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夜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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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了房間,和師父換了衣服出來,把濕衣服搭在廳裏的竹竿上,隔著雨霧看向外麵。
昏暗的天色和黑色煞氣糾纏著,讓人很不舒服。
“來來,大師,小師父,過來吃飯!”村長在身後叫道。
我回過頭,走到桌邊兒坐下了,等著師父拿起了筷子,才跟著拿起筷子。
村長和師父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我悶頭吃飯,耳朵卻支棱著。
外麵村子裏傳出來的動靜,很像石柱老婆發狂時候發出來的聲音,但是隔得遠,又有男人嗬斥的聲音,聽得不是很真切。
我忽然聽到村長說到了石蛋。
“石蛋也算是懂事,他爸去世的早,就他媽一個人帶著他,誰知道也跟著中了邪,唉,村裏可憐的人家不止他們一家,管不過來啊!”
“村裏中邪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師父問道。
“大概半個多月前吧!”村長回憶了一下,“那天好像也是下了這麽大的雨,石柱跑來找我,我帶著人過去一看,好家夥,他老婆就跟瘋了似的,好幾個大男人都按不住,還見人就咬!我們一開始以為是得了狂犬病了,就商量著等天亮了就送去縣醫院!誰知道還沒等到天亮,村子裏接二連三就出現了好多個!那夜狗叫的很凶,我們一尋思,會不會是誰家的狗得了病過給人了,就趕緊讓人把所有的狗都殺了!”
我恍然大悟,難怪進了村裏沒看到一條狗,原來都被殺了!
狗有靈性,能看到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會叫得很凶。
可誰都沒想到,村長居然讓人把所有狗都殺了!
可公雞呢?
怎麽連公雞都沒有了呢?
“可殺了狗也沒用,村裏依舊不停地有人中邪,搞得大家都害怕了!然後有人就說,會不會是中邪了?中邪的話,公雞血不就能驅邪嗎?我又讓人去抓公雞,殺了後,拿公雞血給那些人淋上,甚至還灌了幾口,可最後……唉!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跟村裏在外麵打工的說,讓他們找個大師過來看看的!”
原來是這麽回事。
我聽了,都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麽滋味了。
邪煞之氣聚集的地方,再把陽氣十足的狗和公雞都殺了,難怪會越來越嚴重呢!
不過也不奇怪,普通人不懂這些東西,隻要有一線希望,什麽招數都會試一試的。
我師父點點頭,慢悠悠地和村長喝著土酒。
村長長歎一口氣,“我們這個村子窮啊,沒有姑娘願意嫁過來,有些有本事的,也離開這裏去城裏打工去了,隻剩下我們這些老的老,小的小,青壯年也沒剩下幾個,現在家裏媳婦都中邪了,搞得家不像家的,眼見著整個村子都要……唉!”
“不要急!”師父終於說話了,“等雨過了,明天再去看看,這件事情會解決的!”
有了師父的話,村長顯得安心不少,等吃過飯,又點了蚊香拿過來。
“大師,今天一來就忙活到現在,累壞了,早點兒休息吧!”
“麻煩村長了!”我接過蚊香道過謝,等村長走了,把蚊香放在床下就上了床。
房間裏兩張竹床,刷洗的很幹淨,躺上去涼涼的,很舒服。
我在江城的時候,晚上睡在黑棺材裏。
跟著師父出門,師父就讓我躺床上閉上眼睛後,不管聽到什麽,都不要動。
然後,就一睡到天亮。
剛開始,耳邊總有人跟我說話,讓我睜開眼睛看看,或者叫我出去幹什麽什麽的,總睡不好。
後來就慢慢習慣了,就算耳邊有人放炮仗,也影響不了我。
隻是今晚,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眼睛也沒有閉上,而是側著身子盯著窗外看。
外麵的雨非常大,窗口飄進來的雨絲,帶著絲絲涼氣,完全沒有在城裏的時候,那種悶熱煩躁。
“閉眼!”師父在旁邊說了一句。
“哦!”我趕緊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後,我的聽力就變得極其敏銳,外麵的雨聲,落在樹上還是落在屋簷上,我都清清楚楚地分辨得出來。
還有些是落在泥地上的,濺起的泥點子拍打在牆上或者樹幹上,聲音很低,幾乎聽不見。
還有些,似乎是澆在人身上的,軟軟的,聲音“噗噗”很悶。
人身上?
我心裏一驚,下意識就想要睜開眼睛,可長時間保持的習慣,讓我沒有這麽做,耳朵更加支棱起來,仔細分辨著外麵的各種聲音。
這麽大的雨,怎麽會有人來?
還是在村長家房子後麵!
我一激靈,就想要睜開眼睛,可是一想到師父說的話,就硬生生地停住了。
我低低地叫了一聲:“師父!”
師父沒有反應。
“師父?”我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可依舊沒有回應。
我有點兒慌了,努力壓製著呼吸,耳朵側過來,卻沒有聽見熟悉的呼吸聲。
我的心狠狠地跳了起來,再也顧不上其他,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可旁邊的竹床上,哪裏有師父的影子!
“師父?”我又高聲叫了一聲,還是沒有回答。
農村的夜晚,都有個木桶放在屋裏給人方便,不用出去。
要是平時,可能就不用,出去哪裏都是廁所,但是下著大雨,村長就把擱置了很久,帶著淡淡騷臭味兒的木桶拎進來了。
師父不可能出去上廁所。
那他去哪裏了?
我看著漆黑的屋子,聽著外麵越來越大的雨聲,忽然就停歇了。
周圍一片寂靜,寂靜的讓人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下床,穿上鞋,走到門口聽了聽,外麵什麽動靜都沒有,就伸手打開了。
門外就是村長家客廳,吃飯的桌子還在那裏放著,大門沒關,外麵的雨都打進來不少。
我快步走了出去,來回看了看,師父到底幹什麽去了?
我走到門口,寂靜的感覺忽然消失了,雨也停了,耳朵裏也聽到了聲音。
村子裏好像出了什麽事情,好些人往前麵跑著。
但是太黑了,看不清楚。
我隻能跑到大門口朝外麵看去。
我看到了石柱,還有六七個不認識的男人,打著手電筒,一個人的肩膀上還扛著一個麻袋。
麻袋裏有東西在動。
“快點兒!那邊都等著呢!”石柱說道,顯得很興奮。
“你們幹什麽去?”我大聲問道。
可他們似乎聽不見似的,沒有人搭理我,轉眼就往村子裏跑去了。
白天的時候,石柱還被嚇得魂不附體,到了晚上怎麽又來了精神了?
我回頭看看村長家的屋子,漆黑一片,我師父又不見了,仔細琢磨了一下,我幹脆推開柵欄門,跟了上去。
這幾個人扛著麻袋,七拐八拐地來到了村子後頭一個人家。
這戶人家不大,石頭屋子很破舊,但裏麵燈火通明的,窗子上還貼著大紅喜字,幾個婦女正笑嗬嗬地看著門口,其中一個胖胖的女人,看起來很眼熟。
看到人來了,她們趕緊上去,“你們可算來了,石鎖這個光棍兒漢,總算有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