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八兩？
    這兩姐弟的名字有點意思。
    也不覺奇怪，這個時代窮人家的孩子大多會取一個賤名，希望能以此躲避災劫，平安健康長大。
    林平之邁動步伐，閑言道：“半斤，八兩名字太輕，隻能當做小名，人活一世終究還是要有一個大名。”
    孩童撓撓頭，用稚嫩聲音道：“我們沒有大名，要不叔叔給我們取一個吧？”
    “也好！”
    林平之心想如果他們做了自己的徒弟，再叫這個名字的確不雅。日後兩人出去一報名號，我叫半斤，我叫八兩，是真武殿主的徒弟。
    豈不讓人笑掉大牙？還以為自己這個當師父的沒有文化。
    即便和這兩個小家夥無緣，幫他們取一個名字也不枉結識一場。
    “你們姓什麽？”
    孩童仰著頭道：“叔叔，我們姓方，我們村叫方家村。”
    “姓方？”
    林平之沉吟片刻道：“半斤便叫無愧，方無愧。男兒當頂天立地，無愧於心。”
    “八兩就叫如是，男兒當無愧，女兒也當如是，方如是！”
    方無愧！
    方如是！
    真好聽。
    兩個小家夥心裏別提多高興，這個名字可比半斤八兩好聽多了。
    “謝謝叔叔！”
    一路閑言，三人轉過幾個彎，終於進入村中。
    在一戶人家前，遇到一婦人打招呼。
    “半斤，八兩，怎麽這麽晚還不回家？是不是沒有吃食了？來嬸子這裏。”
    “……這位先生是？”
    一個身穿麻布襦裙麵皮粗糙的婦人，麵帶驚疑的看著林平之，這人怎麽長的比女子還要好看？一雙眼睛竟是灰白色，莫非是瞎子？
    “嬸嬸，我們還有吃食，我做好了，出來叫弟弟回家吃飯。”
    小姑娘指了指林平之：“然後遇到了這個從山外來的叔叔。”
    林平之一擺袍袖抱拳施禮道：“在下林平之，從華山而來誤入貴村，多有打擾，還望大嬸見諒。”
    婦人一聽熱情道：“歡迎先生到來，我們這個小村莊可難得有外人來。哦，對了……”
    婦人不知想到了什麽，拔足往屋內走，揚聲說道：“先生還請稍等！”
    沒過一會兒功夫，便從屋內擰著一條風幹的兔子肉出來。
    “先生遠道而來，我們也沒什麽好東西招待，山野之中就隻有這點野味拿的出手。……八兩快把兔肉拿上，先回家弄飯，嬸子去通知村民，都拿上東西去你家招待先生。”
    林平之道：“大嬸切莫如此，冒昧打擾，已有不便，豈能……”
    話未說完，那婦人便擺手道：“沒事，沒事，正好我們大家好久都沒有一起熱鬧熱鬧了。我先去通知村長他們……”
    說罷將兔肉摜在小姑娘手上，風風火火跑了！
    林平之隻得無奈跟著兩姐弟回了家！
    “叔叔……這就是我們家！”
    兩姐弟的家隻有三間木屋，外麵用籬笆圍出一個小院。林平之發現村中的房屋，門外都圍了個院子，應當是為了防備山林中的獸類。
    方如是小姑娘指派弟弟招待林平之，自己則去右邊的廚房打理兔肉。
    孩童方無愧正待領林平之去屋內，林平之卻擺手道：“沒事，我在院裏站一會兒，你去幫你姐姐的忙！”
    “那……好吧！”
    孩童聽話去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婦人領來了兩群人，一群婦人帶著幼童，和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領著一群身穿麻衣，獸皮的男人。
    每一家的男人手上都提著各種野味。
    婦人看見林平之當即道：“哎呀……半斤、八兩怎麽能將先生留在院子裏，也不領進屋內落坐。”
    林平之迎上前：“大嬸莫怪，是在下執意留在此處，以便迎迎諸位。”
    婦人一臉笑容道：“先生實在是太客氣了。你們聊著，我們先下去準備吃食。”
    說完，招呼一群婦人取了男人們帶來的肉食，都去廚房幫忙。
    這時，年過半百的老者上前拱手道：“先生遠道而來，本就招待不周，怎能勞煩先生相迎，老朽姓方名號能，讀過幾天書是本村村長。”
    “見過方老！諸位大哥！”林平之拱手一圈。
    “先生請入內說話！”老村長伸手相邀。
    “請！”
    屋內本還算寬敞，一下子擁進三十幾人，當即就擁擠起來。
    眾人麵麵相覷，隻好將桌椅板凳搬到院中。一群人紛紛落坐，凳子不夠，就直接席地而坐。
    老村長道：“先生風姿不凡，怎會來到我們這偏僻的山村？”
    “林某遊曆天下，準備尋找幾個弟子傳授畢生所學，到訪貴村，便是看看山野之中，有沒有遺落的良才。”
    這時，一個身穿獸皮衣服，體魄挺拔雄壯的威武漢子道：“在下方勇，聽說先生從華山而來，敢問可是那些高來高去的武人？”
    林平之笑道：“在下在華山授武，拳腳刀槍的把式，都會一點。看這位大哥體魄雄壯，應當是練過一些外門拳腳。我在村口見半斤練拳，想必是和大哥你學的吧？”
    方勇笑道：“莊稼把式，不值一提。那小子經常偷看我練拳，應當是學去了幾招。先生說要尋找弟子，莫非是看上了這姐弟兩？”
    林平之含笑道：“正有此意，他們資質不錯，若培養得當，未來前途不可限量。我已對他們表明心跡，他們說要和你們這些作叔伯嬸子商量。”
    “我要找的弟子不止一兩個，因此若他們願意拜師，便要帶他們離開此地。”
    老村長手撫花白長須，沉吟道：“觀先生不似歹人，老朽就有話直言。先生若是良師，我們這些作長輩的，雖然舍不得他們，也不能阻了他們的前途。除了我們這些鄉鄰，他們也沒有其他親人，這個決定我們是可以做，不過……”
    “我們於先生畢竟不了解，就這般將人交給你，日後下去了，也不好向他們父母交待。方家村雖然不富裕，但我們每家勻出一口，也能讓這兩孩子平安長大。若先生沒有好本事教他們，出了山外，老朽恐他們有性命之憂！”
    “此乃老朽肺腑之言，請先生不要見怪。”
    “村長說的在理，這兩孩子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
    “我還真舍不得讓他們離開。”
    ……
    一眾老爺們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
    “豈敢！”
    林平之拱手說道：“遠親不如近鄰，長者如此為他們考慮，是他們的福氣。林某是華山絕頂真武殿之主，在江湖上還有點名氣，諸位……”
    林平之話未說完，忽聽方勇驚聲說道：“真武殿？莫非是近日來在江湖上流傳甚廣，有神功絕技付諸有緣的真武殿？”
    “咦？方勇大哥也聽過我真武殿的名頭？”林平之奇道。
    莫非真武殿的名頭，已經傳到了山野之中？
    方勇麵色通紅，似乎很激動：“我去鎮上販賣獵物，不止一次聽過有人討論真武殿！近日似乎有許多武林人士，都在向華山趕。”
    他又有些疑惑道：“先生應當忙於殿中事物，怎會有功夫下山？”
    林平之笑道：“我讓一個朋友和我大弟子守著真武殿，這才有空閑下山，四下走走順帶收幾個弟子繼承殿中絕學。”
    “原來如此。”方勇點頭。
    老村長突然咧嘴笑道：“先生不是信口開河之人，竟然世間卻有真武殿，那老朽也不在阻攔了。”
    方勇也道：“能拜真武殿主為師，是這兩孩子百世修來的福分，我也同意了。”
    其餘人知曉這兩人一人見多識廣，一人頗有智計，於是也紛紛同意。
    氣氛一時間融洽無比。
    這時方勇扭捏道：“先生能否……指點一下我？我向來喜好拳腳，可惜隻會一門粗淺拳術，也不敢出去闖蕩江湖，隻能在這片山林討生活。”
    《第一氏族》
    林平之道：“小事一樁，趁現在你不妨演練一下！”
    “好，好！”
    方勇起身下場，眾人為他讓出一片空地，他便開始演練，林平之下場出言指點，不一會兒這門拉伸筋骨的粗淺拳術，就大變模樣。
    方勇將這門功夫練了二十幾年，旁的不說，基礎紮實無比。他按照林平之的指點調整拳腳招式，呼吸導引，竟感覺丹田出熱氣蓬勃，似有一股力量要噴湧而出。
    “你根基紮實，如今體內氣血匯聚，正是煉精化氣的好時候。穩住拳腳，不要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