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淩亂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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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源
舊林子竹
亡澤
小溪緩緩流淌,擠進一片茂密的紫色竹林,越是深處就變得越稀薄。竹林中心微偏處有一片空地,臨溪建有一座簡陋的竹屋。
有一人行至屋前,風戲弄著她瑩白的衣擺,時起時落。
竹屋的門被從裏麵推開,走出一個一身黑衣的人,她看向來人。
“你是何人?”
“一個迷路的旅人。”
“如何稱呼?”
“你可以叫我祁明。”
“祁遠。”
“好巧。”
“是啊,好巧。”
兩人相視一笑。
“有興趣與我小酌一杯嗎?”
“甚好。”
九離重淵
禦天殿
檀樺
軍醫賬內,已是人滿為患,但仍有許多傷員被從正門抬進來,救不活的就從後門抬出去。因為用地緊張,又臨時從側麵開出一扇門來,把已無大礙的傷員送回各自的營帳。
這時送進來一個看上去官階很高的人,好像傷得很重。
“大人,剛才那個是鳳副將吧,要處理一下嗎?”
“隨你,她是生是死無所謂。”
“謝大人。”
軍醫正在救治剛被送進來的人,這時,有一個人走了過來,軍醫在看到她的時候,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向她行禮,然後退到了一邊。
隻見來人手裏握著一把匕首,她手起刀落,看似很輕的捅了傷者兩刀。傷者雖已不省人事,但她在剛才皺起的眉頭,證明了,她還活著。
“大人,您這是幹嘛?”
“沒什麽,隻是看看她,死透了沒有。”
“大人,您這樣做不妥吧?”
軍醫小心翼翼的問道,但這位大人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就立馬驚慌失措地改口了。
“是下官失言了。”
“這鳳副將,可是丞相獨女,你們可要好好醫治。不過她受了這麽重的傷,你們無力回天,也沒人會責怪你們。”
“下官明白。”
棲源
新林紫竺
寒季
紫色的竹林旁,一條清澈的小溪穿林而過,一個黑影出現在了溪邊,昏暗的光線打在她的臉上,描摹出一張臉的模糊輪廓,隱約見得,好像是林溪。
“啪”
清脆的水聲響起,林溪轉過頭看向聲源處。
隻見那裏的溪水最邊上,有兩個近似圓形的漩渦,漩渦的中間沒有水流通過。在接觸到林溪的目光後兩個漩渦位置交錯著,後退了幾步的距離,但依然還是在水裏的,在她後退的同時,似乎還不可察覺的顫抖了一下。
“這溪水從生息流出,流遍整個棲源,分支無一重複,最終匯入亡澤,溫季是如此,寒季則是從亡澤在流回生息。它的名字叫尋源逐錄,寒為尋源,溫為逐錄。現在它是尋源,冰寒刺骨,會擾亂人的心智,還是少碰為妙。”
林溪不在向後看,水裏的漩渦也消失了。她沿著小溪繼續向竹林深處走去,在她的身影快被黑暗淹沒是時,再次傳來了她的聲音。
“想知道,就跟過來吧。”
竹林深處
林溪站在一塊類似水晶的石頭旁邊。這塊石頭有一人高,呈現半透明狀態。有些發深的紫色散發著微暗的幽光,仔細看會發現,裏麵好像藏著什麽東西。
林溪用手撫摸著那塊“水晶”,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
“千竹,我該拿你怎麽辦?”
幻真
亦真
錦幽
默宇
簡潔明了的設計,濃淡相宜的黑白兩色,高雅大氣,整體布局方與圓巧妙結合,正門的牌匾上寫著“墨府”兩個墨色大字,這就是默宇城的城主府。住在裏麵的便是城主墨蘭懷宇。
今天的墨府比起平日熱鬧許多。
府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一身水墨色衣服的人,他旁邊跟著一個侍者打扮的人。
“城主,今天要去哪?”
“去找禤孑芫。”
幻真
亦幻
僅悠
漠雨
同墨府相同的構造,不過這次的字是白色的,除匾額外,其他各處沒有半點黑色存在。
府內僅有的一人正躺在躺椅上,閉著眼睛,看上去很是悠閑。
“姐姐,你今天會去找他嘛?”
躺椅上的人睜開了眼睛,淡藍色的瞳孔裏透露出些許興奮,在這種略微興奮的情緒掩飾下,似乎又有些別的什麽。
落宇
焚淵
肆鄴
髓源
亡途
一身灰白色衣服的女子,手裏拿著一把劍,以她最快的速度向著離她不遠處的衣擺和袖口處都泛著淡紫色的白衣女子,劍尖直指心口。突然她身體一僵,手中的劍滑落,“哐”的一聲砸在地上,嘴角溢出鮮血,人也攤坐在地,半句話未說出口,便被一劍封喉,她的背上有一朵鮮豔的血花在盛開,一支箭正插在花心上。
男子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手中的劍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他伸出沾了血的手想去摸她的臉。在這時女子睜開了眼睛,看到他伸出來的手側身避過,對著他拱了拱手,語氣既冷漠又疏離,還有些生硬。
“錦書南。”
男子又怔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
“罹凝寒。”
錦書南聽到他的名字,目光略帶打量的看了男子許久。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自然,我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抱歉,我隻記得我叫錦書南。”
“沒關係,往事如雲煙,就讓它隨風消散吧,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不知為何,錦書南冷漠又疏離的臉上突然多出一絲笑意,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
“好。”
幻真
回
“我能做的都做了……你走吧。”
“……亓家的繼承人,隻能是長姐…亓慕婷。”
客棧一樓,靠近門口的位置,兩人都深深的看了對方最後一眼,穿著青灰色衣服的男子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隻是外麵明明陽光明媚,那人卻打了一把能把人遮的嚴嚴實實的黑傘。
被叫做亓慕婷的女子眼中似有淚光,轉瞬即逝。
“燏陽……”
話未說完已歸於無聲,女子也起身離開了。
……
“尋往,把人抓回來。”
“這人是要活捉,還是……”
“死傷不論。”
“是。”
這時,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隻是找人來問話,也不用做的這麽絕吧?”
“將死之人罷了,保全性命,多此一舉。”
“可是……”
“無關緊要的人,是生是死,有區別嗎?”
那人明顯愣了一下。
“是我……多言了。”
……
一襲黑衣,時隱時現的幽冷微光,描摹著看不見的暗紋。高高束起的長發垂至腰際,除了一個黑色的發簪用於固定,其他的什麽都沒有。她左手持劍,劍的顏色似是濃墨摻了朱砂,有黑紅色的液體從劍尖滴落,僅一滴,卻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她極為緩慢的邁步向前,她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黑暗,萬物凋零,了無生機。隨著她緩步前行,她身前的一切生機都將被消磨殆盡。生靈,都化作森森白骨,枯枝爛葉,然後隨著那些無生命的事物一起被無色的火焰灼燒著,直至灰飛煙滅。
恐懼,似是與生俱來般在心底紮根,瘋狂的向著四肢百骸蔓延,冷風攜著刺骨的寒意席卷而來,夾帶著來自死亡深淵最底層的絕望,壓抑的氛圍甚至能讓人窒息而亡。
她的眼中一道森冷的白芒時隱時現,似是同她手中的劍一般,鋒利無比。
沒有人能阻止她,他們都隻顧著瘋狂的逃命,因為他們知道,她會毀了她目所能及的一切,直到這世間空無一物,她才會停下來恢複意識,除非她還想毀了這一片天地。也許在這一刻,那些愚蠢的人才知道,她想毀了這個世界輕而易舉,想要得到她的原諒,但卻是悔時晚已。
……
“噗呲”,這是利器刺穿皮肉的聲音。
劍,從心口刺進身體,可被刺中的人仿若無事一般,靠近那個舉劍之人。舉劍那人依舊努力維持著他自認為冷靜的神色,可他拿劍的手還是抖了。
他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該說什麽。他終究沒能說出口,他隻聽到那個他要殺的人跟他說了最後一句話,也是第一句。
“在你想要擠進來的這個世界,你的無知,足夠你死上千萬次。”
隨著一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的生命也結束了。
……
“母親,您今天真的要舞劍嗎?”
“不,我今天是來教你最後一件事的。”
紫竹密林裏一片比較大的空地上,立著一塊石製墓碑,墓碑上刻著一個“朝”字,旁邊還插著一把劍。
小女孩看著她的母親將那把劍拔了出來。拂掉上麵的灰,認真的舞了起來。她的母親還是那般的英姿颯爽,但有些東西終究是變了。
當她的母親持劍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她看著那張臉,臉上有著少見的笑意。她目光下移,看見那把劍正架在她母親的脖子上。
“母親,您這是幹嘛?”
“乖,你已經長大了,母親再教你最後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
“……嗯。”
“無論你今後身處何種絕境,都絕不能受製於人。”
血,濺在了小女孩的臉上,她眼神呆滯,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她跪在地上看著倒在地上的母親,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不知是收是落。
良久,她懸在空中的手緊握成拳,顫抖著慢慢收回,淚水無聲的溢出眼眶,流過臉頰,滴落在衣襟上,此時此刻,萬籟俱靜,隻聽到眼淚滴落的聲音。
夜幕降臨,竹林深處空無一人,墓碑旁的劍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墓碑,上麵刻著一個“夜”字。(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