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遇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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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清月抬起頭來,對上少年好看的眸子,瞬間,一張圓乎乎的小臉像個包子一般皺起來。
    哈!她認得他,是那個把自己扔下樹的小屁孩!
    他大約早不記得自己三年前幹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了,隻覺得樹下這小糯米團子長得好漂亮,好可愛,粉粉嫩嫩,軟軟呼呼,很好揉很好掐的樣子。
    說是衙門裏原本那個東瀛翻譯突然生了病,不能來衙門幫著審訊捉到的犯人,於是略懂倭國語的宋清月被老爹拉來了衙門幫忙。
    手癢,想捏她臉,怎麽辦?
    “誒,誒!”
    巡撫司衙門的小院中,宋清月正百無聊賴地蹲在花盆邊上用新得的玻璃放大鏡燒毛毛蟲玩。
    小公子一下子就被逗樂了,撲哧一聲笑出來,笑得豔若桃李,實在好看,就是心太黑了,宋清月哼了一聲,伸手拍拍小公子的頭。
    “乖,把姐姐放下!”
    肅王家的小世子李昭被她怪異地舉動弄得愣住,將她放下後,圓睜雙眸瞪她。
    “喊哥哥!”
    宋清月不理他,轉身就走。
    “你喊一句能怎麽地,快喊一句!”李昭跟在後麵亦步亦趨,“誒,你到底哪家的?我瞧著你挺順眼,哥哥帶你去船上玩好不好?去看大海,釣魚!去不去?……”
    李昭嘰裏呱啦說了一大通,宋清月隻冷冷回了一句:“你好煩啊!”
    “我煩?我告訴你,我可是肅王世子!你不要不識好歹!”
    肅王世子。
    嗯。
    怎麽感覺有點熟悉?
    忽然,宋清月渾身汗毛一豎,她想起來了!
    李昭,三皇子肅王殿下的嫡長子,這本堅持跟男女主戰鬥到最後幾章的反派大boss!
    她渾身戒備起來,朝後退了兩步,道:“停!你不許再靠近了!離我遠一點!”
    她越是這麽說,這熊孩子就越想靠近她。
    什麽臭毛病?
    “等等!你別過來!遠一點,遠一點我就喊你哥哥!”
    李昭想了想,往後退了兩步,繼而笑起來,道:“可以了吧,叫哥哥!”
    “……哥哥。”
    宋清月短促吐出兩個字,撒腿就往衙門裏麵狂奔。
    救命,她要去找老爹!
    巡撫司衙門陰森的地牢中,諸位大人們正在旁聽一個倭寇俘虜的審訊。
    幾位大人並肅王殿下坐在這散發著血腥氣味的地方悠閑地喝著茶。
    隔壁傳來那倭人用鳥語嘰裏呱啦喊的什麽。
    宋清月被個衙門吏員帶到地牢門口,他讓她在這兒等一下,他進去喊宋大人出來。
    不過宋清月好奇心犯了,擅自走了進去,衙門裏的差役都認得她,也沒管她,宋清月就這麽溜溜噠噠地逛起地牢來。
    這地方還真有種前世逛鬼屋的感覺。
    穿越前她也叫宋清月,所出身的宋家乃是江南一帶的名門世家。她曾曾祖父跟著孫爺爺在日本搞過光複會,曾祖父乃是民國時期語文課本的編纂人之一,精通包括希臘文在內的七國語言,爺爺是在前蘇聯留學過的知名油畫家,老爸是某國防大學的物理教授,老媽是同校的數學講師,姑父是人文學科的學者,寫過不少曆史科普作品,姑姑、伯伯也都是大學講師,一家子學霸。
    比起她光輝的祖輩,她自己就顯得十分沒用了,高考考砸之後,去國外念了個還不錯的大學,好在她腦子還算夠用,本碩博連讀,二十五歲混到一個博士學位。周圍的同學都選擇進什麽國家實驗室啊,去頂尖的大學搞科研發論文當教授,就她一個無心學術,在父母的安排下進了一家大型的化工企業當了四年社畜。
    她腦子聰明,就是太懶散,太不上進了。
    且不說她如何悠閑地逛地牢。
    那被抓的倭人已經被打得體無完膚,終於扛不住刑,交代了同夥隱匿的地點。
    翻譯與這倭人嘰裏呱啦說了一通,回頭要地圖來,倭人指了河口縣於平鎮張家村,審訊室裏的大人們齊齊鬆了口氣,接著,翻譯又跟那倭人說了幾句話,便回到巡撫沈大人身邊,抱拳稟報道:“大人,那倭人說,張家村的村民就是負責幫助他們銷贓的人,還提供糧食補給什麽的!”
    沈巡撫氣得花白的胡子都快翹起來,怒道:“豈有此理!幫著異族殺自己人,簡直就是豬狗不如,畜生!”
    通過周密的計劃,以及肅王殿下所率領水師駐軍的配合行動,剿滅張家村的行動極為順利,而順著張家村得來的線索,他們又接連端掉了其它幾個倭寇藏匿、銷贓的窩點以及倭寇聚居地,一時間,廣東沿海的倭患消停了好一段時間。
    沈大人是個好上司,加上宋四爺十分上道,有錢賺的時候從來不吃獨食,辦養雞場和辣椒醬廠的時候都有跟他通氣,還問過沈夫人要不要來參一股,沈大人對宋四十分滿意,而且他也有心抬舉宋四。
    沈家是嶺南望族,他老人家是土生土長的嶺南人,他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廣東就是最大的,呆得十分自在,他一把年紀了,根本就不想做京官,但是他需要京中有人,宋四是個好人選。
    所以每次向皇帝邀功時,沈大人都不忘記提一提宋四。
    於是,宋四郎獲得了天子“來日卿必成國之肱骨”的批語,樂得舉著奏折立刻朝北跪拜,好幾夜沒睡著。
    景寧十四年臘月,宋府的下人們雜亂而忙碌地收拾著東西,足足收拾了幾十車,好像他們爺這次回京述職之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宋清月在自己的房間裏低著頭在白紙上寫寫畫畫,隻見那紙上寫著:石灰水泥、橡膠、煤礦、普洱茶、烏龍茶、棉花、蒸汽機、煤氣燈、報紙、鉛筆、鋼筆、甘蔗製糖……
    她低頭看著自己在紙上寫得這些眉目眾多的詞條,最後在橡膠、石灰水泥、甘蔗製糖、還有報紙四個詞上打了圈,並且在報紙旁邊標注了簡化字、拚音兩個詞。
    接著,她又掃視了紙上這些詞,重重歎了口氣,隨手全部劃掉之後,把這張紙扔進炭盆裏燒了。
    宋清月驚叫一聲,一雙小短腿撲騰著,叫道:“你幹嘛!你放我下來!”
    “叫哥哥!”
    “小弟弟!“
    漂亮小公子噌地一下從樹丫子上跳下來,笑道:“你是哪家的?”
    “你管我哪家的?”
    “嘿!你知道我是誰麽?敢這麽跟我說話!”
    宋清月翻了個白眼:“我管你是誰。”
    “嘖!長得挺軟乎,說話卻帶刺呢?”李昭不滿,兩步上前,雙手放到她腋下,一把將她舉起來。
    “幹嘛?”她戒備地問道。
    他喊了一聲。
    “嘿!你這個小丫頭!叫哥哥!”
    “你大爺!”
    誒,自己內心都已經是個快三十的人了,為何還會覺得用放大鏡燒蟲子這種事很好玩呢?
    宋清月默默想著。
    結果到了衙門,發現他們還有其它兩位翻譯,這就沒有宋清月的用武之地了,宋大人就放她在院子裏自己玩。
    至於這個玻璃放大鏡,是她的六歲生日禮物。
    男人至死是少年,女人至死也是少女好嗎!
    坐在樹上看書的年輕小公子被宋清月的新式玩法吸引了,專注地盯著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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