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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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往

    榆蔭

    “稀客啊,您老人家怎麽想起我來的?”

    “你明明比我年長,憑什麽叫我老人家?”

    “你走吧,我無往界,從不待客。”

    “我不需要你招待,我隻是來問個問題。”

    “我沒有你想要的答案。”

    “借我個人也不行嗎?”

    “你知道的,與她失信,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我明白了。”

    “我對他的身世確實一無所知,直到現在我也看不透他。”

    “是嗎?是個值得重視的對手,告辭。”

    “不送。”

    陰涼的綠蔭之下,青衣男子悠閑地品著茶,目送那一抹水藍色身影消失。

    他放下茶杯,目光深沉。

    “你不想見的人已經走了,要是還包括我的話,那你也可以走,你要做什麽我可以不管,但如果你越界了,我不介意親自清理門戶。”

    “何必呢?畢竟師徒一場。”

    另一道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聲音的主人並沒有出現。

    “你不與我撕破臉皮,不過是不想我礙事,用得著說得這麽冠冕堂皇嗎?”

    “您的麵子我還是要給的。”

    “滾。”

    “既然這麽不歡迎我,那,改日再會。”

    “砰”

    茶杯被捏碎了,鮮紅的血從指縫中流出,還未滴落,就已消散。

    “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撕爛你的偽裝。”

    隨手一揮,一隻新的茶杯出現在了他的手中,裏麵盛著溫熱的茶。

    萳煥

    燁奢

    一間名為驚月軒的極為奢華的客棧裏,三樓的一扇門虛掩著,濃濃的血腥味兒從裏麵傳了出來。

    門內,一個看上去隻有五六歲的小女孩兒躺在地上,從她那逐漸蒼白的臉色中透露出她的虛弱。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她的手隻是軟軟的抬了一下便落回了地麵,她的眼睛一直看向她的左手。

    在她的左手腕上,有一處很深的刀傷,血一直在流,鋪了很大一片,緩緩的向著門的方向流去。

    她沒辦法止血,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血越流越多,可現在就連她的眼睛也睜不開了。

    “你知道我死不了,所以就想讓我嚐嚐這瀕臨死亡的痛苦嗎?若是寒溫冰玉在的話,我至少還能讓你付出代價,不過,是真的很痛,也不知我能不能撐到那些無時無刻不盼著我死的人,發現我……”(這應該是她的想法。)

    沒過多久,有個人推門走了進來。

    “您的血都流到樓下了,這很影響我們的生意,還請大人給些賠償。”

    “若不想損失更多,就先幫我止下血。”

    “額外的服務是要收費的。”

    “我有說不給嗎?”

    “好的,請您稍等。”

    又不知過了多久,這血終於被止住了,地麵也被擦幹了,那人拿著那些所謂賠償離開了。因著是木質的地板,上麵的血並未擦幹淨,留了些痕跡。

    她躺在床上,手裏拿著一株藍紫色的草,她瞧了許久,便把它放到了枕邊,平靜的目光裏,什麽都看不出來。

    她闔上雙眼,似乎是要休息了。

    按理來說,燁奢是這鼎盛繁華的萳煥之中最為奢華之地,但今天這路上的行人著實有些少。

    有一個騎在馬上緩步而行的人正朝著驚月軒的方向走來。她穿了一身紅棕色的長袍,身披軟甲,微微泛紅的墨發高高束起,發冠是極為簡單的銀灰色,刻了些規整的花紋,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插了一根同為紅棕色的發簪,腰間的銀色腰帶上別了一把長劍,劍穗隻有流蘇和一個能戴在手腕上的銀環組成。劍柄上鑲嵌著一塊暗紅色的寶石,與昏黃暗淡的光線很是相配。

    她左手執異常邊,拖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在這灰白的街道上拖出一條長長的殷紅血痕。

    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左邊的斷臂敷衍地係了一塊破布條,但沒人分得清斷了的到底是左臂還是右臂。

    不一會兒,她停在了驚月軒的門前,不知看向何處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挑釁和諷刺。

    她在驚月軒門前停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有人出來。

    “怎麽,這驚月軒的人是死絕了,還是故意裝聾作啞。”

    “咯吱”

    門開了,從驚月軒裏走出一個侍從。

    “鏤裳大人說的哪裏話,不過因為最近驚月軒人手緊缺,剛剛又出了些小問題,還望大人莫要怪罪。”

    “你若是能安分些,又何必用我親自來管?”

    “勞煩大人費心了。”

    “行了,把人領回去,記得處理幹淨些,順便,把裏麵那位請出來吧。”

    “你真要管這人?”

    “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

    “哼,大人請便。”

    “我最後再提醒你一次,拾旭,別忘了你的身份,你能活到現在是因為什麽,不用我多言吧。”

    “您覺得呢?”

    “最好是這樣。”

    宿夜

    夜色正濃,略微帶有一點白色的微光輕柔地灑下來,為本就寂靜的夜添了幾分清冷。

    一座小小的庭院裏,一襲火紅的衣裙,點綴著不知名的紅色小花。一雙繪著暗紅色花紋的紅靴,隨意地搭在一起,上麵沾了幾片橙紅色的楓葉。

    她慵懶地坐在石桌旁,一隻手住在石桌上,支著腦袋,暗紅色的瞳孔裏帶著幾縷細小的金絲,緩慢地轉動著,那注視著前方的眼神,似乎在觀賞那一池翡翠似的青蓮。

    在她的左額角處,繪著一朵鮮紅如血的醉瓷,嬌豔欲滴的花朵栩栩如生。

    “紅瓷花開屍骨寒,又如何能,識得未歸人。”

    她的聲音帶著些許醉意,一張嫵媚動人的臉,此刻似乎染了一絲苦澀。

    亡途

    “嘖嘖嘖,這不是荒蕪大人嗎?怎麽也會有如此狼狽的模樣?”

    “別得意的太早,我還沒輸呢。”

    “苦苦掙紮又有什麽意思?反正遲早都是要交出去的,至於給了誰,有區別嗎?”

    “誰都可以,但你,絕對不行。”

    “你覺得,一個被架空的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跟我說話?”

    “如果你真覺得我這麽好對付,那事情該多簡單。”

    “如果你也真以為我愚蠢到這種程度,能給我省不少心呢。”

    兩人的偶遇,在幾句話間就已撕破臉。

    那一身狼狽的人氣憤的甩袖離開。

    留在原地的人從始至終都滿臉笑意,但她笑容讓人感到害怕。

    她再也沒有給那離開之人一個眼神,而是繼續向前走去。她穿了一身紋飾複雜的衣裙,從上到下是由淡轉濃的青綠色,飄逸的沙帶,錯落有致,輕盈靈動,整個人氣勢淩然,飄飄欲仙。

    “你變了。”

    一個清冷中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不知從何處想起,分不清是男是女。

    “人都會變。”

    她的腳步頓了一下,神色未變,繼續向前走去,隻是淡淡地應了一句。

    “我隻是覺得這樣的你讓我有些陌生。”

    依舊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那你呢?怎麽不想想你自己?”

    那個聲音陷入了沉默,似乎思考了很久。

    “哼,果然。”

    這,是那個聲音的最後一句話。

    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大門,她笑了,笑著笑著就濕了眼眶。(www.101novel.com)