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我記得，就是昨晚上和石柱在荒山上說話的那個人。
    我畢竟還年輕，沒有完全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眼底帶上了寒意。
    看著他，我沒說話，石蛋也有些緊張，說道：“叔，你上山啊！”
    “沒事別往山上跑，小心遇到蛇！”男人一直盯著我看，我都把拳頭攥起來了，卻被石蛋拉著往下麵跑去。
    “知道了，我們走了！”石蛋頭也不回地喊了一句，然後低聲跟我說：“哥，我們快走，不然會被發現的！”
    到了石蛋家門口，我們停下了，回頭看著沒人的小路，呼哧呼哧直喘氣。
    “哥，他不會發現我們去看他們埋東西的地方吧？”
    我說道，“你先回家別出來，我回去跟我師父說去，我師父肯定知道怎麽辦！”
    “好，那你也小心點兒！”石蛋反過來叮囑我。
    分開後，我一路小跑回了村長家。
    村長居然和我師父都不在，村長老婆在菜地裏忙活。
    我走過去，“嬸兒，我師父和村長呢？”
    村長老婆沒應我，摘了菜放進籃子裏從菜園子出來，走到屋子前放下。
    我看她隻顧摘菜不理我，有些急了，又跑過去，“嬸兒，我有急事，你能告訴我我師父去哪兒了嗎？”
    村長老婆依舊不理我，又拿著菜去水管那邊洗。
    我急得不行，很想發火，可一想到這是在人家家，不合適。
    我又往外來回看了一圈兒，村子裏這會兒又變成了我們昨天剛來時候那種安靜。
    我猛然想起來，昨天夜裏，我看到村長老婆去山上燒紙，頓時心裏就有了主意了。
    我轉身，又走回她身邊，看著她洗菜。
    見我不說話，村長老婆似乎有些不自在，手頓了頓，就繼續換水洗菜。
    “我看到你了！”我說道，“我看到那天夜裏，他們把那個女人活埋了，你去給她燒紙錢兒去了！”
    村長老婆渾身一顫，動作停下了，抬頭看著我，詫異、震驚、慌亂、不安，種種情緒全都出現在眼裏。
    “嬸兒，你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麽的，所以，你知道什麽可以告訴我！”我繼續引導她。
    村長老婆眼睛有些泛紅，趕緊低下頭，洗菜的動作飛快，然後放進籃子裏快步進了廚房。
    我有些失望，但同時在看到她的反應後，又有了一絲希望。
    我知道，她一定知道些什麽，隻是不想說，或者……不敢說！
    “嬸兒，你忙吧，我去找我師父去了！”我等了一會兒，見她低頭做事還不理我，幹脆轉身就走。
    “快離開村子！”
    忽然，村長老婆低聲說了一句話，我猛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她低頭切菜，似乎剛剛的話，是我的幻覺似的。
    但是我聽見了，就是她說話了，她讓我快離開村子！
    我心底湧起一股濃濃的不安，飛快跑了出去，石蛋居然在他家院子裏一直注意著外麵，看我跑過來，就打開了門。
    “哥，你幹什麽去？”
    “我去找我師父！”
    “我跟你一起去！”
    “你……”
    “子午！慌裏慌張的，沒有規矩！”師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我一哆嗦。
    我趕緊回頭，就看到村長笑嗬嗬地陪在師父身邊，“我陪你師父在村子裏轉轉。”
    “哦！”我趕緊規矩站好，偷眼看我師父，師父也在看我，眉頭皺著，眼底似乎有些怒氣翻湧。
    我瞬間心虛沒底了，“師父，我回來沒看到你，所以我就……”
    “好了！回去吧！”師父打斷我，從我身邊過去了。
    村長跟著，對著我笑，還做了個別在意、沒事的動作。
    我和石蛋麵麵相覷，石蛋說：“哥，你看到他們從哪兒過來的嗎？”
    “我腦袋後麵又沒長眼睛！”我沒好氣地說道。
    石蛋虛著聲說道：“我看他們從山上下來的！”
    又是山上，別人也就算了，可是我師父，一定會發現什麽的。
    “不說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別亂跑！”我交代了一句，小跑著追了出去。
    回到村長家，村長陪著師父坐在桌邊喝茶，說著村裏的事情。
    我耳朵聽著，收晾曬的衣服，慢吞吞的回了房間，疊好，收起來，站在門裏好一會兒，才出去。
    “過來坐！”村長對我招手。
    我看我師父，他點了頭，我才走過去坐下。
    “大師，您這徒弟教得好啊！”村長誇讚了一句，拿了茶杯給我，要給我倒茶。
    我趕緊接過去，“我來我來！”
    我接過茶壺，先給我師父和村長續了茶，才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了下去，才發現嗓子幹澀難受。
    “您說說，就我這個破村子，這麽幾戶人家，人越來越少了，有本事的人出去就不回來了，說不定哪天就空了！”村長繼續感慨。
    我師父點點頭，沒有接這個話，而是問了別的，“你們村裏的人，離世後都葬在山上，不火化嗎？”
    “我們這個地方，太偏了，以前縣裏也有人來過，宣傳什麽火化，可老人家都講究個入土為安，沒人願意！再說了，就算是人死了，埋了，也沒人真來管！”
    這不就是山高皇帝遠，我們做什麽你們誰都管不著嗎？
    我有些不屑，想撇嘴，看了眼師父後，硬忍住了。
    我心裏有事，總想找個機會好好跟我師父說說，可村長一直陪著，就一直沒有機會。
    或許我師父看出來我有些坐立不安，皺眉道：“坐沒個坐像，像什麽樣子？”
    我趕緊坐直了。
    村長哈哈笑了起來，“出來了就別要求那麽嚴了，年輕人坐不住很正常！”
    我不敢接話，咬著嘴唇，盯著茶杯看。
    師父說道：“吃過午飯，麻煩村長去通知一聲，讓村裏在家的人晚上都別出門，我要抓鬼驅邪！”
    一聽這話，村長頓時開心了，立刻說道：“好好，這事兒我去通知，下午，大師就在家裏好好休息！”
    午飯做好了，村長老婆一盤一盤菜端上來，她抬頭看向我，欲言又止。
    “嗯嗯！”村長清了清喉嚨，她趕緊低下頭快步離開了。
    我看向村長，村長笑著跟我說：“來，吃菜，吃菜！”
    等吃過飯，村長出門通知去了。
    我和師父進了房間，立刻拉住他，“師父，我跟你說……”
    我把離魂時候見到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師父。
    最後還把石蛋帶我去竹林裏看到的埋著的衣服的事情，也說了。
    “師父，那些衣服不燒了，早晚出大事！”
    “不礙事！後麵會用得上的！”師父說道。
    我還眼巴巴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師父知道這些後，怎麽還能如此鎮定？
    “師父，他們都是殺人犯！”我急了，“他們還拐賣婦女！還……”有些不好意思把強迫的事情說出口，“還有，村長老婆居然背著人給那個女人燒紙，她一定知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