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城在禁海期間一度衰敗過，不過近二十年間發展極其迅速，跟京城一樣，城牆外圍已經形成了一大圈外城區，幾乎與大沽、北塘兩縣連成一片。
    太子府的馬車一路開過去，道路兩邊的旅店、地攤越來越多，幾乎沒斷過，每隔兩個村就會出現一個比較大的集市。
    大沽、北塘與北塘兩縣的土地幾乎都是上了年紀的長輩們在耕種，年輕人們幾乎都在從事船舶相關的工作。
    太子府的車隊直奔位於北塘縣與大沽縣中間的皇家造船廠。
    現在皇家造船廠造的多數都是一種風帆、蒸汽兩用船，平時運貨的時候還是用傳統的硬風帆，蒸汽機保持最低功率運行，一旦遇上敵情，才把爐子溫度升起來，減少煤炭消耗，保證利潤最大化。
    李昭主要是去視察船廠的。第一便是要去檢查涉及到蒸汽機、螺旋槳這些關鍵部件的保密工作。安裝的時候隻有幾位來自兵工廠的技工師傅可以帶著徒弟們進行操作，平時機房隻有少數獲得特許的工人才能進去，維修和保養工作也都是由兵工廠派人來做，絕對禁止非兵工廠的員工接觸這些東西。
    其二便是召開員工大會。
    那套升級版的擴音設備自然是被帶來了。
    員工大會的內容有三項。
    第一是表彰優秀員工，給貢獻突出的員工頒發獎章。
    第二是給工人們發放船廠員工福利禮包，裏麵包含一匹細麵布，一袋白糖，兩塊香皂，一瓶山西汾酒，一包曬幹的山西大棗，還有一瓶山西老陳醋。
    其中香皂不是普通肥皂，而是加了香料的高級香皂，洗澡用的，很受婦女歡迎，而白糖和高度酒在北方都是極為受歡迎的商品。給船工們發放這些禮品，也是一種變相的廣告。
    最後，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項：給因為各種意外造成工傷的員工發放撫恤。
    這可是新福利：從今年開始，船廠的員工開始享受跟火器營士兵一樣的撫恤待遇，一旦在施工過程中因為各種意外造成重傷殘疾，失去勞動能力，或是直接死亡，每個月都可以從船廠領取十年的撫恤金，盡管每個月隻能領到相當於工錢三分之一的撫恤金，不過這放在從前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大家聽說這事兒，紛紛都向著站在高台上講話的太子殿下投去不敢置信的眼神。
    從前，一個勞動力一旦傷殘了就隻有在家等死的份兒。
    “能領十年？”
    “不可能吧？肯定聽錯了！”
    “我……我也聽到是十年了。”
    聽到台下的嗡嗡的議論聲，李昭又重複了一遍：“一旦發生意外，朝廷會派太醫過來一想辦法盡量醫治大家，即使大家沒辦法像從前一樣幹活了，工廠也想辦法給大家安排工作，工資給大家發滿十年，盡量保證為船廠，為朝廷盡力的大家的生活不陷入困頓。”
    “十年！”
    “真的是十年！”
    “沒聽錯！”
    大家激動起來，這股子激動興奮得勁兒，在場的工頭們都是頭一次見。
    這筆錢可不是白花的，有了撫恤製度，船廠員工的歸屬感和忠誠度都會提升到一個新高度，比講什麽屁話都管用。
    二十三位遭受過意外的員工，要麽拄著拐，要麽坐著輪椅，實在來不了的，家屬代替過來，上台領取第一個月的撫恤金。
    發過撫恤金之後，員工大會在一片熱烈中結束。
    之後李昭又召見了工頭們，主要就工地安全問題展開討論，希望大家提出建議和意見，減少日後各種意外的發生，之後還要就安全問題出台新的規章製度。
    有了規章製度當然是不夠的，關鍵還要能夠落實這些新製度。
    李昭給工廠廠長下達的硬性指標是明年意外的發生率至少要減少百分之五十，達不成這個目標，他直接向工廠總負責人問責，明年換人來管理。
    天津船廠的廠長出了一腦門的汗，但是李昭也說了，達成目標，會將百分之五的船廠股份交給他分配。
    百分之五！
    廠長眼睛都發光了，能留百分之一給自己都賺大發了！
    趁著李昭召開員工大會的時候，宋清月去機房重地轉了轉，跟負責維護、維修蒸汽機的工程師們交流了一番。
    現在完全可以稱那些技工為工程師，蒸汽機的構造因為他們而在不斷地改造和升級中。
    宋清月那點紙上談兵的功夫，目前來說在這些專業的師傅麵前已經不太能瞧了，所以她主要就是聽師傅們說，不太發表意見。但這群師傅們都知道，太子妃娘娘是蒸汽機原型機的設計人，都把太子妃當成祖師爺了，據說廠裏頭有個宋清月的小生祠，若非這事兒不宜聲張，這生祠也不能這麽迷你，但搞得宋清月哭笑不得。
    跟著李昭在皇家造船廠住了一夜之後，次日李昭就拉著宋清月去天津府城微服私訪逛大街。
    街道上售賣各種航海儀器、裝備的店鋪一家挨著一家，還有來自各個地區不同菜係的餐館開在各個地區的同相會會館四周，滿足各地客商的不同口味。
    除此以外，最多的就是小酒館和娼妓館。
    那些女人們站在酒館、娼館門口，擺出她們自認為最妖嬈的姿勢，把胸口的衣衫拉得低低的，揮著帕子招攬路過的男人們，看得宋清月眉頭直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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