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耳根發熱，偷偷瞥了一眼站在塘邊兒看一個黑瘦的中年男人撈魚的唐蓮。
    “別瞎說！你懂個屁！”我衝著石蛋瞪眼睛。
    石蛋捂著嘴，“嘿嘿”地笑了兩聲，“哥，我沒瞎說，她自己跟我說的。”
    “閉嘴！”
    石蛋把嘴捂嚴了，但還是在“嘿嘿”地笑著。
    我有些氣急敗壞，可又發不出來脾氣，甚至於心髒跳得都有些快。
    拿起桌上的葡萄，我往嘴裏連連塞了幾個，動作都顯得有些粗暴。
    搞不懂唐蓮幹嘛要跟石蛋說這個。
    再說了，我們根本不可能，她姓唐，更不可能。
    隻是，大嬸兒做飯的時候，我們無事，石蛋就在院子裏跑來跑去，一會兒看看撈魚，一會兒摘個櫻桃，要不就去逗逗雞鴨。
    反而是我，坐在桌子邊兒上，不時瞥一眼唐蓮，渾身不自在。
    農家人做飯利落，男人撈了一條大鯿魚，還撈上來不少蝦，大嬸兒都給做了。
    我們三個就坐在院子裏吃飯，誰都不說話。
    等吃過飯了，唐蓮才說了一句：“我先上樓了！”就走了。
    這有點兒出乎我的預料，我想，怎麽她也要說兩句什麽的。
    沒想到，打了個招呼就上樓了，我心裏又開始別扭。
    “哥？”石蛋叫我。
    “幹嘛？”
    可能是我的表情有點兒沒控製好，石蛋愣了一下，“哥，上樓嗎？”
    外麵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大嬸兒收拾好也和自己老公回了自己房間，再留在院子裏也是無聊。
    我起身，“走吧，你先上樓洗澡去，我給家裏打個電話。”
    石蛋蹦蹦跳跳地上樓去了，我掏出電話打給我師父。
    聽完我說的話後，我師父沉默了一會兒，叮囑了一句：“自己小心些！”
    掛了電話，我抿緊了嘴唇，剛才硬是憋住了，沒把唐蓮在這裏的事情說出來。
    磨蹭了一會兒，我上了二樓，石蛋在浴室裏洗澡，還唱著不著調的歌。
    房間外麵有個陽台，我推開門走了出去。
    沒想到，這個陽台是個走廊，居然和其他房間都是連通的。
    唐蓮已經洗過澡，換了一身衣服，頭發濕漉漉的披著，還有水往下滴。
    “……”
    唐蓮回頭看到我，展顏一笑，“我又不是老虎，不用見到我就跑，又不會吃了你！”
    我沒接話，站在那裏看出去，正好側麵就是白天我偷偷觀察過的那家。
    他家門口停著一輛小轎車，屋子裏燈亮著。
    隻是，他家院子裏，黑色煞氣彌漫，就好像一層黑色霧氣似的，看起來鬼氣森森的。
    我頓時皺起眉，白天的時候怎麽沒發現，居然會有這麽濃重的煞氣。
    這種煞氣彌漫的場景，一般隻有埋屍地會出現，也就是大家常說的墳地。
    一個農家怎麽會有的？
    唐蓮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微微愣怔，就是這個表情，讓我覺得，她有問題。
    我扭頭看向她，正好看到她微微驚愕的表情，但很快就收了起來。
    她轉頭和我對視，忽然笑了，“別好奇，不是隻有你才能看到那些東西，我從小到大都能看到。”
    這就對了，她也是陰陽眼，這是我真沒想到的。
    “你……不怕？”我問道。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唐蓮看起來很高興，說道：“小時候不知道害怕是什麽，長大後知道了，卻已經習慣了。”
    我不置可否，繼續看向那邊，房子裏有人影晃動，但是離得還有些距離，聽不到裏麵的動靜。
    忽然，房間門開了，白天見到的那對中年夫妻從裏麵走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四十歲左右，手裏拿著東西。
    他們出了門，男人上車離開了。
    中年男人跟女人吼了兩聲，似乎是說：“就你多嘴！”轉身進去了。
    中年女人不甘心被罵，嘀嘀咕咕地跟著回去了。
    就在關上大門的瞬間，我得瞳孔猛然一縮。
    院子裏，有黑影在地上爬的，很小，並不太像平時看到的有成人那麽高。
    是小孩兒！
    我憤怒至極，男人麵相有血煞之氣，手上肯定沾了血。
    晚上他家院子裏還有小孩兒的魂魄。
    這家人，不幹淨！
    “江子午？”唐蓮的叫聲，讓我回過神。
    剛剛不知不覺之中，我好像沒能很好隱藏住情緒，有殺氣泄露出來了。
    “啊？”我故作輕鬆。
    “你……”她眼底複雜的情緒又湧了出來，上一次看到這樣的情緒，還是被我師父趕出去的時候，站在車前看著我。
    “怎麽了？”我問道。
    “需要幫忙嗎？”
    這回輪到我詫異了，她居然猜到了我要幹什麽！
    “不用！”我說了一句，“不早了，回屋早點兒休息！”
    我說完，就回了房間，石蛋剛出來，換了褲衩背心兒，頭發也擦幹了。
    “哥！我洗好了，你去洗吧！”石蛋往床上一撲，“真舒服啊！”
    我“嗯”了一聲，“你先睡吧！”
    石蛋就是這點好，也可能是今天玩累了，翻了兩次身後，就睡過去了。
    我過去在他昏睡穴上點了一下，讓他睡得更沉一些，之後就背上自己的包，輕輕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剛邁出一步，隔壁的房門也無聲打開了，唐蓮出來了。
    衣服換過了，長發也紮成了丸子頭，幹淨利落。
    “嘿嘿！”她看到我，衝我一笑，頑皮又可愛。
    “你不睡覺幹什麽去？”我沒好氣地問道。
    “我去給你幫忙啊！”她一點兒沒有被抓包後的不好意思，回身帶上門，“走！”
    她倒是不客氣。
    這個時候，我也不能跟她計較，再把房東兩口子吵起來，不好說了！
    我們摸黑出了院子，從後院到了那家院子外麵。
    大門關著，我對著唐蓮說道：“來這邊！”
    繞到了房子後麵，菜園子上麵是個坡子，後麵也沒有人家，直接能進去。
    我從坡子上雙腳來回挪動，滑到了下麵，回頭看唐蓮。
    她側著身子慢慢地往下滑，快到底的時候，忽然卡了一下，整個人都朝下撲去。
    麻煩！
    我來不及說話，趕緊過去把人接住，結果，結結實實地把人抱了個滿懷。
    我這還是第一次和一個女子有這樣的接觸，整個感官全都集中在了雙手上。
    很軟、很熱乎，還很……香！
    “快放手！”唐蓮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我趕緊撒手，被她瞪了一眼。
    我慶幸現在是黑天，看不到我爆紅的臉。
    我不自在地說了一句：“你跟在我後麵。”就朝前麵走去。
    我貓著腰，在黑影裏摸到了房子後窗處，裏麵亮著燈，我慢慢探出頭去。
    這裏看到的隻有客廳，卻沒有人，樓上傳來夫妻兩個吵架的聲音。
    我抬頭看了眼，這個房子光禿禿的沒有落腳扒手的地方，旁邊卻有一棵老杏樹，枝條一直延伸到二樓走廊邊兒上。
    “你在這裏等著別動啊！”我回頭跟唐蓮說了一聲，微微助跑，兩三步就上了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