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落寞的藍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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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忠這回謹慎多了,親自帶隊,從刑部大牢中,把封績提了出來。可行至半路,卻與涼國公府的馬車,發生了碰撞,氣氛瞬間變的緊張起來。
遭了一回劫的錦衣衛成了驚弓之鳥,以為前番的歹人也是涼國公府的人。而涼國公府的人則以為,錦衣衛要抓他家國公,也把刀子抽了出來。
暴怒的藍玉破口大罵,這大明朝沒王法了麽?帶著家卷到城外的莊子住幾天也犯法,還有地方說理麽!
錦衣衛怎麽了?錦衣衛就可以無法無天了?他藍玉還是大明公爵,朝廷的大將軍。沒有陛下的聖旨,他是不會束手待斃的。
藍玉這話一出,倒是把錦衣衛們搞蒙了,皆麵麵相覷,不知何意!而安排人犯的宋忠,卻也在這時,從車隊後走了出來。
“涼公,你這大半夜的進城,不合規矩吧!”
宋忠用屁股想也知道,今夜的值星官定是藍玉的舊部,違製開啟城門。不過,這種事發生在藍玉身上並不足為奇,早年他自北線班師,不就縱兵破關而入了。
“你跟我講規矩,你算個什麽東西?”
“本公告訴你,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無非就是開個城門,完全是細枝末節的小事,就算太孫與他再不親近,也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便與他這舅公計較。
再說,皇帝早就把錦衣衛的職權削的差不多了,除了看宮門,他們還能幹什麽?還想和從前一般,隨意捕拿朝廷命官?
嗬嗬,“涼公,朝廷重臣,國家勳戚,自然不是末將可以置喙的。”
“可涼公不知道的是,陛下已複錦衣衛糾核百官之權,並命太孫兼領錦衣衛事。”
宋忠的意思很簡單,他這般的武官,在涼公帳下當個衛士都不配。但此時錦衣衛以今非昔比,是太孫親自提領的天子親軍。
大將軍再霸道,也不能無視太孫吧!況且,今日在押的是要犯,涉及要桉,茲事體大,不是他這種小吏能決斷的。所以,還請涼公到衛所麵見殿下,親自與殿下解釋一下,這裏麵的誤會。
啥?藍玉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就是一小小的撞車,就這還要小題大做,宋忠這擺明了要與我涼國公府為難啊!
“狂妄。”
藍玉的話還沒說完,宋忠便眯著眼睛抽出了腰間的繡春刀。涼公是百戰名將沒錯,可若敢無視太孫,那便隻有動刀兵這一個辦法。
“你。”
在京師與天子親軍動刀兵,那便與造反無異。藍玉的膽子再大,也不敢在皇帝的眼皮能看到的地方,幹這種事。
無奈的歎了口氣,抬手揮退了家丁。冷聲道:“就是見太孫嗎?本公跟你去就是了,我倒要看看,太孫會不會也這般不講道理。”
錦衣衛指揮使司-大堂
見宋忠把藍玉“請”了回來,朱雄英則有些苦笑不得。他明白,宋忠為何如此做,藍玉一心附和太子、太子妃,從來都沒把他放在心上。
藍玉的想法與一些朝臣一樣,一朝天子一朝臣。將來太子做了皇帝,呂氏這麽受寵,朱雄英這儲位,能不能坐得穩,那可要另說。
而像宋忠等這些追隨自己的將校,當然是不能忍受了,給藍玉難堪也屬正常。
哈哈,親自扶起藍玉,朱雄英笑道:“涼公,入座,喝茶。”,話間,還擺手示意宋忠等將校退下。
“太孫,錦衣衛的茶,臣倒是第一次喝。”,藍玉怎麽都覺得別扭,在這種喪氣的地方,能喝出什麽味來。
不過,藍玉還是要恭喜朱雄英晉位太孫,九月十五冊封大典一過,他就要與太子一般,輔左皇帝處理國務了。
這是個好事。藍玉替自己的姐姐、外甥女高興,也替常氏一門高興。常茂、常升兄弟,如今不也受到了重用在西北領兵麽!
“說到常家,臣聽說老三中了一銃,怎麽樣,傷到肺腑沒有?”
挽了挽袖子,提起一邊淨手,朱雄英一邊回道:“幸虧他的心髒長的地方與別人不同,否則咱們就要給他燒紙錢了。”
拿著毛巾擦手的朱雄英,坐在藍玉的身邊,澹澹道:“孤把他安頓在西安養傷,傷好後,就近在西安帶兵了。”
“他與涼公不同,還年輕,缺乏曆練。有兩位舅父在,他也能收斂脾性,安心實務。”
論起打仗的本事,常森跟藍玉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說的更不客氣點,有可能,一輩子也趕不上藍玉這般軍功。可他勝就勝在忠心,而且這忠心是對朱雄英一個人的。就憑這一點,便值得他花心思去培養。
而藍玉當然能聽出來,朱雄英話中的意思。藍玉是東宮的心腹沒錯,可這輩子也僅僅止步於次。等朱標這一代過去後,藍玉也將垂垂老矣。
不管藍玉心裏怎麽想,亦不管藍家有多少英才,除了回鳳陽養老,再沒別的什麽出路。
點了點頭,藍玉起身告辭,走到門前,回頭說了一句:“雄英,別記恨舅公勢利眼,舅公也有難言之隱。有些事,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不是藍玉利益熏心,隻顧眼前的利益,為了升官發財,非得靠向了太子妃呂氏,與黃子澄等人一般把所有的寶都押在朱允炆身上。
而是朝廷波詭雲譎,後宮爭鬥血腥無比,太子年輕,很多事都是說不準。朱標與皇帝不同,他是個把權柄看的很重的人。登基之後,怎麽能容忍一個隨時可以取代自己的儲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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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玉是軍中大將,手中重兵,又是太孫的至親,他要是像常森那般與太孫走的那麽近,勢必讓太孫的勢力成倍增加,更會加劇父子之間猜忌。所以,他隻能虛以委已,以待來日。
可藍玉沒有想到,僅僅不到十年時間,成人的朱雄英,頭角崢嶸,又建立了軍功,已然有了明君風範。
而自己一肚子的苦衷,卻無法傾訴,隻能埋在心裏,忍著,再忍著。這大明朝將來,最吃香的老勳貴,便以韓國公李善長一係的老臣、子弟了。
瞧著藍玉神情寂落的走出衙門,蔣瓛卻很狗腿的進言:“殿下,這可是拉攏涼公的好機會,您?”
撇了蔣瓛一眼,抖開袖子,朱雄英卻告訴他:“政治隻有輸贏,沒有對錯。他站錯了隊,沒有機會了。”
悍將-藍玉,再勇悍,也隻能於此。隻有朱雄英在儲君的位子上一天,他就能隻能抱著笏板,在奉天殿傻呆呆的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