻都下不了。
    而那通政使之職,他是一天都沒幹過,老爺子賞他的時候,就是留了個後手,用這個官位,來堵這悠悠之口。
    老爺子英明啊!他算準了朱雄英,更算準了朱樉及臣工們。且處處先為著手,天下盡為棋子,如臂使指,如指捏物,節節相扣,令行禁止啊!
    陛下的天子心機,不服不行!朱雄英這當孫子的,被賣了,也得跟著數錢。當然,朱雄英並不氣餒,滿朝文武包括他爹朱標,還不都被他老人家涮著玩,多他一個又怎麽了。
    可最讓朱雄英生氣的是朱標送給他的長史-劉璟,每天都捧著《十七史》,不管你願不願意聽,一講就是一天。午膳之時,也毫無人臣之範,跟吃冤家般一點都不知道客氣。
    且不說這東西,朱雄英喜不喜歡,單說他是李善長的弟子,要是連《十七史》都沒讀過,豈不是弱了老師當代蕭何的名頭。
    他明白朱標的意思是,讓他修身養性,磨一磨他身上的戾氣。可也犯不著弄這個蒸不熟、煮不爛的銅豌豆來吧,鬧死個人。
    尤其是今兒,他胃口不好,就喝了一碗小米粥,剩下的菜都被劉璟祭了五髒廟,撐著這家夥摸著肚子,來回在殿中踱步。
    鞋子摩擦地板的聲音,弄得朱雄英心頭的火,一竄一竄的,都快壓不住了!
    “你能消停坐一會兒不?”
    見虞王不耐煩了,劉璟微微一笑,躬身回道:“既然殿下煩了,那不如除了臣長史之職,臣願意回青田去耕讀。”
    辭官?辭官你跑到老子的武德殿幹嘛,自己去吏部遞本章不就完了!
    “你這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朱雄英挑著眉頭坐了起來。
    他爹劉伯溫活著的時候,就整日把辭官掛在嘴邊。最後患了重病,皇帝特遣人員的護送下,自京師動身返鄉,病逝於鄉中。
    劉璟如今不過三十多歲,且不說不到致仕的年紀。就算他覺得伴君如伴虎,當官太危險,那也是跟皇帝和太子,犯得著在他麵前弄這出麽?
    “殿下明鑒,臣天生刀眼,額生橫紋,還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家父說臣必死於牢獄。”
    洪武八年,他爹劉伯溫撒手人寰,洪武十年,他的長兄劉璉與胡惟庸的黨人起衝突,被脅迫墮井而死。如今的劉家,便隻剩下他和侄子-劉廌二人。
    皇帝雖剛愎雄猜,做臣子的福禍難料,但隻要本分做人,坦蕩為官,倒也不必擔心祿位不保。
    太子仁善愛民,禮賢下士,深受朝野敬重,是百年不遇的賢主,在東宮當差,跟著太子也能建立一番功業。
    可虞王,大明朝這個未來的太孫,後世的嗣君,劉璟卻不怎麽看好。不管從陝西之事,還是從其回京當日的行徑,都能看得出來,他厭惡讀書人。
    與皇帝不同,陛下怕文臣篡權、誤國,而虞王是打心眼裏討厭讀書人,這骨子厭惡發自骨髓。
    可與預見的是,他日虞王登基,必令天下讀書人噤若寒蟬,其循規蹈矩,並非出於守法,更是由於畏死。
    雖然搞不明白,老相國的弟子,為什麽如此;但劉璟是個識時務的人,想躲開這個水坑,便每日嘮嘮叨叨,讓虞王生厭。
    當然,他也明白,以虞王的聰明才智,早晚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他還是決定把話出明白了,免得日後落個欺君之罪,以免禍及子孫。
    啪,聽完劉璟的話,臉都漲紫的朱雄英,直接把手中的茶盞就砸了!瞪著眼睛,喘著粗氣,胸口劇烈的起複的看著劉璟!
    搞了半天,人家是看不起咱!覺得這大明朝到了咱的手裏,就會禮崩樂壞,三世而亡!
    “放肆!”
    “宋忠,宋忠呢?”,直指劉璟,朱雄英喘著粗氣:“把他,把他拖出去,亂仗擊斃!”
    他爹劉伯溫不是給他批了一個死於牢獄麽?得了,今兒朱雄英就破坡劉先生的卦。劉璟不用等到坐牢,今兒就送他去見他爹。
    額,宋忠一聽要要杖斃,有些遲疑。可這到嘴邊的話也被朱雄英瞪的給咽了下去。隻能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動手。
    可這人還沒拖出殿,被侍衛拖拽的劉璟,卻放聲大笑。笑的還不是一般的開心,好像過年吃餃子一般。
    頗感奇怪的朱雄英,卻抬手製止了侍衛,皺著眉頭問道:“劉璟,你死到臨頭了,有甚可笑!”
    可他卻瞅了瞅膀子兩邊的侍衛,直到二人領命鬆手,慢條斯理的整理下衣服,隨即才上前拱手。
    “殺不殺不是什麽打緊的事,想來殿下也不在乎讀書人怎麽說。”
    “可殿下有沒有想過,您容不下小小的劉璟,如何容得天下呢?......”
    劉璟的意思很簡單,大好大壞的人筆筆皆是,皇者氣吞山河,威壓海內。包拯把口水都吐到宋仁宗的臉上了,宋仁宗也不過擦了把,讓他繼續說。
    是,即便朱雄英沒有那麽禮賢下士,可世人也會說他氣量狹小,恃強淩弱,非明日社稷之主也。
    嗬嗬,哈哈,朱雄英笑的肚子都疼了,這個劉璟也夠一說的,明知道咱不喜歡讀書人,竟然還來賣直。
    皇帝為了言路暢通,尚且不殺言官。咱總不能因為幾句實話,就落人口實,恃強淩弱吧!
    “行,算你有理!可衝撞王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話畢,吩咐宋忠,將劉璟這廝拖下去,打三十板子,然後扔出皇宮。至於辭不辭管,隨他,武德殿不缺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