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看到這兩個字，宋清月的眉稍微微挑了挑。
    裏的大周不是大明，卻又在冥冥中有著某些聯係。
    現在的這個大周，會不會最終也滅在從前他們不放在眼裏的女真鐵騎之下呢？
    宋清月不再去想那麽多，李昭在電報裏說得也明白，大周雖有火器，但依舊極度缺乏馬匹，此番與女真的合作，最重要的目的在於大周需要從女真手上購買大量可以用於作戰的馬匹，就現在這個時間點來說，相比於蒙古，女真人弱小得多，也乖順得多。
    正當宋清月忙著收集茶葉、棉布、糧食這些少數民族部落的剛需時，李昭又從京城發來一封電報，說是多數糧食、茶葉、棉布，從江南或是山東走海運，直接到大遼東，再從遼東出口給女真所費運力最是節省。
    女真商人若是去山西，極有可能是去購買鐵的。
    “這是啥意思？到底是賣還是不賣啊！也不說清楚！”宋清月看著電報，皺著眉嘟噥。
    她抓抓頭發，看了一眼身邊專司發電報的小丫頭，道：“回個信，問問他，到底是讓我賣還是不讓我賣。要是賣的話，賣多少，怎麽個賣法！一次頭說清楚！”
    小丫頭點頭應了，低下頭去將電報轉成電碼，接著便劈劈啪啪地敲起電報機來。
    等了約莫兩刻鍾，對麵終於發來回信。
    李昭說讓她賣。她這裏不賣，定然有人會走私。
    “讓我把庫存都拿出來盡量低價出售給女真人？”
    宋清月看到這個指示也是挺懵的，原本還以為要盡量提高價格，還要限製一下數量的，現在竟然要她把兵工廠的庫存全拿出來盡量低價出售給女真人？不過既然李昭這麽說了，出於對他的信任，她打算照著李昭的指示辦。
    他這麽吩咐，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大不了以後直接把東三省都收進版圖裏，先移民，再把小學開過去，盡量漢化那裏的女真人。
    這種事，在李昭活著的時候就能辦妥吧？如果李昭完不成，還有兒子李琨呢。
    努努力，三代人總是可以把這事搞定的。
    宋清月一邊這麽胡思亂想著，一邊叫上曾茂枝去兵工廠清點庫存。
    “娘娘，咱們要不要試試看賣鋁鍋給那些真夷？鋁又輕又軟，根本造不了兵器。”
    宋清月搖搖頭：“鋁到了寒冷的地方會變得跟紙一樣脆。一旦女真人上過咱們一次當，以後再不跟咱們做生意了怎麽辦？殿下那兒還要從女真人手裏買馬呢。做生意，一旦生意雙方中有一方不講誠信，這生意就沒有第二回。原本女真已經決定跟大周聯手，一塊打韃子了，咱們這兒要是先坑人家，豈不是壞了朝廷的安排？”
    “可是，那些真夷從前也不是沒有賣過病馬給咱們！”曾茂枝好像知道些什麽，有些義憤填膺地說道。
    宋清月輕笑一聲：“那就是朝廷製定的交易規則有漏洞，要不就是有人從中拿了好處。難不成馬政裏頭那群獸醫都是吃幹飯的？再說了，不會等半個月確認馬匹沒問題再交尾款？市井商人都能想到的法子，朝廷裏那麽多聰明人想不到？我可不信！”
    王妃這麽一說，曾茂枝也沒話說了。
    若這次主持馬匹交易的人是大殿下，那定然就不會出差錯了。
    大殿下總部需要再貪墨什麽。
    五月初十，北方草原上的戰爭已然打響，而太原精英學校裏的最終大考結束。
    整個山西官場，關心這場考試結果的人居然比關心皇帝禦駕親征的還多。
    皇帝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兩天不想吃肉？
    兩日後，試卷基本批改完成，宋清月看著李昭給的“必留”名單，再對照成績表看了看這些孩子的成績，她長長鬆了口氣。
    還不錯，沒有不學無術的，連董老板家送來的三個孩子也都不錯。
    果然不在一開始給予那些人家任何承諾是正確的。
    這般，她挑選了五十個男生和三十個女孩。
    到時候這個為李小琨準備的小學就是男女合校了。
    說不準李小琨日後的王妃就是自己的同學呢。
    宋清月既不想以後李琨找個傳統的賢淑女子做妻子，也不想要個充滿野心、不擇手段的女政客做妻子。理想狀態下，最好找個跟自己差不多的，聰明點，懂的現代知識多一點，最好能有個跟李琨有共同語言，讓他發自內心喜歡、愛重，又能跟她這個婆婆趣味相投的女孩子做兒媳婦。
    然而這樣的女孩別家根本養不出來，不如自己辦學校，自己培養。
    以後這些女孩子都是她的潛在兒媳婦，她要設計一套特別漂亮的女校校服，把這些女孩子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漂漂亮亮。
    得讓李小琨從小習慣看美女，看到他覺得麻木為止，別跟倚天屠龍記裏的張無忌似的，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被騙得團團轉。
    最終的錄取名單在五月十五公布。
    宋清月讓白嬤嬤幫自己設計了一個漂亮的錄取通知書，還讓嬤嬤別著急，可以慢慢製作，她打算將校服和錄取通知書一並發出去。
    這次學生們的家長有一大半都是財力雄厚的，所以這次的校服就要收錢了，而那些家境平凡的學生，保證讓他自己和他家人都衣食無憂，讓他們可以好好在學校裏安心念書。
    這次的校服將會是從頭到腳的一整套，包括了腰帶、香囊、扇子之類的裝逼利器，女孩子的發簪頭花也會由寶月閣統一做。全新的校規裏頭會寫上，禁止佩戴玉佩以及任何不屬於校服套裝的裝飾品，主要是禁止校內攀比。
    校服樣式是全新的，尤其是女孩子們的，是一種寬吊帶的連衣裙，配合一件簡潔的窄袖襯衫穿，裙子的側麵有口袋，長度也隻到小腿肚子，下身配了長褲和圓頭橡膠底的皮鞋。
    其實這個時代對於穿著打扮的包容度還挺高的，雖然沒有唐宋那麽包容，但比起晚清那種一點肉都不能露出來的時代，實在好太多了。
    如果那些千金小姐們的家長可以接納這套連衣裙，這種式樣的成衣就會迅速流行開來。宋清月甚至已經給青芷的染坊提前下了一匹定單。
    小圓主動提出自己想開一家成衣店，以後幫忙銷售那些免費昭月小學裏學生們製作的衣裳，而新店鋪的標誌性商品就是各種新式連衣裙。
    宋清月同意了，讓她自己寫企劃書，交去昭月銀行，請她們審批、定合同、撥款，需要誰做自己幫手的，盡可以在五芳齋裏挑了帶走。
    等小圓日後正式在府外開店之後，那麽東萍這一批一等丫鬟也就都離府了。
    又要挑一批新人上來了。
    送走舊人的時候難免有些傷感呢，不過也正是因為宋清月身邊的一等丫鬟們總是不斷出府，下麵的小丫頭們被提拔上來的機會就比別處多，小丫頭們的希望也比別處多。大家都對未來充滿希望，五芳齋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也越大。
    所以宋清月現在挑丫頭的時候也沒有以前那麽小心翼翼了，隻要合眼緣就選上來，反正日後能不能出府都是各憑本事，這群小丫頭們也慢慢開始學會自己找機會了。
    ——
    六月的時候，第一批女真商人到達了山西。
    大同府附近出現了好些想要走私鐵器的商人，不過都賣得比較貴，原因是山西境內的鐵基本都被李昭的兵工廠包圓了。
    沒辦法，生產效率實在太高了，原料供應甚至趕不上出貨速度。
    所以那些有背景的走私商人手裏的鐵器基本上都是從別處運來的。
    那些女真商人一開始比較謹慎地購買了一些，不過等他們南下走到太原府就後悔了！
    原因是太原府的鐵鍋、鐵質農具都賣得太便宜了！價格竟然隻是那些走私商人手裏鐵器價格的六成到五成！
    那些女真商人很快將這一消息傳遞給了後麵的同伴，讓他們到大同的時候先不要著急跟那些走私商購買，趕緊來太原！
    有晉王府做靠山的鐵器廠才是真正的價廉物美！
    很快，那些聚集在大同府的鐵器走私商就沒了生意。
    這些人走私商有些幹脆就是衛所的軍官，還有些要不就是跟京城的達官顯貴有關係，要不就是跟一些地方藩王有關係的。
    比如大同的走私商，有好幾個生意做得比較大的，都跟代王府有關係。
    代王府是太祖時期封的王府，第一代王府的規製是最高的，王府最大最豪華，府兵數量也最多。
    代王府又是在大同這樣的邊關重鎮上，所以太祖時期，給了代王府整整三千的兵額，再加上這些年的經營，按照那些藩王的尿性，是不可能老老實實隻養三千人的。
    保守估計，代王府的兵力可能高達五千人。
    這也是朝廷還有李昭遲遲不敢對代王府動手的原因之一。
    王府養著五千兵，而朝廷這些年減少了藩王的爵祿，甚至對有些勢力小的藩王采取“欠薪不給”的政策，代王府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代王爺如果不願意主動削減“開支”，就隻能想法子搞錢了。
    然而李昭來了山西之後，至少太原府以及太原以南地區的很多生意門路就被李昭掐斷了，如果代王還是不願意削減府兵數量，那就隻能動走私鹽鐵的心思。
    這次女真商人入關來，他們怎麽也會想要大撈一筆的。
    誰能想到啊，太原那邊居然把鐵器的價格壓得這麽低，低到連大同府的官營鐵鋪都去太原進貨了。
    如果日後李昭將鐵鋪開到大同府來，兩邊都是官營的，有代王府背景的鐵鋪就會倒閉。
    “搞什麽！那個李昭到底想要搞什麽！他難道是想要逼死老夫不可？”
    代王爺都暴躁了，在王府裏頭又摔東西又罵人的。
    今年的六月，雨水少的有點可憐，亦是熱得有點過分。
    看樣子，今年大同府又要欠收了！
    秋糧收不上來，生意又被李昭那賊小子搶了去，連李昭那個漂亮婆娘也這麽厲害，竟然把鐵器價格壓這麽低，難不成真要逼著他直接向女真人出售兵器不成？
    代王爺著急上火，嘴角的泡都冒出來了。
    “王爺息怒！息怒啊！”年輕貌美的美人拿著扇子拚命給代王爺扇著涼風。
    砰！
    代王踹翻了桌案：“息怒？叫我怎麽息怒？”他轉頭看見美人頭上那些閃閃發光的首飾，似乎還是珍寶閣的手筆。
    隻有珍寶閣的首飾才會不心疼料地將寶石打磨成一種特殊的形狀，閃得晃眼睛！一陣急火頓時湧上心頭，抬手狠狠給了那美人一巴掌。
    “你個敗家娘們！敗家娘們！平白花老子那麽多錢，要你們何用！要你們何用！把王妃給本王喊來！從今天開始，所有人都給本王削減開支！”
    “是！妾身這就去，這就去！王爺您莫氣！莫要氣壞了身子！”那美人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不一會，一個年輕的冷臉美人走了進來。
    這位是代王爺的繼妃，鄧氏，今年才二十歲。
    老王妃是三年前去世的。
    鄧氏的父親為了榮華富貴硬生生將十七歲的她嫁給這個年過半百還荒淫無度且性格暴躁的老頭子。
    這位繼王妃內心恨得很，所以自從嫁進來，就沒給過老王爺什麽好臉色。
    這老王爺也不慣著她，平日裏甚少去她屋裏。
    “王爺喚妾身來，所謂何事？”
    “你說為了何事？之前早就說過多少遍，府內需要削減至少四成開支，你是沒懂本王意思嗎？”老代王氣急敗壞地衝著冷臉的小妻子吼叫道。
    王妃朝著他冷笑一聲：“王爺心裏不是很清楚麽？您養著那些兵，府裏削減多少開支也堵上您養兵的窟窿啊。不如您先削減個兩千人如何？”
    “一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麽！本王若是真削減了府兵，本王就正中了李炟那對父子的下懷，本王就是第二個太原王！咱們全家老小都落不著好！”
    ——
    太原府，不等綜合市場的大樓建造好，宋清月先在城外圈了一塊地做綜合交易市場。
    宋清月這兒則向那群女真商人購買了一大批皮草和藥材，那種高大又健壯的馬匹肯定是買不到了，在京城的時候就被李昭包圓了，不過蒙古的矮種馬倒是還能賣到一些。
    正好山西的商業貿易越來越發達，對於運輸的需求量也增大了，矮種蒙古馬就蒙古馬吧，總比驢子和牛要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