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這樣陌生又熟悉的眼神，這是現世中他們第一次離得這樣近，近到她覺得他可以感受她此刻的呼吸和心跳。
    她點頭，用微乎其微的聲音說，我願意。
    帶著全場聚焦的目光，男人款款而來，捧著玫瑰花束，捧著鑽戒，現場的人後知後覺，他們正見證一場浪漫的求婚，在漸漸響起的口哨和掌聲中，他修長的身影壓下來，投注在她纖細的腰身上，他說：“你願意嫁給我嗎？芊芊。”
    這個房間比她的那間寬敞許多，是個套房，有半開放陽台。她不知道現在幾點，手機找不到，隻從落地紗幔的縫隙間看見，窗外是魚肚白的天色，應當是黎明時分。
    如果不是帶著麵具，他應當能看見她眉眼之間流淌而過的悲傷，她蓄淚的眼眸，微顫的唇角，她不是芊芊，不是他求婚的對象，她該如何化解這眾目睽睽之下的尷尬？
    她提著裙邊的手攥成拳，如果她就這樣轉身離開，留他一人站在這裏，他精心策劃的求婚，他驕傲的自尊會不會零落一地？
    慕晚陷在雪白柔軟的棉被裏，灰色地毯上一片狼藉，宿醉的頭疼還沒有消散，她緩緩睜開眼睛，聽見半透明浴室裏淅淅瀝瀝的淋浴聲。
    恰是此時，偏偏被男人拜托策劃這場婚禮的人站在男人身後，對大家眼中的準新娘喊，“願不願意嫁給他呀，大點聲，我們聽不到？”
    慕晚被置於風口浪尖，海風吹亂了她的發，她拂過發絲，大聲喊：“我願意！”
    然後，她感覺男人為她帶著鑽戒的手指一僵，挑眸看她，那雙漆黑星眸一時情緒複雜，深不見底。
    她看見他冰冷矜持的唇角牽起柔和笑意，他拉起她的手，要為她帶上鑽戒。
    他是那麽一個驕傲的人呀，他甘心為那個女人所做的一切代表著他們的感情很深，他已經認定她，她要娶她，慕晚，你終究是遲了一步。如果慕晚跟他今生的緣分隻能到此，那麽，她也甘願做今晚的孫芊芊。
    俊男靚女們盡情狂舞，忘乎所以，突然，頭上的燈柱變換幾許，成了溫柔的顏色，大家停下來，看著甲板另一頭的高台上，一個身穿精致黑色西裝的俊逸男子吹起長笛，笛聲溫柔婉轉，撩撥心弦。
    笛聲停，無數的藍色白色氣球飛向天空，漂浮在波瀾壯闊的海麵上，高台上的男人把過話筒，低沉而深情的開口，“十一年前，我們在皚皚白雪中相遇，你救我一命，從那一刻我就告訴自己，如果我能活下去，必定要用餘生來償還你……”
    喬雅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瞥了一眼緊閉的浴室門，內心一陣慌不擇路的亂跳，昨晚片段式的記憶又浮現在眼前……
    昨晚，當慕晚走進舞池，舞會悠揚的音樂和海浪聲融合在一起，音樂漸漸淹沒海浪，將舞會推向高潮，五光十色的燈柱隨著音符擺動，舞池裏的蒙麵男女在露天甲板上搖曳生姿。
    男人帶著黑色貓頭鷹的麵具，聲音清透悅耳，慕晚眼瞳一顫，已辨出這個音色。
    驀地，燈光一暗，現場一片嘩然，男人身後的大屏幕亮起，兩束雪白的聚光燈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尋找，最終，聚焦在一個人身上，慕晚毫無防備，茫然之中成為全場焦點，她戴著麵具的樣子出現在那人身後的大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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